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大力金刚已看出不妙,一声刀啸,狭锋单刀出鞘,咬牙说:“侯兄,咱们也算是朋
友一场,你……”
“不要怪我,刘兄,他们对你并无恶意,当然你老兄也得识趣合作。”
一个黑袍人怪眼一翻,举手相招说:“来吧!跟我们走,早些动身。”
大力金刚久走江湖,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怕死鬼,更不是一个
易于驯服的人。
他单刀一领,哼了一声说:“朋友,亮名号,看值不值得在下跟你走。”
怪人右手一抬,鸟爪似的大手伸出袖口,一枚黑色的蝴蝶镖破空而出,在书房上空
绕飞一匝,形如活物,倏然回到怪人手中,手缩回袖口。
大力金刚脸色大变,但仍然硬着头皮说:“魔蝶廖明,你吓不倒我大力金钢。”
魔蝶廖明冷冷一笑,用刺耳的嗓音说:“刘永寿,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刘某不屑与你这魔道人物打交道。”大力金刚恨恨地说,身形暴起,背部向明窗
飞撞而去。
另一黑袍人已料到他必定破窗而走,先一刹那左手一抬,一枚肉眼难辨的灰色针形
暗器,已先一步射入大力金钢的右大腿上方近胯骨处。
已跃起的大力金钢突觉浑身一麻,真气一泄。但身形已起,余势未消,背部仍然凶
猛地撞向明窗。
明窗突然自启,大力金钢一无阻滞地飞出窗外,消失在黑沉沉的院子里。
神笔侯杰咦了一声,急趋窗口。
“侯兄,出去把他提回来。”发射灰针的人说。
神笔侯杰跃出窗外,不久出现在窗口,向里面说:“院子空空如也,人不见了,恐
怕已被他逃掉了。”
发射灰针的人一怔,哗然说:“那怎么可能?他中了在下的七步追魂针,走不出七
步便麻痹等死,没有在下的独门解药,活不了半个时辰,怎会不见了?”
“确是不见了。”神笔侯杰正色说。
院子不大,摆设了十来盆盆栽,任何一处角落也藏不住人。
那有半个人影?
众人回到室中,魔蝶廖明粗眉深锁,不胜诧异地说:“追魂客詹宏兄的七步追魂针
,廿年来从未失过手,针见血即发生作用,手足先麻痹无法举步,功臻化境可自行封经
闭脉的人也决难支持七步。
大力金钢练了八成金钟罩,不成气候,怎会逃掉的?可能吗?”
众人的目光,皆落在魔蝶廖明的身上,听他大发宏论,注意力全被他所吸引。忽略
了窗口。
“人不是逃掉的。”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是在下把他藏起来的。”
众人大吃一惊,楞住了。
窗台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高大的青衣人,青腰带把头面都缠住了,只露出一双亮晶
晶的大眼睛,映着灯光,似乎眼中有奇异的光芒影射向四周。
“你是什么人?”神笔侯杰沉声问。
“不要问在下的来路。”来人向追魂客詹宏一指道:“你,劳驾把七步追魂针的解
药给我。”
这位不速之客赤手空拳,身上看不出他带有兵刃,口气似乎十分托大,根本没把房
中的六个高手看在眼内,也不在乎追魂客的歹毒追魂针。
“你要解药?”追魂客阴森森地问。
“是的。”来人说。
“有何用途?”
“救被你射入的大力金刚。”
“你是他的什么人?”
“毫不相干。”
“哦!你认为詹某会相信?”
