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岐山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所以张口便问了出来,但岐山在世人耳中所知的还是很少,毕竟只是一片靠近边境的大山罢了。这里沿海,居民对岐山不知情实在不奇怪。
于是改口问到:“那么,去合阳城怎么走?”
合阳是紫云国和夏国西北方进出贸易的唯一通道,这个地方应该没几个人不知道。
果然,路人一拍脑袋道:“你直接说合阳我就明白了嘛!”随即给他指出道路:“到合阳的路途很远,可以到码头去乘船,沿着舒江逆流而上到梁洲下船,从西门出城,顺着大道一路走,经过舒江城后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路人指着码头的方向,又大致按着河流走向给他比划一遍,随后问到:“不知少侠你去合阳做什么?”
南宫御辰笑了笑,并不回答,行礼道:“多谢渔家告知!”
路人听他这样说,对刚刚那个问题有些没面子,摸着额头说到:“少侠客气了,那个,船走得比较早,你赶紧去码头看看吧,我这还有事就先走了。”
路人说完便匆匆离去,南宫御辰行礼目送,待其走远后望望码头的方向,往舒江的上游走去。
直接绕过盐城来到江边,见到江面上有许多渔船,又继续沿着舒江走。一个多时辰后,他来到了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峡谷。
两岸是断崖,山顶树木郁郁葱葱,鸟兽虫鸣,此起彼伏。
立在江边,刚打算捏出法决,又停下了手。扭头看着左边肩膀思索到:这两日使用法术时,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左肩的疼痛,伤势会不会已经痊愈了?可是羊叔告诉我说,是仙脉被切断才导致的疼痛,仙脉也能恢复吗?
思来想去,他决定试一下,大不了就是从空中落下来。尽量飞得高一点,那样就算半空突然落下,也还有时间使出御龙决!
心念稍动,一把长剑飞出剑匣,南宫御辰三两步跳上去,操控着直上云霄。果然,在空中飞行着没有半点的不适,好像左肩的伤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心中大喜,放心地御剑随着舒江往上游飞去。
穿过祥云,飞鸟从身边划过,衣袂和发丝自由舞动,飘飘欲仙。注视脚下万里河川,只见青山碧水,如诗如画,心情格外地奔放!
御剑的速度明显还是有些慢,过去一个时辰后才路过锦江城,这里对他暂时没太大诱惑力。于是并不停留,继续前往上游。
又去了一个时辰,看到了梁洲的运河入口,他知道不远了,持续加速又过了舒江城。其实到了这里,直接往西边飞行就可以很快到达岐山,然而南宫御辰并不认识路,所以一直照着路人的指点去到合阳城。
后面的路途更加简单,往南过安远镇,再往西,岐山便到了。
看着山腰逐渐放大的山庄,南宫御辰一口气落在山门外。收起剑,望着山门,兴奋的感觉被突然压制,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压抑感。
踏入山门,演武场上一片狼藉,石板之间的缝隙长出不少的杂草,大殿的废墟也变成了荒园,草林里随处可见锈迹斑驳的兵器。
一切还和当初离开岐山时的场景一样,故地重游,回忆颇多,而脑海中的那些影子却模糊了。
走着记忆中的道路,穿过熟悉的建筑,踏着小道,南宫御辰来到后山的坟地。
剑林还在,剑刃也都锈蚀,十座坟墓已荒草萋萋,无声地诉说着那个恐怖的夜晚!
南宫御辰走到掌门慕容天启的墓碑前,解开身后的剑匣,端端放在碑前。“师父,我没能做到您交代的事,我做不来那样的事!弟子让您失望了!”
南宫御辰低下头,回忆起他当初从灵渊上来后的事情。
那****在庄内寻找天剑派弟子的尸体,最后还剩下三个人,一个是他自己,一个是司寇玲珑,还有一个是慕容天启。
他发疯似的刨着断砖碎瓦,多么不希望废墟下有任何线索。但终究是失望了,他找到了慕容天启破碎的衣袍!
伤心之际,忽然从瓦砾中飞出一副卷轴,闪光两次后自动展开。
“我徒常毅,当你看到这幅卷轴时,天剑派已不复存在,师父和其他弟子们也该离你远去。你不必对此事悲伤,也不爱自责,天剑派的灭亡是命中注定,不可逆转的命运!”
“我交给你的盒子名为‘御龙匣’,本是紫云国皇家秘宝,于六十一年前由太子南宫玉龙带到岐山,天剑派也是为了守护御龙匣而存在!”
