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龙绕着他飞来飞去,不停地低声叫着。
南宫御辰轻轻抚摸,问:“是你救了我?”
翼龙叫得更大声了,表示的确是自己救的。
原来,在南宫御辰被逼到悬崖边时,对法术过敏的翼龙被吵醒了。本来是要上来闹一通的,结果恰好救了落下悬崖的南宫御辰。
“谢谢你啊,笨龙。”
翼龙又绕两圈,然后提着他的衣服,带他飞去东边的桃源。南宫御辰试着动了动左臂,虽然有点疼,但还不至于使用灵力所受的疼痛 。
也不知现在是何时,谷底还是一片明亮。一切的一切,都和上次离开时一模一样。
转眼到了桃源,地上的花瓣又叠了一层,一风吹来,满树飘零。翼龙把他放到水池旁便回了瀑布后的洞穴,留他一人调理伤势。
南宫御辰解开衣服,发现邵琳寺住持智远给他的盒子还背在身后,不禁一阵苦笑,解下来放到一边。
不过也多亏背着这个盒子,他的后背基本没伤,胸口也只是一些不太严重的皮外伤。真正受伤的地方是他的左肩!
也不知司马靖卓使了什么狠毒的法术,被他抓过的地方乌黑发紫不说,居然隔断了他的一部分仙脉。
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一用法术就会疼痛难忍。
南宫御辰坐在地上叹口气,拿过智远给的盒子,他想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包裹盒子的布匹被划破十几处,隐隐可见盒子的木纹。
刚想打开,翼龙又冲出了瀑布,翅膀上的水扇得到处都是,南宫御辰举手抵挡。
翼龙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不停重复同一个声音。
南宫御辰听得懂它什么意思。“你问她去哪儿了?”
翼龙叫两声。
“她……”南宫御辰想了很久,摇头答道:“她不会再来了……”!接下来都是他的自言自语。翼龙眨着眼睛,听他说完。
南宫御辰垂着头,缓缓说:“她背叛了师门,害死了所有人,也……害死了她自己……”
翼龙听到这话,顿时不干。站起来拍打着翅膀,对南宫御辰大呼小叫,发泄着对他这番话的不满。
南宫御辰起初伸手抵挡,后来干脆不挡了,任由它对自己咆哮。
“你骂吧!她已经不会回来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翼龙的作为再次引发他心中的悲痛,他大声叫喊着。“我是个没用的人!狗屁 都不是的绝世仙脉拥有者!谁也保护不了!现在就连基本的法术都无法使用!我就是个废人!”
翼龙停止了行动,紧紧盯着他,眼里充满失望。朝着他吼叫一声,冲过瀑布回了洞里。
翼龙归洞后,南宫御辰的心情慢慢平复,对自己刚刚的做法感到懊悔。
又不是别人的错,为什么要对别人发泄呢?捶打着地上的草垛,极其烦躁。
之后,翼龙再也没有出来。南宫御辰也不想管那盒子里的东西,扔在一旁,躺在地上渐渐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御辰感觉脸上冰凉凉的。遂睁开眼,只见一个巨大的脑袋在眼前。南宫御辰吓了一跳,随后看清原来是翼龙。
这翼龙不知道在做什么,硕大的脑袋几乎抵着他的脸。
“笨龙,你吓死我了!”南宫御辰坐起身,翼龙也收回了脑袋。
抹一把脸,满手的血污。惊讶之余,一眼瞟见了左肩的伤,发现被什么划了三道口子,血液还在不断往外流。
“是你做的吗?你要干什么啊!”南宫御辰左手掀起衣服,将右手擦干净,又将伤口捂住。
但翼龙不让他这么做,衔住他的手臂挪开。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若是再不止血,我就死了!”南宫御辰不理解它的行为,也没有注意到,左肩皮肤已经恢复了正常,更没有发 现,他的左手比先前灵活许多。
南宫御辰一次次地想止血,翼龙一次次地阻止。几次三番后,南宫御辰放弃了抵抗。
“好吧,你想杀了我,我也不抵抗了。现在这幅样子,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躺在地上,任由肩头的血液涌出,染红地面,浸入地 底。
翼龙眼里有不悦,但并没有做什么,一直盯着他的伤口。
一刻钟过去,南宫御辰的脸色略显苍白,翼龙没有反应。
两刻钟过去,南宫御辰已经濒临昏迷的边缘,胡言乱语说着。“你这头……笨龙,想杀我就……直接杀吧!……搞这东西做什么…… ”
翼龙不理他,紧紧盯着他的伤口,血液流出量明显少了很多,伤口的血迹已经基本干涸。
突然,翼龙眼睛一亮,把他扔进了瀑布下的水池。
被池水一泡,南宫御辰的精神醒了几分,无力地浮在水面。“你这笨龙,干什么呢?”
