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4)
高翔将楚狂安顿好,说:“且歇息片刻,我再出去将他们引走。”
他开始调息以恢复精力,小绿为他护法,不久,他一跃而起向小绿说:“我出去看看他们还在不在,必须将楚狂老前辈带至有人烟的地方医治。小绿,你在此地守候,小心了。”
楚狂苦笑道:“除非擒住那位下毒的人讨独门解药,不然老朽已注定了大劫难逃,能走,你们就走吧。”
“我去想办法。”高翔毅然地说。
暮色四起了,正是活动的好机会。
他先向破庙方向徐徐绕走,逐段摸进,小心翼翼,眼观四面耳听八方,不敢丝毫大意,他对那位白衣小姑娘深怀戒心,认为是他所遇见的最可怕劲敌,是高手中的高手,下次再碰上,可能有一场空前艰苦的恶斗。
一面模进,他一面想:“江湖上竟然有如此高明的年轻小姑娘,她比小绿高明多多,如不是亲自领教过她的艺业,委实难以置信。她人比花娇,年仅十五六,她是怎样练的? 委实令人感到不要思议。”
他脑海中,幻出了这位姑娘的丽影,思路不绝如缕,颇令他烦恼。他又想:“看她的神韵,怎会是与歹徒同流合污的人?唔!似乎她的相貌与神韵,我似乎并不陌生……唔!想起来了,她有点像了了神尼的弟子方云英姑娘,也许是方姑娘像她,美得出俗神韵超尘;真是人不可貌相,谁敢说她是个女匪歹徒?”他想起方云英,那是他第一位一见钟情的姑娘。
他突然向下一伏,寂然不动,心说:“有人,且耐心等等是什么人,是何来路?”
他知道,前面百十步外,便是山川将军庙,有人并非奇事,得小心了。
在他逃过白衣姑娘的追踪后,姑娘带了两侍女,沿沟向下狂追。由于沟中先前曾经有人走过,留下了痕迹,因此她们竟不知高翔已经躲起来了。
追至近上,足迹渐不易见,因此不得不慢下来,一面追一面查看足迹。
百劫人妖终于跟上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香汗淋漓,喘息着叫:“小妹妹,你这样追是不行的。”
白衣姑娘满脸焦急之色,六神无主地问:“依姐姐之见,又待如何?”
“我去找朋友来帮你。”
“素昧平生,怎好有劳姐姐?盛情心领了。请问姐姐贵姓大名?”
“我姓陈。小妹妹能将芳名见告么?”
“小姓吕,小名芸。陈姐姐,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你不知道?”
“不知道。”吕芸直率地答。她会错了意,以为百劫人妖也是救楚狂的人,认为人妖反问劫持楚狂的人是谁,她当然不知道了。
百劫人妖何等精明?并不直接答复,说:“我也不知道吕小妹,你主婢三人为何介入的?”
“被那年轻人劫持的人就是家师。”
百劫人妖大吃一惊,暗叫侥幸,心中一转、说:“我也不知那是令师,只知看到有人被掳,一时好奇便追查问,可惜艺业不如人无法将人拦住,几乎反而把老命丢掉呢。令师的名号是……”
“他老人家的绰号是楚狂。”
“哎呀!是不是楚狂谭家奎谭老前辈?”
“正是。”
“哎呀!失敬失敬。谭老前辈名重武林,德高望重武林同钦,吕姑娘身列门墙,可喜可贺。”
吕芸心中焦虑,说:“小妹必须设法抢救家师,这附近是否有易于隐匿的地方?”
“哎呀!吕姑娘,天快黑了,山深林密,到何处去找那些凶手?令师如果脱险,可能到何处去?”
“这一带我有朋友,我替你找些帮手来。走,到山川将军庙去等。”
“这个……”
“不必犹豫了,跟我来。”百劫人妖匆匆地说,举步便走。
吕艺人地生疏,不得不跟着走,侍女小秋傍近主人的身左,附耳低声道:“小姐,小婢认为这位姓陈的女人不可靠,妖媚之气外露,必须小心谨慎防备她捣鬼。”
“别胡说!人家古道热肠仗义相助,怎能信口胡说?”吕芸不假思索地说。
小秋碰了一鼻子灰,只好罢休。
正走问,前面人影一闪,闪出大二两煞。
“好啊!你这泼贱货还没走?”大煞怪叫。
百劫人妖一惊,立即脸上堆下笑叫道:“楚狂的门人到了,嘻嘻!咱们未能救出楚狂,怎能一走了之?来!本姑娘替你们引见。”
大、二两煞当然不傻,心中大喜。大煞脸色恢复原状,迎上笑道:“陈姑娘,老夫以为你逃掉了呢。那位姑娘……”
百劫人妖替双方引见毕,说:“吕姑娘说,谭老前辈如果脱险,必定到山川将军庙见面,她师徒俩已约好了的。咱们到庙里去等,如果谭老前辈回不来,咱们再搜山。咦!房老前辈呢?”
