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认清楚了阿影的脸颊，顿时热泪盈眶。
这么多年了，这些年来，原先每年还有寄信回来，最近几年除了偶尔托人送钱过来，音讯全无。
倒是银子的数量多了不少。
可阿婆要的哪是银子，只要阿影能常回来看看她，就算不要银子也行。
这回，阿影算是回来了，可不是回来看她的。
“阿影，这些年，你去哪了啊。”
阿影的眼眶明显有些湿润了，可还是咬着牙，推了阿婆一把，将阿婆推开到一旁去，直接将洛裳押在北辰渊面前。
北辰渊并不关心阿影的私事，此刻最重要的，是他的帝王蛊。
他高大的身躯在洛裳面前压迫着，揪起洛裳的头发，将她整个脑袋都提了起来：“帝王蛊——在哪——”
仇恨和怨毒将北辰渊的整个脸都充斥得格外扭曲。
洛裳扬起头，露出一张清秀却格外倔强的脸，望着北辰渊，眼底涂满了不屑：“呵，北辰渊，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帝王蛊。”
这洛裳虽然看起来柔弱，可跟绮月寒一样，是块硬骨头。
她自知绮月寒身上的帝王蛊对天下的重要性，落入北辰渊这等奸人手中，恐怕今后将永无宁日。
绮月寒藏在哪里，只有她和莫修远知道。这一次，她也只是想来看看阿婆如何，毕竟上次不辞而别，心里对阿婆着实有几分愧疚。
谁知道这次一来，便撞上了北辰渊。
想必，北辰渊这是在挨家挨户地搜寻绮月寒的下落。
洛裳这副倔强的模样顿时惹怒了北辰渊，他恶狠狠地瞪着洛裳：“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可洛裳依旧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他一怒之下，抽出一旁的大刀，扬起手朝着洛裳便要砍过去，却被阿婆及时拦住了手。
北辰渊转过头：“滚开。”
他可不管这阿婆与阿影是什么关系，反正阻拦了他的意愿的人，全部都得死。
他怒不可遏地推开阿婆，想连阿婆一起解决了，阿影却上前一步，挡在阿婆面前：“主子，您要杀的人是那女人。”
北辰渊分明看见，阿影眼底的眷恋。
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阿影一直没有出过差错，下手冷血无情，他一直以为阿影是没有弱点的。
此时，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的出现，变成了阿影的软肋。
他冷冷地望着阻止他的阿影，冷哼道：“这个老太婆，会影响你的。只有把她杀了，永绝后患，才能真正做到无我。”
此时的北辰渊，怕是已经嗜血成魔了。
阿影摇了摇头，坚决不让开。
当时在城外的林中小屋时，他瞧见那一家三口的尸体靠在前院，他便想起了他下定决心当暗卫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的一家，爹、娘、姐姐，都是被暗卫杀死，靠在院子的篱笆边上。
自那一刻起，他便下定了决心要做一名暗卫。
后来，他被亲戚送到洛川的阿婆家，在十五岁那年，独自出来闯天下，最后当上了北辰渊身边的得力暗卫。
替北辰渊杀人，无恶不作。
手上，早已沾满了血腥，可还是追查不到当初刺杀自己一家的暗卫是谁。
北辰渊望了阿婆一眼，又望了一眼阿影，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去，正准备处决洛裳的时候，忽然瞧见一抹黑影闪过来，将另外一名暗卫杀死。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弑羽客。
“皇兄，别来无恙。”弑羽客眼睛微眯，从眼睛的缝隙里射出一道危险的光芒，望着北辰渊的目光变得格外冷冽。
“多日不见，皇弟身手还是如此敏捷。”
此时二人虽然寒暄着，可眸中的阴冷却谁也不肯输给谁，双眼对视之间电光火石，天地之间一切昏暗。
“皇兄过誉了。”弑羽客客气地笑笑，“不知皇兄前来，所为何事？”
“这一点，与皇弟无关吧？”
北辰渊笑笑，摆明了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此时弑羽客倒也不恼，将洛裳拉过身后，高大的身子挺直了腰板，挡在北辰渊面前，显得异常高大威武，浑身上下也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杀气。
“洛裳姑娘是皇弟好友，皇兄若是想要洛裳姑娘做什么事儿，还得问过姑娘的意见。”弑羽客说着，那双漆黑的眸子陡然沉了下去，“皇兄知晓，皇弟一向痛恨那些逼迫自己好友的人了……”
这话语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北辰渊眸子转了一下，按着现在的形势，若是以武力蛮拼，肯定斗不过弑羽客的，顶多也只能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只好冷哼一声：“看来洛裳姑娘，并不乐意与本皇子合作。”
洛裳只是淡淡地瞥了北辰渊一眼，并不多加理会。
这彻底将北辰渊给激怒，可他还是将心底涌起的怒意给狠狠地压下去了，攥着双拳：“既然如此，本皇子便告辞。”
说着，便转身离开。
他走出屋子，将一旁放着的蓑衣和斗笠戴上，听到身后倚在门框边上的弑羽客轻笑道：“如果皇弟没记错，此时皇兄还是戴罪之身，父皇通缉的对象。皇帝奉劝皇兄一句，还是早日回皇城投案自首，皇弟也好向父皇求情。”
斗了这么久了，弑羽客望着北辰渊的背影之时，格外的畅快。
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北辰渊的斗笠上，溅起无数小水花，雨水在帽檐边上转了一圈之后，便如珠帘一般地垂了下来，挡在他的眼前，看不清他的神情。
北辰渊站在雨中顿了顿，像是没听见弑羽客的话一般，没有应声，忽然用了烟雾弹，迅速逃脱了。
而屋子里的阿影将阿婆死死地拽着的手臂给掰开，也想跟着北辰渊走。
阿婆哭着：“你这么久没回来了，这还要走啊？”
阿影深深地望了阿婆一眼，目光恳切，像是要永远记住阿婆的脸一般。但只是望了一眼，便毅然决然地甩开阿婆的手，朝着北辰渊追出去了。
阿婆也跟着走到屋子门口，被弑羽客拦下之后，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阿影的背影，泪如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