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秘书室,我关上门,算着这俩人吃饭至少也得个个把小时,便躺在沙发上补起觉来。但凡心里有秘密,面对当事人还能若无其事,吃睡自如的都是已经修炼成崔珏这种大神级别的了。
而我显然不是,昨晚上一夜都没有睡好,生怕自己不小心做梦梦到了火凤,梦到了火凤和厉江的关系,崔珏会有所察觉。
于是我是闭着眼睛,清醒了一夜,以至于现在我两个眼皮沉的用手拉都拉不起来。
几乎是刚挨到沙发,我便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并未等到白怡然给我带的爱心盒饭,却被走廊上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以及随之而来的撞门声吵醒。
那火急火燎的动静,吓的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林秘书,不,不好了!”总经办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铃声像杀猪般响了起来,震的我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我深吸一口气,用手按住额头,想要缓解一下疼痛。
电话那端传来白怡然粗重的呼吸,混合着噼里啪啦的雨声,一下子刺痛了我的耳膜,我的心忽然就抽痛了起来。
“出事了!”白怡然喘着气。
“什么事?”我回头看着门口站着的小姑娘,她忽闪的大眼睛,透着一些惊慌。
“厉江又出车祸了!”
靠!我的大脑再次抽了抽,火凤那虚弱的模糊的影子,像是一团火一样,在我的心里烧了起来。
小妖王抗议的动了动。我略带歉意的用手抚摸了一下肚子。
“在哪里出的车祸,怎么出的?人现在在哪儿?”我深吸一口气,将肚子里的疑问全部倒出,很害怕稍微停顿一下,便没有力气说话了。
“这些路上和你说,你现在下楼,咱们一起坐小许的车去医院,厉江现在被送去抢救了!”白怡然说话很快,像打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一字一句全部射击在我已经脆弱的神经上。
我按着一直跳个不停的太阳穴,起身穿好鞋,便朝楼下跑去,小姑娘紧紧跟着我,我问道:“司机老章呢?”
小姑娘瞪大眼睛说:“当然是和董事长一起了。”
我双腿一软,扶住了栏杆。
这是我第二次在ICU见到厉江了,依旧是紧闭双眼,脸色铁青,浑身插满了管子,病床周围被冷冰冰的仪器围的水泄不通。
仿佛他是一个待研究的机器人一样,一动不动,十分僵硬。
整个病房是封闭的,但是我却没有看见火凤的魂魄,这个厉江,命理是不是犯冲?怎么总是出车祸?
我头疼不已,侧脸看了看站在我旁边的白怡然,这个女人此刻将额头紧紧的抵着玻璃上面,满眼泪花后面闪着哀愁。
我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背部,这一拍不要紧,竟将她的眼泪给拍了出来,我慌忙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你这是把他忘到心里去了吧?”
白怡然哭笑不得说:“爱过,怎么会轻易就忘得掉,只是说开了,觉得不可能了,便控制自己不要有过多的非分之想,只是,还是不能看到他这个样子!”
白怡然说的我都懂,只是没有经历过,永远也体会不到她说的那种心情,但是我却又由衷的佩服她的坚强,若是我,整天看着自己爱的男人,还要压抑自己的感情,我情愿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她还是留了下来,为了那份坚守,为了自己当初辛苦闯下来的天地。
哭过了,也笑过了,我拉着白怡然离开,那边的老章浑身裹着绷带被医生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
看着老章的妻子哭的撕心裂肺的模样,我的心忽然就痛了一下,白怡然紧紧握着我的手,苦笑着说:“好想和章嫂一样,趴在他身边,大大方方的哭一场!”
“你病的不轻!”我抽出手,瞪了她一眼。
白怡然轻叹口气说:“青鸾,我想找一家灵验的寺庙,替厉江求个护身符,你别瞪我,我知道你想让我离他远点,但是毕竟爱过,我希望他是安全幸福的,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他做事,可以吗?”
“你想,便去做吧,”我轻叹口气,“只是一定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白怡然点点头,我问道:“这起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的车上,白怡然一直一副要哭的模样,而玄虚在开车,我又不好开口多问,害怕惹她哭了起来,场面会很尴尬。
白怡然回头看了一眼重症病房里木偶般的厉江说:“他啊,肯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我的眼皮突然就跳了跳问:“你怎么知道?”
白怡然见我反应严肃,便随意的摆摆手说:“别紧张,我是猜的,怎么会这么倒霉你恩?才多久,就出了三次事故,第二次是救你,倒不说了,但是第一次车祸和这次车祸,一次比一次诡异,第一次车祸我看过监控了,车开的好好的,却在红绿灯路口,给撞到路边的树上了,这一次,更邪门!”
“怎么个邪门法?”我有些紧张起来。
“他中午和市里面的几个领导一起去郊区的山庄吃饭,他虽然喝酒了,但是老章没喝啊,就这样竟然把车开到路边的田里了。两个人都受了点轻伤,便打了120,结果,120拉着他俩回医院的时候,路过一座桥,就这样从桥上翻了下去。司机,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加他俩全部重伤。”
白怡然哭笑不得。
我也哭笑不得
病房是清一色的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和白色的被子,如果不是老章那双黝黑的眼眶和眼皮,我们甚至无法从那一堆白色绷带中确认里面到底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老章看上去伤的很严重,从头到脚缠满绷带,仿佛一具木乃伊,只留下一双眼睛,两只鼻孔,一张嘴。
此刻他还在昏迷中,之所以还躺在普通病房,是因为他受的只是严重的皮外伤,身体倒没有什么致命的,不像厉江,外面看起来是轻微的擦伤,竟然就摔的在一次没有生命体征了。
白怡然唏嘘不已,抹着眼泪嚷着一定要给厉江求一道护身符。
只有我知道,厉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一具尸体,平日里能够活下来,完全是被火凤附身的原因,一旦他出事了,身体过于虚弱,火凤无法完全附着,就成为一具生命体征微弱的重伤病人。
我也很担心,但是我担心的只是火凤。也不知道现在他那脆弱的魂魄,藏身在哪儿?
病床前老章的妻子嘤嘤的哭个不停,像是一只蚊子,在我的耳边飞来飞去,本就一直跳着的太阳穴,竟然有些微微发疼。
“嫂子,你别难过,公司会全权负责的。”白怡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毕竟厉江还躺在ICU,她也没有心情去劝解别人。
“赔偿是小事,我们家老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孤儿寡母,还有一对年老的公公婆婆,我们还要不要活下去?”老章的妻子有着点醒的农村妇女的感觉,不吵架不说话,说个话像个机关炮,炮弹未出,阵势吓人。
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和貌似有些落枕的颈椎,只觉得浑身像是一团棉花一样,软软绵绵,没有力气。
“你说说你们老板,把我们家老章当牛使,每天每夜的,一个电话就必须去,天天加班到半夜回家,第二天一大早又要去上班,天天透支身体,疲劳驾驶,能不出事么?能不出事么?”老章的妻子见我和白怡然都没有说话,愈发的啰嗦起来。
“你们说说,一个月统共就那么点工资,我们全家人全部靠着老章,他要是出了点事情,我们全家就跟着他一起死算了。”
我再次揉了揉额头,沉沉的叹口气,这女人还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