大、二两煞怎知山魈房坤逃到何处去了?大煞说:“不知道一直就不曾见过他,可能到天台堡去避祸去了。你知道姓陈的下落么?”
“我怎知道?”百劫人妖反问。
“你走在最后。”
“走最后怎知道前面的事?”
“你猜,他……”
“凶多吉少,不然房前辈怎会不打招呼便悄然走了?那小后生的来历,你们两位知道么?”
“不知道,他并未通名号。”大煞摇头苦笑道。
“那女的呢?”百劫人妖再问。
“不曾见过。”
百劫人妖吁出一口长气,一面走一面说:“那小子能擒走了谭老前辈,吓走了房、陈两位老高手,必定十分了得,咱们恐怕对付不了呢。”
走在后面的吕芸接口道:“小抹对付得了他,只是不知道他藏匿在何处。”
“吕姑娘如能对付得了他,咱们便无所畏惧了。”大煞欣然地说,其实心中懔懔。
林中不好并肩而行,由大煞在前开道。二煞走在百劫人妖身后,急跨两步附耳道:“你这烂货,你搞什么鬼?”
“为了救你们,你敢不领情?”人妖也附耳问。
“她三个小女人,哼!咱们两煞手到擒来。”
“你少做梦。那小子胜得了狼魔山魈,而吕小妹又胜了那小于,你们如果走漏消息,不死才有鬼。”
“哼!老夫仍然打算要他的命。”
“谅你也不敢。”
“真的?”
“你不怕吕小妹,尽可动手。”
“哼!”
“咱们打个交道,如何?”
“什么交道?”
“吕小妹交给你们,你们随我到南京走走。”
“你少做清秋大梦。”
“那么,你们死定了,我将你们谋害楚狂的事说出,倒霉的可不是我。”
“你也有一份。”
“笑话!我与狼魔根本不知楚狂在此地隐身,而是从天台堡来,要往武昌走,听说你们到了此地约山魈会面,所以想再找你们到南京享荣华富贵,怎说我也有一份?”
“只怕吕丫头不会相信你的话。”
“哼!难道她就信你们么?别忘了,庙中还留有一位重伤的四煞呢。你们难道就不想报仇了?”
他们还不知四煞已经死了。
百劫人妖知道话已生效,又迫上几句道:“杀不了其师。杀其徒同样快意,何况三个女人都是天姿国色的大美人,未沾过男人味的黄花闺女,你们就不动心?”
二煞心动了,悻悻地说:“好,依你,何时动手?我先告诉老大去。”
“你想死了?”
“什么?”
“你敢动手?”
“拿……”
“到庙中用迷香,笨虫。要是动手有把握,我早就动手啦!还等到你们提醒么?”
“何不到山魈房前辈的住房下手?到山川将军庙恐怕不太妥当,那儿引人注意哪!”
“哼!你想得到好,是想连我也留下么?老实说,我不信任你们。得手后大家立即离开山区,江湖上有子女金帛,这里有什么?你们天涯四煞只有花花世界方可隐藏得住,在深山野岭中反而逃不脱楚狂的追踪,不必三心两意了,阁下。”
“好,老夫答应你。”二煞语气肯定地说。
距破庙尚有半里地,前面山坡下出现了十余人青衣人,暮色苍茫,相距百十步,仍可看清对方的装束,全是些劲装带了兵刃的凶悍人物。
对方也看到他们了,快步向下迎来,在十余步外便沉声喝问:“什么人?”
百劫人妖一声娇笑,应道:“是天台南路管事马爷么?就不记不得陈家姑奶奶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马爷是个豹头环眼大汉,上前笑呵呵地说:“哦!原来是陈姑娘,快两年没见了吧?怎么,不到敝堡见见咱们堡主?”
“刚到不久,尚未前往贵堡拜会贵堡主呢。你们来了这许多人,有何贵干?”
“听说山川将军庙目前有人隐身……”
“哦!那人是楚狂谭老前辈,已经被人掳走了。这位吕姑娘是他的门人,咱们正陪她设法援救。马爷,你们人多地熟,帮帮忙,怎样?”百劫人妖抢着说。
马爷一怔,哦了一声说:“好,愿助一臂之力,庙中有一具尸体,好像是……是天涯……”
大煞上前接口道:“那是被对头所伤的人、咱们赶快着手追凶。”
“尊驾……哦!原来是郑兄,失敬失敬。先到庙中商量,也许还得多找几个人来,山区广阔,人少劳而无功,必须好好分派人手,咱们走。”
吕芸不认识这些人,反正对方肯仗义相助,她也不能拒绝别人的好意,赶忙向众人道谢,向山川将军庙走去。
十余名高手各怀心机,沿途低声交谈。马爷与百劫人妖并肩而行,低声问:“那人真是楚狂么?”
“半点不假。”
“很糟!他定然是前来敝堡、追查独眼灵官葛兄的下落,有麻烦了。”
“怎么回事?”
