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倩的瞳孔像是一个漩涡,带着一股子叫做打量的风,席卷着我,拉着我,将我拉向漩涡的最深处,像是要剥掉我所有的伪装。
而我除了愣愣的看着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好在,大东及时发现了我的失态,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桃金娘,桃金娘正愣愣的听我们说话,毕竟这一套客观存在的言辞,对桃金娘来说简直是天书一样。
桃金娘“啊”的一声,醒悟过来,却支支吾吾找不到话题,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自己的肚子,瞪着一双大眼睛说:“我,我饿了。”
吃过饭后,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小陆老师扯着一根带着长长电线的电灯泡,用竹竿撑着,放在石桌旁边,另一头连着屋内的插销。
这就样,一个简单的照明设备,将这个不大的小院落,带来了微弱的亮光。
这夜,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一个黑色的窟窿,能吸收亮光一样。
“这里的夜晚,黑的很纯净,这就是本真,不像城市的夜晚,总是带着各种灯光的渲染,那不是黑夜,充其量只能算是暗夜。”小陆老师一本正经的说着,不时带着欣赏的目光环顾一下灯光以外的夜色。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心却有些不太宁静,总觉得夜色深处,总是有什么东西,蛰伏着,一动不动,而我们就像是案板上的肉,挂在这里,供它欣赏,选择。
然后,定下目标,伺机下嘴。
回过头,发现大东不知道何时,已经挪到尹倩的旁边坐下,大东虽然恢复了正常人的模样,但是仍然改变不了他是聻的事实,凡人肉眼看不出来,但是暗夜深处的东西,却是心知肚明。
也许正是因为大东一个月来此一次,所以尹倩,女教师,和小陆才可以安然无恙吧。
我正想着,忽然伸出传来细碎的响声,吓的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
“什么东西?”我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浑身汗毛倒竖。
桃金娘见我紧张起来,竟然下意识的伸手,将我护在了身后,一脸严肃的盯着黑暗中,传来动静的地方。
众人被我俩感染,纷纷面露惧色,朝夜色望去,只有女教师在片刻后,笑了出来说:“看你们,神经兮兮的,只是我们养的一只猫而已。”
猫?一提起这个名字,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猫妖的模样,顿时让我不寒而栗,然而女教师却大胆的站起来,走进充满诡异的黑暗中。
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大东,之间他眉目紧锁,显然并不只有我一个觉得不对劲。
约莫过了三分钟左右,女教师的身影在黑暗中渐渐浮现,走近一看,才发现她怀里抱着一只浑身漆黑的黑猫,那黑和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女教师穿着浅色衣物,根本就无法在夜色辨别出来猫的踪迹。
“诺,就是它。”女教师笑着,笑容在夜色的凄凉中有些惨淡,和她说话开心的语调,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是只黑猫!”我觉得有些别扭,情不自禁的朝大东靠了靠,总所周知,猫属于阴性动物,其中最阴的便是黑猫。
许是我的声音吸引了黑猫的注意,它那在夜空中微微发亮的黄色眼珠,死死的盯着我,细细看过去,竟然带着一丝嘲讽。
我多么希望这是自己的幻觉,然而,无论我怎么安抚自己,想任何办法让自己用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待这只黑猫,可是它那略显戏谑的眼神,似乎一直落在我的身上,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这个小小的插曲,并未引起大家的重视,几个人聊了几句,便道了晚安,大东按例在教室里搭一个临时的睡铺,简单的休息一夜。
