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迷离变幻非常 (2)
燕山虎是京师的风云人物,是官民卫军人人害怕的东厂虎狼,守城的官兵都得让他七八分,不敢向他动力动枪,对她们可就没有什么客气好讲,必定是死路一条!
“你能设法混入城去吗?”她有点泄气地问。
“那怎么可能?虽说是元宵佳节,城门仍然是按时关闭的,连当今是上也不能在夜间启开城门出入。”
燕山虎心中暗笑,这丫头毕竟少见识,嫩得很:“必须准备渡城河的工具,准备四丈长的飞爪百链索。至于城头上把守的官兵,只能盼望大老爷保佑,让他们全都睡着了。”
“今晚你必须把王家大宅座落处,与崇文门附近有关地段,用详细的图形画出来,我叨天进城。”
她不得不放弃带燕山虎进城,找回海盟京都盟坛的打算。
她只有三个人,白天本来就不便露面,夜间进不了城,白天带了燕山虎保证更是寸步难行。
“我带你走。”中年文人走近说:“沿途你最好安份些,我会留意你的一举一动,被我发现你有所异谋,我一定会剥掉你的虎皮拆你的虎骨,站起来,准备走!”
一阵令人汗毛直竖的阴笑,从左右的不远处树下发出,接着黑影乍现,一左一右两面堵住了,看到黑影,人已到了三丈外。
雪光膝俄,已可看出是毒手判官的两个同伴。
一你们走?走向鬼门关?”先前与俞柔柔打交道的黑袍人,带有阴森鬼气的语音令人浑身绽起鸡皮疙瘩:“你们居然还敢在附近逗留,未免太小看咱们黄泉双鬼了,哼!”
判官手下有双鬼,不足为怪。
可是,中年女人却紧张地,将正想上前打交道的俞柔柔推至一旁,自己上前面对发话的黑袍人。
俞柔柔可能听说过黄泉双鬼的名字,居然知道恐惧,毛骨惊然地打了一个冷颤。
跑了几天江湖的人,应该知道魔道凶煞中,有所谓五鬼三煞两鬼王,这黄泉双鬼魏仁魏义,正是名列五鬼中的两鬼。
论名头声望,毒手判官比五鬼差了一段距离,判官反而比小鬼低一级。
绰号并不能代表江湖地位的高低,但依刚才和双方打交道的情景估计,似乎毒手判官在 四海盟的地位,却又比黄泉双鬼高,错综复杂,令人莫测高深。
没有明亮的灯光照射,她无法看清双鬼的面孔,但那两双又深又黑充满妖异鬼气的怪眼,似乎比先前花灯照射时更令人害怕。
“难怪四海盟敢在龙皤虎踞的京都建坛,原来是有你们两个凶残的恶鬼打先锋片中年女人撤剑在手,强定心神准备生死一拚。
“你们黄泉双鬼的名头,还吓不倒云栖别业俞家的人。老身的剑术稍具火候,领教等驾威震武林的邪功秘学,看阁下是否浪得虚名。”
“你是俞家的什么人?”
“云栖别业的内堂女总管申三娘。你不会知道我的来历,反正云栖别业俞家出来的人,内功拳剑决不会太差,这就够了。”
“呸!你配在我大鬼面前大言领教?接剑!”
大鬼魏仁大为光火,一个执役的下人,居然敢亮剑向他挑战,他怎么受得了。
声落剑闪电似的出鞘,进步、攻击,一气呵成、快逾电光石火,剑气陡然迸发的异鸣慑人心魄。
申三娘也在同一刹那发剑,电光激射。
一声暴震,碎片横飞,火星四散。
砰一声响,申三娘斜摔出丈外,直滚至一株大树下,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手中,只剩下断剑。
剑术再神奇,驭剑的内功修为火候不够,强攻必定非死即伤,她的剑断了尺余,剑身被震成碎片飞走了,人也被可怕的劲道所震飞、摔倒。
俞柔柔大惊失色,挥剑抢出。
二鬼魏义一闪即至,剑发似奔雷。
“铮!”她也被震飘丈外,幸寻剑仍完好无损,但右手发麻,右半身也发僵,剑举不起来了。
一声娇叱,小女孩的匕首伸及二鬼魏义的左腿后侧,身材小身法却奇快绝伦,攻下盘占尽便宜。
可是,双方的武功内力修为相差太远,情急抢攻立陷危局。
“斗胆!”二鬼魏义冷叱,沉剑一拂!
