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箭双雕。我叹息一声:“亦文会不会原谅你我不知道,但他这两天很痛苦,他认为你由始至终都只是在欺骗他、利用他,所以一直自暴自弃。他那么爱你,你也爱他,不管是出于解开他的心结还是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我都希望你能亲自跟他说清楚所有的事。我知道有些事情要你自己开口很难,但你也不想他一直这么痛苦下去对不对?为了他好,也为了你们好,你必须让自己这么做,明白吗?”
秋瓷想了想,终于鼓起勇气点点头。我拍拍她的肩膀:“先去把自己收拾一下,休息一会儿,我下午就送你过去。”
下午带秋瓷过去的时候赵医生正在帮亦文挂针水,他看起来精神比昨天好了很多。看见我来正要开口,一眼扫见我背后的秋瓷,顿了一下,然后别开脸:“姐,我不想见到她,你让她走。”
赵医生见此情形识趣的找个借口退了出去,我回头看了眼强忍住眼泪的秋瓷,对亦文说:“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即便要结束,也应该断得清楚明白。你们现在这样,心里都有很多芥蒂,不解释清楚,难道要彼此都带着怨恨分开?这样你们以后谁都不会开心。亦文,秋瓷是做错了,但有些事她也身不由己,我不想你将来不开心,听姐姐一句话,给她一个机会解释清楚,好不好?”
半晌,亦文缓缓转过头看我一眼,没说话。我转身看了眼秋瓷,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个。
时间过得有些慢,很久之后,秋瓷才出来,眼眶通红。我没有问她结果,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何去何从我不想插手,作为姐姐,亦文的任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他。所以当秋瓷离开后我再次进去看亦文时,再没有提过任何与这件事有关的只字片语,我们只是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我快要离开的时候,亦文才叫住我,我转身看着他,他笑了笑,轻声说:“谢谢你。”
我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傻瓜,姐姐只希望你永远开心。”
今天周五,五点刚到,所有的员工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走人,该锻炼的锻炼,该回家的回家,该约会的约会,绝不浪费这难得休息的周末时间。我晚上没事,原本打算叫上季坤一起去找亦文吃晚饭,去他办公司却没找到人,听杨秘书说他刚到五点就走了,季坤这么准时下班,倒是难得一回。
亦文这几天状态不错,有说有笑,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放下了秋瓷这件事。别人或许这么认为,但我是他姐姐,他的想法我再清楚不过,我这个弟弟是个那么痴情的人,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又怎么可能说放下就能放得下,他只不过是怕我担心,所以才强装没事逼自己在我面前装开心而已。这些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假装看不出来,他既然想我安心,我自然要达成他的心愿。难得今晚刚好有空,我本来想找季坤一起去陪陪他,不过既然季坤不在,那就只好我一个人去了。
刚踏出中盛大楼没几步,一辆黑色保时捷就停在面前,我悠悠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你怎么知道我晚上有空?不提前约,就不怕扑了个空?”
聂少川一脸自信地从背后拿出一束紫色郁金香:“你今晚的行程,我早就向杨秘书打听过了。”
我看他一眼,接过花吩咐等在一旁的老刘晚上不用接我,然后不疾不徐的上了车。
上次约聂少川去Relue,结果因为赞比亚矿区出事而没去成,今天聂少川提议想去尝尝Jason的手艺,我自然欣然应允。只是到了才发现,原来季坤也在这里,看沛心今晚的装扮,精致的桃色妆容配上上次逛街买的水蓝色露背长裙,胸前一枚简单的蓝宝石项链做点缀,既高贵大方又不失清新典雅,几乎把她身上的所有优点都展现得淋漓尽致,简直完美得让人无法想象。难得看到她如此费心打扮自己,这么慎重其事,莫非……是要表白?
心底没由来突的一跳,我看了眼聂少川,指着跟沛心他们的位置相反的方向说:“我们去那边吧.”
聂少川也注意到了那边的情况,问我:“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叫来不远处的餐厅经理,告诉他既然沛心有正事要谈,就不要因为我去打扰她了,等她谈完我自然会过去找她。说完拉着聂少川径直走向刚才指的位置。聂少川边走边看我一眼,又看看那边,没再出声。
Jason的手艺依然是一如既往的好,我最爱的烤龙虾,依然是外焦里嫩、入口生香,让人回味无穷。正当我尽情大快朵颐的时候,聂少川突然说:“你没事吧?”
我抬起头来茫然望着他:“我能有什么事?为什么这么问?”
他语带关心:“你一直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的样子,刚才点菜的时候是,现在又是,怎么,有心事?”
我有些疑惑:“我一直皱着眉头,有吗?我怎么没发现?”
他唇角浮起一抹浅笑:“可能是你想什么事情想得太专心了,连刚才我叫你,你都没有听见。”
会有这种事?可我明明什么都没想一直在专心致志的吃饭呀。我甚至忙得没有时间去考虑季坤现在的心情,没有时间去考虑沛心今晚的结果,更没有时间去考虑自己为什么没有去考虑前两个考虑。
微微偏头看向水蓝色倩影的方向,季坤的脸上很平静,沛心的也是,这是什么意思?成,还是不成?
聂少川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不动声色地说:“你今晚老是看着那边,他们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吗?引得你这么关注?”
我收回目光看着他,身体靠近桌沿神秘地说:“跟你分享个秘密,沛心此刻正在跟季坤表白。”
他讶然看向那边:“是这样?”