而我和桃金娘,则窝在女教师的房间,女教师和尹倩挤在了一起。
第一次和尹倩一起,却没能和她分到一组,我的心里还颇有些失落,好似是自己的东西,被人带走,终究不属于自己时候的那种感觉。
我怏怏的躺在女教师新铺的被褥上面,桃金娘是个简单的人,倒在床上便睡了起来。
而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隐约老是觉得耳畔传来猫的叫声。
往事给我带来的阴影,总是让我对猫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女教师体贴的在房间留了一展小夜灯,不至于太过于黑暗,引起我们不适。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总是浑身保持一种警觉,以至于双眼十分疲惫,也不敢闭住,只得以一种倔强的姿态,强迫自己睁大双眼,在微亮的房间里,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却在目光触及到柜子角落的一团黑色的时候,吓的汗毛四起,差点惊叫出声,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呼一下,争先恐后,挤到脑袋中,让我产生了一种嗡嗡的耳鸣。
是那只黑猫,它不知道何时躲在了柜子旁边的角落,似乎感觉到我看见了它,它缓缓抬起头,用那双充满戏谑的黄色眼睛,和我对视,大胆的,不带一丝胆怯。
我伸手拍了拍砰砰直跳的心,很想将桃金娘叫起来,可是却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好在那只黑猫和我对视了一眼后,便将头扭了过去。
它不在看我,我稍微放松了一些,心一下子落到了肚子里,视线却丝毫不敢松懈,一直紧紧盯着它黝黑的毛发。
渐渐的,疲惫袭来,我似乎看见了小妖王嬉笑着,从我身体里跑出来,一把将那只黑猫抓在手里,黑猫剧烈的挣扎着,并激烈的惨叫着,声声刺耳,毛骨悚然。
小妖王对它看起来兴趣很大,兴高采烈的将它抓在手里,把玩着,全然不顾黑猫的反抗,我想要制止,无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的看见黑猫的爪子狠狠的在小妖王的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毕竟是骨肉连心,看着那道渗着鲜血的血痕,我的心一下子痛了起来,小妖王并没有张嘴大哭,只是微微生气的皱着眉头,奇迹般的,他手上的血痕竟然自己愈合,不留一点痕迹。
没等我惊讶,他竟然张开了娇嫩的小嘴,像一只小小的碗口,圆圆溜溜,我甚至可以看见他嘴里娇嫩的牙床和上颚,舌头。
就在此时,他光滑的牙床,忽然长出四颗獠牙,飞快的迅速的,成长,交错着在嘴里,看起来十分锋利,还散发着白色的亮光。
黑猫见状,更加剧烈的挣扎着,小妖王得意的咧出一个笑容,颇有些崔珏的影子,只听见他奶声奶气的说:“不许吓我娘亲!”
话音刚落,便张着獠牙,一口咬在黑猫的脖子上,头一甩,顿时撕掉一块皮肉,露出白森森的骨头,鲜血四溅,黑猫早已无法叫出声,只有身体在急剧抽搐着。
“啊!”这一幕太过于突然,又是发生在小妖王身上,吓的我惊叫出来,这才发现竟然是一个梦。
但是这个梦太过于真实,竟让我一时难以分辨,是真的还是假的。
坐在床上,浑身惊起一身冷汗,桃金娘睡的迷迷糊糊的,翻个身又睡着了。真是个有福气的女人!
我由衷的感叹到,并不是谁都像她这么幸运,懵懂时期便遇到一个爱她如命,宠她如命的钟馗。
更多时候,都是辗转反侧,经历了无数伤害才遇到对的那个人,却早已遍体鳞伤,不知道如何去接受爱。
因为经历了太多,这份爱也往往背负了太多的前尘往事,若是能好好的不计前嫌,在一起也好,若是走到最后,还是分开,又不免伤心。
我忽然就惆怅起来,想起了尹倩和大东,反正也睡不着,就起床走了出去,看见大东孤独的坐在院子里,没有了灯,在黑夜中,我只能用阴阳眼看着他。
此刻他落寞的背影,沉寂在一片幽蓝色的亮光中,显得格外凄凉。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尹倩的房间,目光黯然,缱绻。
我走近,刚欲说话,他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正诧异,他指了指远处在幽蓝色光线中,连绵起伏的群山说:“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