“是否相信,那是你的事。”
“阁下……”
“不要妾想套在下的口风,把解药给我。”来人将手向前一伸。
追魂客无名火起,鹰目中杀机怒涌,左手一抬说:“好吧!给你……”
三枚细小的追魂针随手势飞出,相距仅丈余,即使功臻化境高手,也决难躲过三针
的猝然袭击。
来人不闪不避,大手一兜一翻,针影消失无踪。
换左手仍向前伸;沉静地说:“你记住,在下只原谅你一次,没有第二次,朋友,
把解药给我。”
追魂客脸色大变,感到身上在冒冷汗,掌心湿腻腻地,心中发紧,鹰目瞪得大大地
,似乎不相信这三枚追魂针会失踪,更不敢相信针是被对方用手接走的。
这瞬间,魔蝶发起突袭,三枚蝴蝶镖脱手,旋舞着向来人飞去。
刚远出三尺左右,三枚蝴蝶镖突然发出异声,突然翻滚着向下坠落,真像在空中突
然死去,失速坠落的蝴蝶。
“玩够了吧?”来人冷冷地说:“希望你们自爱些,用这种歹毒精巧的暗器杀人,
那是冷血凶手的行径,在下不会原谅你们第二次。
“追魂客,你是不愿将解药交出来的了。”
神笔侯杰哼了一声,疾冲而上叫:“阁下,还有我呢!”
冲势甚猛,声势慑人,足以令对方心惊胆跳。就在近身的刹那间,右手向前一伸,
五指如钩来一记凶狠的“金豹露爪”。
来人眼中冷电倏闪,信手一抄,用的是擒龙手擒拿神笔的腕脉。
神笔侯杰用的是虚招,杀招是威镇江湖的判官笔。这支笔是暗藏在袖内的,有机簧
向外弹,有如袖箭。
就在双方的手行将接触的瞬间,电在一闪,判官笔弹出袖口,恰好从掌下穿越,尖
锋前吐,笔柄恰好被手掌握住,乘势急点而出,锋尖到了来人的胸口,眼看要贯胸而入
、劲道浑雄万分。
可是,锋尖在胸衣前停住了,原来已被来人的大手扣得牢牢地,扣住尖后三寸左右
,无法再进分毫。
耳光声刺耳,两响相连。
“哎呀!”侯杰惊叫,脑袋后仰。
“你不是个好东西!”来人咒骂,伸脚一挑。
“砰!”神笔侯杰重重地摔倒。
判官笔已易了主。
来人将笔向前一伸,冷冷地说:“不知趣的人不妨上前张牙舞爪,在下奉陪。追魂
客,你如果不将解药交出,在下可以保证你必定要吃尽苦头,生死两难,而在下必定可
以从你的身上取得解药,信不信由你。”
魔蝶廖明心中虽然惊讶,但并不害怕,三枚蝴蝶镖被来人用追魂针打落,的确吓了
他一大跳。
可是,目下的情势,已不由他退缩,把心一横,铮一声长剑出鞘,扬剑迫进说:“
阁下与咱们作对,你是在自掘坟墓。”
“在下不想与任何人作对。”来人沉静地说:“找上在下的人,在下也不退缩。你
如果再搬弄那不中用的蝴蝶镖,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
魔蝶廖明确有使用蝴蝶镖的打算,要在交手时制造发射的机会。没有人肯在拚命时
放弃自己的克敌绝招,他也不例外。
一声冷叱,魔蝶廖明进击了,剑化长虹排空而至,走中宫豪勇地进攻,剑气迸发中
,长驱直入。
“铮!”判官笔轻星地震开了长剑,快途电光火石,接着笔影急进,人影倏止。
魔蝶廖明的脸色因惊恐而苍白,扭曲,剑向外张,僵立在原地形同死人。左手挟着
一枚蝴蝶镖还来不及打出,不知该如何是好。
来人的判官笔前伸,锋利的笔尖抵在魔蝶廖明的咽喉下,位于结喉下方,随时皆可
贯喉而入。
“丢掉!”来人冷叱。
拍一声响,蝴蝶镖坠地。
锋利的一双铁翅颤动了几下,寂然而止。
“幸好你并未发射。”来人说,收笔退了一步。
这是魔蝶廖明突施杀手的最好机会,只要剑尖稍移,便可将来人伤在剑下。
来人的判官笔已垂在身侧,决不可能在刹那间举笔招架、
可是,魔蝶廖明却心胆俱寒,竟然不敢妄动。
凶焰尽消,以凄疠痛苦的语音说:“在下横行江湖半甲子,身经百战,胜多负少,
从没像今晚这样一招失手被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阁下,留下名号,廖某有生之年
,必将一雪今晚之耻。”
“你老了,你已不配说这种话。”来人嘲弄地说:“十年,十年时间不算短,谁知
道你是否活到那一天?
