果然是后者了,巧妙安排我上一个将死之人的车,然后一起死掉,最主要是安排了一个撞鬼而死,说不定我和司机的魂魄都被女鬼吸走,这样的话,崔珏想要救我已然来不及。
只是他们哪里知道,我已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只能坐以待毙,等待崔珏拯救的笨女人了。
但是!我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那个司机?”
崔珏目光一沉,我便已看到了答案,不敢想像司机现在遇到了什么,我看着出租车消失的方向,耳畔回荡着,司机大叔和他老婆通电话时候的声音。
“喂,老婆,还拉着一个客人,恩,送到后,我就回家。我知道的,会注意的,你在家等我,要是困了就先睡,给女儿包的饺子都包好了吗?行,我明天给她送去。”
“鸾鸾,鸾鸾,你怎么了?”崔珏忽然抱住我,我愣愣的看着他,只觉得头晕目眩。
浑身提不起来力气,只能靠着他的胳膊问:“那个大叔,死了?”
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阴间判官府的房间内,温软的床褥,触目可及的红色,衬着我的身体愈发的苍白。
“崔珏呢?”有鬼婢端来百草丹和合魂汤,我拿起百草丹迟疑了一会儿,想起火凤的话,便重新放下问道。
“大人在前殿办事。”鬼婢小声回答。
我心中一痛,想起司机大叔的事情,连忙下床,朝前殿跑去。
鬼婢一直跟在后面,只是一直叫我,却不敢硬拦,路很是熟悉,所以我很快便到了前殿,果然在进门时候,迎面看见司机大叔的魂魄。
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心里十分的愧疚,不管他是不是阳寿该尽,但是却由我而起,连和家人告别的时间都没有。
“鸾鸾,你醒了?”崔珏迎了过来,想要拉我的手,却被我狠狠甩掉。
“叔叔,对不起!”我哽咽着。
司机大叔艰难的笑着说:“傻姑娘,所有的事情,崔判官都和我说了,不怪你,是我阳寿已尽。”
崔珏有些无措的站在我面前,身后跟着的鬼婢端着百草丹和合魂汤,面露难色,崔珏挥手示意她先下去。
司机大叔叹口气说:“姑娘,别和崔判官置气了,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也是秉公办事。”
崔珏在一旁像个被训斥的小孩子一样,委屈的看着我,我瞪了他一眼,司机大叔笑着说:“小姑娘,气性蛮大,年轻人啊就是不懂事,我那时候也是,年轻的时候总是和我老婆生气,等老了老了,知道珍惜了,生命又到了尽头,现在后悔也来不及。”
大叔满眼悔恨,语重心长的说:“有什么比得上,在来得及的时候好好在一起呢?姑娘,大叔是来不及了,如果你同情大叔,没事帮大叔去看看你阿姨,她蛮娇气,又笨,没什么朋友,什么都不会做,我这一走,不知道她一个人要怎么活。”
“叔叔,我会经常去看望阿姨的,可是,可是……”我心里愧疚,大叔却说:“别可是了,谢谢你了小姑娘,叔叔该走了。”
看着司机大叔远去的魂魄,在看了看身旁崔珏那慌张的模样,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指说:“崔珏,几千年来,你是不是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崔珏点点头,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我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搂着他说:“那你该多痛苦啊!看着一个个自己熟悉的,自己同情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却无能为力,你该多痛苦啊?”
崔珏微愣,良久才伸手抱住我说:“那一年,我在阳间的父母去世,钟馗怕我伤心,说帮我处理,但是总是要面对的,于是我便忍着痛,亲手在生死薄上,盖上魂魄已归。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很痛,我曾经以为,经历过这种伤痛后,我便对生死看淡了许多,直到你,鸾鸾,如果让我在生死薄上看到你的阳寿已尽四个字,我想我一定会疯掉。所以,以后这样冒险的事情,一定不要做。”
“不要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小妖王!”崔珏说。
我身体一滞,心忽然冰冷了一些,缓缓从他怀里起身,我迎着他疑惑的目光问道:“如果小妖王和我,让你选择,你会选择谁?”
崔珏愣了许久,忽然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鸾鸾,说什么呢?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他眼里的尴尬让我愈发的心疼:“我没有开玩笑。”
崔珏探究的看着我,良久才说:“鸾鸾,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但是我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请你相信我。”
呵,这算是什么回答?我的心在滴血,冷冷的推开他说:“我有点累了,你先忙,我回去睡觉。”
“鸾鸾,”崔珏拉住我说,“百草丹和合魂汤喝了没有?”
我的手在他温热的手心里,渐渐冰冷,我回头看着他,他的目光却落在我的肚子上,我疲惫至极:“暂时不想喝,等我睡醒了再说吧。”
将手缓缓从他的掌心抽出,我转身,一步一步走向房间,双腿漂浮,背影僵硬。
背后崔珏茫然的目光一直盯着我,我感觉得到他的心痛,可是我却无法忘却火凤说的那件事情,也无法谅解,他刚才的迟疑。
这一觉,我并未睡的安稳,却被桃金娘的闯入而惊醒。
“姐姐,不好了。”桃金娘十分的慌张,几乎是飞着进门,飘到我面前。
我慌忙起身,坐在床上,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异常混乱。
“怎么了?”我嘶哑着嗓音,微微蹙了蹙眉头问道。
“大东说尹倩不见了。”桃金娘瞪着双眼,显然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我们并未暴露身份啊。”
我心下一沉,脑袋里一直沉寂的回忆,一下子复苏了过来,我连忙拉过桃金娘问道:“大东呢?”
“在我家院子里。”桃金娘拉着我说,“走,我带你去。”
钟馗的府上,大东还是那个陌生的清秀模样,只是眼中透着的颓废和绝望,让我的心猛然刺痛了起来。
钟馗在他面前踱来踱去,显然他的脾气,并不适合处理这样的感情事件。
“大东。”我小声的呼唤,生怕一不小心,碰触到他内心紧绷的那个安全线,一旦线断,后果便一发不可收拾。
大东没有回头,他颤抖的肩膀,看得出他的内心在极力隐忍着。
“尹倩呢?”我走到大东身旁,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当迎上他腥红的眼眶时,我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不知道,胖鸾,她再次离开我了。”大东有些无助,像个孩子。
“天亮后,有人发现便报警了,警察将我们四个送到医院去,尹倩没有受伤,便先去派出所做笔录,我留在医院包扎伤口,可是,可是,等我去学校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收拾东西离开了。”
回忆对大东来说过于残忍,好不容易争取到一月守护一次的权利,却因为我们的强行介入,而再次泡汤。
我忽而十分的痛恨自己,总是那么无理取闹,总是那么想一出是一出,不计后果,闯了祸,却让别人来承担痛苦。
此刻,就连说对不起,我都失去了勇气。
“为什么离开啊!为什么?”大东十分的痛苦,他双手捏着我的肩膀,使劲的摇晃着,想要得出答案。
“大东,尹倩应该是认出来了,因为,她在慌乱中,叫过我胖鸾。”我低头,愧疚不已,不知道该如何请求大东的原谅,总之,一切都是因为而起。
“对不起,大东,都怪我,我不应该跟你一起过去的。”我有些害怕大东疯狂的模样,挣扎着想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