一声脆响,小女孩也远震出两丈外。
“手到擒来!”大鬼兴奋地叫,出现在俞柔柔身旁。
俞柔柔银牙一咬,拼余力举剑猛挥。
铮一声,剑被拂出偏门,大鬼魏仁的右手,已扣住她的右肩井,五指如大钢钩,几乎要扣断她的锁骨,浑身立即发僵。
“跪下!小女人。”大鬼厉叱。
人影突然幻现,像是平空变出来的。
“噗啪噗啪!”四声拳掌着肉声震耳,像是同时传出的。
“嗅……”大鬼挫膝、倒地,狂号声惊心动魄,像是濒死者的哀嚎。
同一瞬间,啪一声怪响,一团坚硬的,抓得凝结紧密的雪团,在不远处的二鬼脸上开花、炸裂。
碎雪飞溅,竟然发出呼啸声,可知雪团的劲道,委实骇人听闻。
“哎,……王八……蛋……”二鬼双手掩脸,剑丢掉了,狂乱地急退。
双目、鼻孔、嘴,鲜血泉涌,显然眼睛暂时失明,鼻破唇裂,伤情惨重,已失去反击的能力。
“快走!”俞柔柔耳中清晰听到百了刀的急叫声,被扶住纵出丈外。
“娘……”她也急叱“小绿……”
申三娘一滚而起,循声急掠。
小诗女小绿并没受伤,匕首化虹猛击还没有爬起的大鬼,妄想捡死鱼。
大鬼被打得昏天黑地,但居然还能握牢手中剑,挺起上身盲目地舞剑自保,劲道依然惊人。
“铮……”竟然睛猫碰上死老鼠,命不该绝,恰巧击中小丫头的匕首。
一声惊呼,小丫头又被震出丈外,这才知道厉害,慌乱地撒腿便跑。
奔出半里外,百了刀放了俞柔柔。
“向南越野而走,我引走他们!”他匆匆地说:“毒手判官快追到了,快!”
人影一两间,便远出百步外消失了。
毒手判官带了三个青袍人,找到狼狈万分的黄泉双鬼,只感到心底生寒。
名列风云人物的黄泉双鬼,功臻化境,剑术通玄,运起功来,宝刀宝剑也无所忌惧,居然被人用拳拳雪团打得昏天黑地,委实令人想起就心胆俱寒。
而且,是被谁揍的也毫无所知。
黄泉双鬼不要留下人照顾,咬牙切齿催促四人追赶。
毒手判官居然不敢违抗,带了三个青袍人循足迹穷追过去,心中却七上八下的怕得要死。
追了里余,藉口足迹模糊难辨,绕道匆匆撤走,不敢再追。
双鬼的武功,比毒手判官高得多,双鬼自己吃了大亏,却要他们四个差劲的人追赶,这岂不是有意验人送死吗?
勇气与信心早已化为乌有,不撤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傻瓜。
百了刀跟了两里地,知道四个家伙心虚不敢穷追,也就悄然退走,回头觅路扑奔白云观。
离开白云观养伤处的这段时日里,他跑了一趟锦州,那是辽东的一处重要军站,打听幻腿杨宏的下落,毫无结果,失望返回京都,着手重新追查。
他对鬼神愁与季小龙颇为投缘,心存感激,真该前往探望他们了。
鬼神愁与李小龙已到了生死关头。
就算鬼神愁不曾受伤,也挡不住新加人围攻的两剑两刀。
就算能过得了这一关,天外神魔必定再派几个人,定可用车轮战耗光他俩的精力,最后仍是死路一条,何况两人绝对过不了这一关。
两刀两剑已逼近最佳发招位置,刀风剑气已完全把两人退至聚合点。
“老公羊,你认命吧!哈哈哈……”天外神魔得意地狂笑:“他们会分了你的尸……”
“啊……”长啸声划空而至,声震九霄。
“咦?”有人惊呼。
“哎哟……”东面屋顶上的三个人,突然失足滑倒,鬼叫连天的向下滚。
这些全是一等一的高手,滑倒时竟然只知道叫号,而忘了籍手足之力稳住身形,却像断了四脚的狗,骨碌碌向下滚坠。
另一人影跟踪而下,目中仍然发出震天怒啸,猛扑南面屋顶上围攻鬼神愁的四个人。
“一了百了!”
啸声落,接着是沉喝,声如天雷狂震,人影挟慑人心魄的烟烟刀光,掠过无瓦的屋面,一闪即至,势若雷霆。
“铮铮!”一刀一剑迎面急挡,一接触刀折剑飞。
两个家伙鬼精灵,感到虎口一热便扭身仆伏,快速地向下滚滑,没有刀剑的右手,虎口裂开鲜血浑浑,机警地滑下院子逃命!