“独眼灵官在衡州采花杀人,一案十九命,把衡州闹了个天翻地覆,半年前方逃至敝堡避风头。除了楚狂,没有人敢在敝堡附近百里内查探。”
“目下你们可以放心了,他中了大煞的软骨奇毒,再被山魈击伤,虽已被人救走, 早晚要毒发断气,永除后患啦!”
“他的门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奉命召请天涯四煞入伙……”人妖将经过说了,又道:“我要利用这位吕小妹,你能相助一臂之力么?”
“如何助法?你们几个人难道就擒不住一个小女孩子不成?”
“她的艺业可怕极了,如果迷香失效了,还得借重诸位之力呢?”
“一句话,在下负全责。”马爷拍着胸膛保证,接着,干咳了两声问:“看艳态,像是个美人儿,到底美不美?是大闺女还是娘子?”
夜色朦胧,看不真切、因此马爷有此一问。百劫人妖格格一笑,笑完低声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马爷早晚要害在色字头上。这块天鹅肉已是天涯四煞的口食,你何苦食指大动自找麻烦?算了吧。”
“哼,算了,咱们走着瞧……咦!”
谈话间,已经到了庙门口。走在前面的吕姑娘突然一声低喝向侧一跃。
两侍女也跟上,左右一分。
众人一证,不知她主婢三人有何用意。
大煞以为诡计败露,喝声:“上!”
百劫人妖跃上拉住了大煞低喝道:“不可造次静观其变。”
吕芸突然拔剑出鞘,向右面的树丛喝道:“出来,不要鬼鬼祟祟。”
众人又是一怔,马爷低声道:“见鬼!她似乎发觉那儿有人呢,未免太……”
五丈外的矮林中,果然应声踱出一个人影。
马爷大惊,果然有人在内隐身哩!对这位楚狂的女弟子,油然兴起戒心,叫道:“举火把。”
十余名大汉立即点燃带来的十余枝火把,火光耀目。踱出的人赫然是高翔。百劫人妖大惊,脱口叫:“是他。”
吕姑娘眼都红了厉声问:“你把人藏在何处?你有何在救?”
百劫人妖深怕高翔说事实,向马爷低叫道:“他就是救走楚狂的人,快宰了他。”
马爷根本没将一个年轻人放在眼下,哼了一声,举手一挥叫:“上去两个人,毙了他。”两名大汉应唠一声.将火把交给同伴一声虎吼,疯虎似的飞扑而上。
高翔冷静地向前走,无视于凶猛扑来的人,沉声问:“在井里下毒的人是谁?站出来说话。”
声落,两大汉恰好扑到,四条铁臂齐伸,招发“猛虎扑羊”从两侧扑上,声势汹汹。
高翔一声暴叱,左手一抄,便扣住了左扑来的人的右手向下摔,右脚疾飞,“噗”一声一脚赐在右面那人的腹下要害。
同一刹那,胜负一触即判,人影乍分。右面那人屈腰转了半困,按住小腹砰然倒地。左面那人趴伏在地,被高翔一脚踏住背心,挣扎不得,“哎唷唷”鬼叫连天。
吕芸做梦也末料到大汉们如此不济事,一照面便倒了,任何人也无法抢救,飞掠而上娇叱道:“纳命!”叱声中,剑虹如电飞射而至。
高翔拔出大汉的剑,一声长笑,迎上挥剑急封。但当他发现刺来的剑虹有异,已来 不及了、百忙中向侧挫身急闪撤招闪避。
“叮!”剑断了五寸剑锋,他撤招不及,吕姑娘的剑势来得太快了,快得不可思议。
剑气掠身侧而过,他感到彻体生寒,护身真气四散,挡不住剑气,假使闪慢了些,一切都完蛋了。
他一声怒吼,揉身欺进立还颜色,攻出一招“射星逸虹”,以神奇的剑术反击了。对方有宝,他无法全力施展,只好以快速神奥的剑招进攻,避免兵刃接触。他已经恢复精力,一搭上手便是一阵可怕的凶险快攻。势如排山倒海,山洪倒泻。
吕芸开始倒还不在意,她已领教过高翔的艺业,但五七招之后,她开始心惊了,立即抛掉轻敌之念,用上了神奇莫测的剑术进击。
人影飞旋,剑影漫天,五丈方圆内草偃树飞,耀目的剑虹可怕地吞吐、纠缠、流转、隐现,剑气迫得圈外的人立脚不牢,火焰跳荡如被狂风所刮。
奸一场武林罕见的恶斗,不住向外退的人只看得浑身冒冷汗目定口呆,连大气也不敢喘,紧张已极。
“五十招、六十招……”
“铮”一声轻响,人影候分。
高翔掠出丈外,手中剑只剩下剑靶。他虎目生光,脸色沉凝丢掉剑靶拔出了幻电神巴,光华乍现,沉声道:“你是在下遇上的最高明的对手,正对放手一拼。”
百劫人妖悄然溜走,她认出了幻电神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