我点点头:“沛心喜欢季坤好多年了,一直不敢表白,前段时间经过我的劝解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踏出这一步。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刻,今天居然被我们撞见。”
聂少川转过头深深看我一眼,突然说:“闭上眼睛。”
我向来不喜欢太过意外的东西,所以并没有按照他的话做。他无奈叹气:“做人太过认真就会失去享受惊喜的权利,给自己一次机会,OK?”
看他这么认真,我不禁莞尔,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两秒之后,又按他的指示缓缓睁开。面前桌上的红色盒子里安静地躺着一枚胸针,一枚碧绿的翡翠嵌宝蜻蜓胸针,我抬眼惊喜地望着他,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掩饰:“你早就想好要送给我?既然知道我喜欢那天为什么还跟我争?”
他笑着颔首:“就是知道你喜欢,但你拍下来和我拍下来送给你,意义截然不同,所以我必须买下它。”
拿出胸针仔细看了看,我说:“很漂亮,谢谢。”
“你喜欢就好。”他看着我手上的胸针。
“当然。”我说,说完转向季坤的方向:“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你说沛心能成功吗?”
左手突然被人握住,我转头讶然看着聂少川,却恰好和他的视线对上,四目相对的瞬间,带着磁性的温柔嗓音已悠悠在耳畔滑落:“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外人帮不了什么,喜欢或不喜欢,只有当事人能决定,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你担心也没用。不要管其他人的事了,说说我们自己吧。”
拿着胸针的右手一顿,我假装疑惑:“我们有什么事?”
聂少川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深黑双眸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亦君,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我愣愣地望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聂少川这么****直白的表达,确实让我有些震撼。原以为他会委婉一些,至少我还有推拒的理由,现在这样,一时半会儿我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眼角挂起一抹浅笑:“你是一个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勇敢面对的人,但唯独感情除外,遇到感情你唯一会做的就是选择逃避,敢恨不敢爱。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就了你如今的性格,但我不是一个遇事会退缩的人,尤其是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时候,所以这层纸我必须捅破,否则对我的感情你永远都只会选择逃避,视若无睹。”说完拿起我的手放在两手之中,轻轻握着:“你知道吗?早在我向你求婚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我怕吓着你,当时才没敢说明。你答应和我订婚,我很高兴,至少和其他男人相比,我已经在一个相当高的起点。后来的相处,我想做很多事让你看到我的优点,但是你太善于保护自己了,太善于把爱情摒除在生命之外,这样下去,我怕我做再多的事都永远没有办法靠近你的心。我不能等了,不能再让你逃避,我必须清清楚楚的让你明白我的心意,面对这份感情。我们之间有婚约,我们两家的结合也再适合不过,亦君,既然我们注定要在一起,如果能爱上对方,那不就是最圆满的结局?我知道我也许不一定是你心里那个最佳人选,但请你给我一个机会,没有契约,没有约定,没有任何利益,只是像一对再正常不过的男女一样相处,我一定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可以吗?”
可以吗?这是一个太大的难题。男女之事我向来不会处理,从小到大交往过的也只不过是宋池一个男友,最后还以悲剧收场,可见这种事,我确实谈不上经验。如果现在季坤在就好了,至少他还可以帮我参考。
不由自主地侧头看过去,远处沛心的脸上,此时正露出释然的微笑,还有唇角,那抑制不住的惊喜。看来她成功了,真的很为她高兴,终于舒口气的同时心底某个角落却突然郁结得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呼吸都会微疼。用尽全身力气使劲闭了下眼睛,然后深吸口气,睁开眼,聂少川还在等我的答案,我看着他,唇角堆起浅笑:“你说得对,将来,我们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一对。”
回到家已经十点,洗完澡躺在床上却睡不着,于是只好望着天花板发呆。回想刚才的情形,我和聂少川本来已经不打算打扰季坤他们,正要走时谁知沛心刚好一个回头看向我们这边,被撞个正着,大家都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今晚这个局面,谁都不适宜坐下来闲聊,所以我和聂少川只是过去随意寒暄了几句就识趣的离开了。临走时我投给沛心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害羞地笑了笑。
而我,直到走出餐厅,上了车,也始终没有看季坤一眼。
手机就在旁边,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下,又拿起来,又放下,反复好几次,最终还是没忍住按下了拨打键。电话很快接通,我语带调侃:“怎么样,季先生,是不是兴奋得睡不着?”
电话那端的人半晌才嗯了声,嗓音粗重地回答:“是还没睡着。”
我一听觉得不太对劲,问他:“你没事吧?你喝酒了?”季坤那边很安静,想来应该是在家里。
“喝了一点,没事。”他口齿清晰地说。
我抿了抿唇,说:“季坤,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但我的想法未必能让你幸福。如果有些事,你做了反而不开心,那就不要勉强自己。”
他轻笑一声:“突然变得这么敏感,可不像你。我不过在家随便喝点酒,你想到哪儿去了?有那么多心思胡思乱想,是最近我和邝夜倾鞠躬尽瘁让你闲得慌吗?”
听起来好像是真没事,我放心地松口气:“我可是你们的老板,给你们发那么高的年薪,死而后已也是理所应当的,怎么,不行吗?”
“行,当然行。”他无奈地说:“谁叫你才是老板呢?”说完又加上一句:“不过我真的没事,别胡思乱想了,早些睡吧。”
“嗯,晚安。”我说。
“晚安。”
挂完电话我没有立即闭上眼睛,而是再拨了一通,季坤说得没错,我最近太闲,看来,是该做些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