“御龙匣现世,江湖必然风云再起!我答应过师父,也答应过玉龙太子,绝不让此等事情发生,所以才特意派你下山将御龙匣送到邵琳寺!”
“如此做并不是要祸水东引,而是为了扰乱视线!我让你带去的信里已经说明了一切原因,所以智远大师会将盒子乔装后再次交给你!”
“按时间来算,等你再次回到天剑山庄,天剑派该早已覆灭。原谅为师向你隐瞒了事实,但此事必须由你来做!”
“你的身份和其他弟子不同,你的本名叫南宫御辰!你的另一重身份是玉龙太子!御龙匣现世后,紫云国定会大乱,所以需要你隐秘带着盒子回到皇城,平定内乱!”
“记住为师的话,保护盒子,尽快回到皇城!切勿去寻仇,切勿轻易暴露身份!你是为师最看中的弟子,为师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师,慕容天启。”最后的落款显示完毕,整副卷轴都消失了。
回到现在,南宫御辰双手按在剑匣上,越抓越紧。沉声说到:“师父,弟子常毅辜负了您的期望,弟子只想做常毅,做不了玉龙太子!对不起……”
深深将头磕在剑匣上,迟迟不肯抬起头来,山风呼啸,拂过剑林时发出颤抖的声音,像是为他惋惜和悲哀。
许久后,南宫御辰站起来,将剑匣紧紧负在身后,对着坟墓发誓道:“御龙匣我将一直守下去,巨神堂的仇我也一定会报!师父,请原谅弟子!”
向着墓碑一行礼,往灵渊的方向走去,这里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灵渊如常地云雾缭绕,如同一片云海,氤氤氲氲。
不多想便御剑飞下去,穿过云雾,谷底百花灿烂,昔日的小路已不见踪影。南宫御辰不愿再毁坏这里的美景,御剑直接向桃源飞去。
红枫林还是那样红得通透,溪流在其中若隐若现,紧接着桃红一片,瀑布在半山壁上挂着,倒葫芦形的水池中绽开着一朵金莲花,碧绿的叶子衬托得如一朵雪莲。
小屋也还在,盘绕的藤蔓密集了许多,但依旧留着楼梯和门洞,地面桃红一片。不过是桃花依旧,物是人非。
南宫御辰收剑落下来,看着这片曾经的乐园。从小到大,有多少时光是扔在了这里?这条山谷,回响过多少的欢声笑语?
往事涌心,越想越愁。南宫御辰暂时抛开这些,转身看着瀑布,心里有些犹豫。现在,它还记得我吗?
踌躇许久,南宫御辰终于扯开嗓子喊了一声:“笨龙!”
稍顿一下,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他这一声仿佛丢在了水池里,回应他的只有瀑布的轰鸣。
刚打算再叫一声,忽然见到一条金红的影子冲出了瀑布,溅起的水花拍了南宫御辰一脸。
南宫御辰内心惊异,这个身影明显不可能是当初的笨龙,那究竟是什么?
抬起头,瞳孔忽然放大,只见一条金红的神龙盘旋腾飞在峡谷上空,而后又放低高度,把头探到南宫御辰眼前。
南宫御辰一时不敢乱动,注视着他的眼睛,忽然发现这目光很熟悉!迟钝着再次说出那个名字:“笨龙?”
只见那神龙收了下头,整个身体盘旋着腾在池水之上,忽然开口道:“阔别一年,我已蜕化为真龙,你还要以这个名字称呼我么?”
这个声音南宫御辰也记得,那日翼龙给他换血后也开过口,虽然后来被自己气回了洞中。
“你真的是……”南宫御辰兴奋不已,一时得意忘形,差点又说出“笨龙”二字,忙改口道:“真的是你吗?为何,你会变成这个样子?”
神龙答道:“本来还需一年才会蜕变,但那****给你换血之时撞破了外体,以至于蜕变提前开始,在你离开后不久,我便已脱离外体幻化为真龙!”
南宫御辰一愣,忙问到:“那,提前蜕变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神龙答:“只是力量弱点而已,不过也只是提前了一年,以我现在的力量,足以翻江倒海!”
南宫御辰松了口气,他担心神龙会有什么生命危险,或者会有缺陷之类。若真是那样,自己该愧疚死了,毕竟人家可是为了自己才往崖壁上撞的。
“那个……”南宫御辰想问点什么,但不知应该如何称呼,打量一眼神龙,说到:“北荒有龙,其名为辰。不如叫你辰龙如何?”
“是御龙决么?”神龙听出这句话的出处,笑道:“我这微弱的力量可不敢与上古龙神同名,听你说‘北荒’二字,倒不如叫苍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