像你这种人,早晚会横死的,就算你十年不死,练武人年过四十,体力便日趋下游
,容或内功火候精纯些,经验丰富些,也无济于事了,你又何必厚着脸皮说这种场面话
?如果你年轻廿年,在下定教你如愿。
闪开!让追魂客詹宏露两手,他的七步追魂针数量还多得根,不露两手他是不会就
此死心的。”
追魂客却豪气尽消,英风全失。
神笔和魔蝶都是一照面便完了,自己上去大概也好不了多少,心中一寒,乖乖地探
囊取出一只大肚子小瓷瓶,惶然说:“朋友,解药给你……给你。”
“丢过来!”来人伸手说。
“一……一小包就……就够了,内服后片刻毒消,在下倒一包给你……”
“不行,全丢过来。”
“这……”
“你不肯?”
追魏客无可奈何,极不情愿地将瓷瓶抛过。
来人接住塞入怀中,将判官笔往在一旁发抖的神笔侯杰脚下一丢,说:“你阁下用
这种手段对待朋友,总有一天会受到惨烈报复的,好自为之,阁下。”
青影一闪,来人已出窗走了。
去势急逾电闪,但竟然声息毫无,甚至连气流波动的现象也不曾发生,似乎人影一
闪即逝,有如鬼魅幻形。
六个人张口结舌,你看我我看你,惊呆了。
久久。
魔蝶廖明方骇然道:“这家伙是人是鬼?谁看清楚他是如何走的?”
神笔侯杰摇摇头。
追魂客则悚然地苦笑。
“侯兄,咱们得赶回去复命了”魔蝶匆匆地说。
在钟楼下的墙角暗影中,大力金刚摇摇晃晃地站起,站稳后向站在一侧的蒙面人抱
拳行礼说:“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兄台,总该把大名见示吧?”
“不必了。”蒙面人说:“在下并非有意挟恩要胁,只希望刘兄坦诚相告。”
“兄弟知无不言,兄台有何指教?”
“但不知刘兄从何处获知,珍宝可能被埋在坟内的消息?如果牵涉到道义不便说,
在下不敢勉强。”
“在下是从一个劫后余生的丁夫口中,知道这件事的,那位丁夫发誓说亲眼看到走
在前面的人,无缘无故一一倒地,然后是押运官下命掩埋死人。死人身上的包裹背箩,
原来收集在一起堆放在一旁的,后来动身时,那些东西都失了踪,猜想可能是埋掉了。
“猜想的?那位丁夫参加掩埋吗?”
“没有,他吓得逃走了,躲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匿伏,事后也没有再归队,独自逃到
河南藏身。”
“哦!掩埋死人,在下知道有几处地方,中梁山下那处由于地近道旁,知道的人不
少,但其他几处,除了当日参加掩埋的人,恐怕没有人知道了。那位丁夫所指堆放包裹
背箩的地方,是不是中梁山下那一处?”
“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原来你们也是胡猜的。”
“这个……谁想到会分几处埋人?大家都认为埋人的地方按理只该有一处。兄台,
你怎知道埋人的地方有好几处?”大力金钢反问。
“在下也是猜想,由中梁山下那处地方估计的。那次事件,死的人绝对不止十七个
人,除了一些打前站的,以及断后的人,本对的人死伤殆尽,数十名高手失踪生死不明
,可知掩埋的地方决不止一处。”
“这个……”
“算了,刘兄,赶快离开汉中吧,这地方你不能待下去了,神笔侯杰那些人,不会
放过你的。
据在下所知,这次在此地寻宝志在必得的人甚多,有一批神秘人物实力空前庞大,
你无法与他们竞争的。刘兄,妙手飞花可有同伴?我是说女伴,不是指长春道人。”
“这个……”
“有否弹得一手好琵琶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