“你可来了!谢谢天!”鬼神愁大叫:“老天爷怪可爱的。”
“快走!”百了刀一面叫,一面超越,钢刀狂野地找上另两个心胆俱寒的人。
“铮铮!”金铁交鸣,震耳欲聋,一刀一剑居然可以奇准地封架他的刀。
“哎……”两人连人带刃飞掼而出,压断了几根梁衡,也向下飞坠。
鬼神愁拉了季小龙的手,从屋顶已空无人踪的东厢屋顶溜走,急似漏网之鱼。
百了刀鱼龙反跃跟在他俩后面断后,发出一阵狂笑,消失在屋顶的另一面。
天外神魔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愤怒如狂,领先飞跃而进,下令穷追。
追近小街,逛花灯的游客像潮水,怎么追?
白忙了半夜,预定的午夜庆功宴,改为压惊酒,至少今年的上元佳节不算寂寞。
财神庙附近的黄家酱访好大好大,百年老字号气势就是与众不同。
晒酱的地方臭,鼓齿的地方香。借住的恶客,占住了后面的办事大厅堂,赶走了酱坊老师傅们的眷属,安顿了二十余位男女凶神恶煞。
大厅堂设了四桌酒席,杯盘早已摆好,湖羊肉用的明炉也摆在角落里,只等天外神魔一群人凯旋归来。
厨下将所有的菜肴备妥,人一回来酒菜就上桌。
返回的人,是跳落院子回来的,不走前门免得麻烦。
领先越墙跳入院子的天外神魔精明机警,一着地便感觉出不妙。
本来应该有人在院子里警戒的,却不见有人。
三座应该紧闭的厅门,居然中门大开,明亮的灯光下,在上首的一桌竟然有人。
只有两个人,一大一小,桌上摆了不少酒菜,正在大吃大喝。
一群人狂怒地冲入,这才看清转头回顾的小孩,赫然是季小龙,大的却不是鬼神愁。
天外神魔为人凶残恶毒,性情火暴,这次狂怒地冲入,居然忍住了焚天的怒火,居然不冲上动手,居然出乎意外地愣在堂下。
事出意外,有些人真会出现反常的举动。
二十余名男女,竟然排列在堂下发任。
怪的是据桌大吃大喝的两个人,也不以为怪。
“吃啦!看什么?”百了刀用木薯敲季小龙的碗,笑得邪邪地:“你在发什么愣?”
季小龙毕竟有点心虚,胆气不够。
“我……我看他们……”小家伙语气不稳定:“看他们……”
“哈哈!我知道,你看那个怪美怪俏的小女孩。”百了刀的木薯,指向站在女暴身侧的小女孩劳秀:“瞧,你脸红了是不是?”
“周大哥,你……”季小龙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不错嘛!郎才女貌,两小无猜呀!百了刀嘴上缺德:“你跟你三叔念了不少书,应该知道一些典故,一些韵事。”
“你说什么?”
“哈哈!说典故呀!”百了刀在众多高手虎视眈眈下谈笑自若:“好花堪折当须折,莫待天花空折枝;你看这小丫头明眸皓齿,秀丽可爱,十足的小美人,那就订下她呀!等你长大了,再娶她做烧锅的,如何?”
“别开玩笑。”季小龙一脸通红:“我还小呢!你简直……”
“小,所以才要你订呀!期以十年之约,可别像唐代的大诗人一样,多耽误了四年,负了佳人之约,到头来后悔莫及,佳人已是绿叶成荫子满枝,徒呼荷荷。喂!记得老杜那首诗吗?”
“这……好像是什么……什么自是寻春……”
“对,你记得的,是吗?”百了刀开始以著击碗,旁若无人高吟:“自是寻春去较迟,不须惆怅怨芳时;狂风落尽深红色,绿叶成荫子满枝。哈哈!我没记错吧?那女孩等了老杜十年,你可别让这个小美人等那么久啊!
今晚下订,就不会有血光之灾,就不会有人砍你的脑袋,两全其美,岂不皆大欢喜?哈哈哈……”
怪笑声中,两个面目阴沉的人手先扬,再飞扑而上,两道几乎肉眼难辨的电芒,奇准地射向他的咽喉,又快又狠又准,是暗器大行家的致命暗器。
电芒刚飞越桌面,便落在他握着的右手内,信手一拂,两支水著一闪不见。
“呢……攸……”狂叫声刺耳。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