只见翼龙高高飞起,瞬间加速撞向崖壁,“咔嚓”一声,翼龙额头上裂开一条口子,殷红的血液直往下流。
“喂!你做什么!我死了不用你陪葬啊!”南宫御辰惊呼,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误解了。
翼龙顶着一头的血,飞到瀑布底下站着,任由瀑布冲刷额头的伤口。眨眼间,整个水池都变红了,犹如一个血谭。
南宫御辰很快便被血水包围,在沉浮中,他忽然发现,一部分血水从伤口处进入了身体里!
“常毅!”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辨认声源是来自翼龙。
“这……笨龙你会说话?”
“只是暂时而已。”翼龙说到。“你不必害怕,我从未想过要伤人!你的仙脉被人损毁,人类的血液已经无法支撑灵力流动!”
“今日我破你伤口,只为了放出你原本的血液,腾出空间来接受我的龙血!”
“可是,只是这样的话,直接用换血之术不就行了吗?”南宫御辰的精神随着血水的侵入逐渐恢复。
“你毕竟是人类,纯正的龙血在你体内会十分暴疫,不出一刻便会暴毙身亡!我把血融在这池充满灵气的水中,龙血的力量已被减弱 ,再经伤口流进你的身体就不会有多大问题了。”
南宫御辰不再说话,原来是错怪它了……
又是两刻钟后,翼龙离开了瀑布,落到岸边,额头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南宫御辰攀着石头,上到岸边处理伤口。血管里充满稀释的 龙血,整个身体都舒服了很多。
“你这样真的值得吗?为了我……为了我这么一个没用的人!”
翼龙再次发怒,一脚把他踢回了水池,冲破瀑布回到洞里。
南宫御辰躺在水里,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悲哀。伤口也不管了,反正也没流血。
眼边忽然一道金光,侧头来看,原来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在龙血的滋养下绽放了,开出了金光闪闪的花朵。
池水还未完全冲散,沿着弯弯曲曲的小溪流进红枫林,霎时间,沿途的树木都展出绿色的叶子。
“我何德何能啊,为什么,又要接受这样的恩赐……”仰望着天空,消磨着时光。
之后的时间里,翼龙再未出来,南宫御辰几次三番爬上崖壁,想看看翼龙怎么样了。而每一次都被一脚踢进瀑布下的水池,洞口都没 摸着。
于是南宫御辰便不再去看,确认没事就好了。
一个人待得久了,就会感到无聊。
除了吃喝拉撒,南宫御辰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地上,望着峡谷上方厚重的云层。在这个无比熟悉的地方,躺在曾经的位置,南宫御 辰回忆起无数的往事。
还不能放弃!
于是试着调动灵力,虽然还在疼,但远远没有之前的那样痛入心髓,都在可忍受程度之内。
多试几次,渐渐熟悉了疼痛的感觉后,便打坐修炼起来。
过了几个时辰,南宫御辰再次爬上翼龙的洞穴,无例外地再一次被踢进水池。
他站在水中朝洞口大喊:“你别踢我了!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要走了!离开这里!”南宫御辰再次把那只盒子背在身后,往峡谷西 边走去。
刚进桃林又转身大喊:“我要去找她!我要弄清真相!我要把她带回这里!”
南宫御辰忽然鼻子一酸,眼眶湿润了。“再见——笨龙——”
踏着落花,踩着落叶,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龙****,翼龙睁开了眼,一滴泪水涌出眼眶,落地之处生出一株幼苗。它额头上的伤口还未合拢,从口子里透出一道金色的光芒。
御剑飞出灵渊,外面已是白天。谷底昼夜同天,他不知道过了多久。
庄内没有任何动静,看来是没人了,南宫御辰回到山庄。依旧是遍地的尸体,处处是惨死的师兄弟。
尸体血已流干,地上汇聚的血也已经静淀,看起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南宫御辰心里一阵抽痛,忍住眼泪在残肢断臂中寻找那些熟悉的面孔。他渴望找不到某个人,那样就能证明自己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一个一个地找,一个一个地数,对照从藏书房里翻出来的名册一一确认身份。
大师兄常贤和二师姐路若雪相拥在演武场内,生死相守。三师兄和君步臣背对而坐,身死魂存。
大多数的弟子都死在这里,南宫御辰花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将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个划掉。最后还剩下三个名字,一个是他自己,一 个是司寇玲珑,还有一个是掌门慕容天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