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陈起在药阁的池塘边练起了拳法。
身体一天天在恢复，他不能放任自己的状态不管。
至少轰天拳的基础需要维持。
“这样的功法，极少见了。”尼古提道，“现在打打坐，吐纳一番便能轻松获得修为上的提升。怪不得此拳法到了你这一代便无人问津了。”
“呼……”
陈起挥出一拳，空气中的落叶啪地一下粉身碎骨。
自幼便修习的功法，是实打实的锻炼体魄。他到如今这个境界，全靠每天的苦练。
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陈起荒废了练习太久，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功法的本质。
流转神诀为根，引出气海，生成筋脉。轰天拳却也是根，两者互相依存。
“我去吃点东西。”
陈起打完一套拳，大汗淋漓，刚伤愈的他仅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吃不消了。
药阁的主厅又聚集了许多弟子，血影宗的老妪下毒刁钻狠辣，就算药老煎了药给他们服下，也需静养一个多月。
张焕之看见陈起精神不错，笑道：“瞧见你振作起来，我也便宽慰了。”
“李闯那一掌还好没有伤及我的肺腑。”陈起回想起那天，心有余悸。
自己勾起了李闯的回忆，放出了他的心魔，才会令他失控。
“轰天拳的炼体可不同于其他功法，我想这也是你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嗯，那当然。”
轰天拳扩张筋脉的活力，改造了陈起全身的细胞。
现今普遍的药炼则是不断清理杂质和加固身体，并没有脱胎换骨的能力。
古老而又艰难的训练，终有一天会被淘汰。
陈起虽坚持了下来，但就自己一个人而已。
“师弟，你好像和那疯婆娘熟识，要不你帮我们求求情，治好我们吧！”
“是啊是啊，这毒每晚都要折磨我们，太痛苦了……”
一呼百应，哀嚎四起。
陈起说道：“我试试，但不一定成功。”
“哎，多谢了。”一名弟子叹气道。
“要不是我的弟子全部出去历练，你们应该会好得快些。现在只有我和柯敏二人，实在有些吃不消。”药老摸着弟子的头，说道。
“北部有人又闹，自然是要去收拾一下的。”
“皇城精锐一到，片刻就杀得他们丢盔卸甲。”
“这战僵持一年多了，不用精锐只怕收不回来了罢？”
师兄多是下山见过世面的人，陈起觉得北方是个极远的地方，如今到坠龙渊地界就要花上一个月，到这北方岂不要数个月之久？
尼古提笑道：“倘若人类会飞，那到我的家乡也用不到一天的时间。”
天上，太古时代的空中宫殿，大型的飞禽走兽，随着战争走到了灭亡。
人们似乎遗忘了许多东西。
待陈起回过神，腹中饥饿已到难耐的地步。
药阁只剩三三两两个人或坐或卧一言不发。
他赶紧准备下山去吃饭。
这山中他待不下去，没有了父亲，没有了牧清，这里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地狱。
不知娘现在可好，许久她都没有来看望过自己了。
集市前，陈起掏了掏腰包，自语道：“完了，没钱！”
他在药阁白吃白喝，忘记了自己身无分文。
“喂，原来你在这。”柯允抱着手，努了努嘴，“我们可是找了你好久，看看谁来了？”
陈起一愣，心中有几分猜想藏在嘴里，不敢即刻说出，因为柯允身后的人有点远，在攒动的人群里看不真切。
可瞧她的身形，走路的姿态，都像极了自己内心中的一个人。
不，不是像极，陈起鼻头有点发酸，眼底略有湿润。
已站在柯允身边的，不正是自己的母亲吗？自己挂念不多，但又常在梦里出现的人。
“小起，你瘦了啊……”
“是么？”陈起笑了笑，“我好好的怎么会瘦。”
娘还是和以前一样活力十足，她在城中当一个卫兵队长，日子忙碌倒也不失充实。
上一次她也来看了自己的比武，此次前来应该也是观看自己儿子的比赛。
“我饿了，娘。”
陈起摸了摸肚皮，嘻嘻笑道：“但我没带钱……”
柯允之前见到的陈起愁眉不展，不苟言笑，可遇见了自己的家人，他更愿意把痛苦埋藏在心底，然后把笑容留给母亲。
那一跪，让他的母亲颜面全失，也是他一蹶不振的开始。
现在的陈起更加成熟，他不愿意母亲再担心自己了。
应该是有人传了自己参加比武的消息给她，她才会决定重新上山。
“柯姑娘一起来吃吧，正好人多热闹。”母亲瞅了一眼陈起，“你钱都去哪了，都用光了吗？”
“呃……”
陈起道，“请人吃饭花了不少钱。”
“谁，是牧清吗？话说我今天一直没有见过她，他去哪里了？”
“她去山下历练了，这可是掌门交给她的特殊任务。”柯允见陈起愣在原地，赶紧圆场。
母亲笑笑，说：“好久没见牧清，怪想她的。”
三人边走边说，来到一家陈起母亲熟识的店前。
陈起望着手写的“天之阁”的招牌，记得自己小时候，和父母来过这个名字的地方。
好像是在云城之中，一家非常出名的酒楼。没想到他们竟在这摆了摊位。
“您好三位，要吃些什么？”
摊位布置得不错，小二的态度也无可挑剔。三人入座后，陈起侧过头看到了坐在他们旁边桌子的吴凛珊和剑老。
剑老依旧醉醺醺地瞧着空气，吴凛珊看到陈起，笑道：“你是那天和纳姑娘一起的陈起对吧？”
这个姑娘，平日怯生生的，可见到陈起便笑了起来。
陈起咳了咳说道：“怎么了，找我有事？”
“没，没有。只是那天纳姑娘和我讲了你的故事，我便觉得你有趣。”
“小起，她是谁？”
母亲此次过来，发现陈起有了变化，更加令她吃惊的是自己的儿子认识了不少人。
不再是以前那个令人厌恶没有人缘的小子了。
“这是我母亲。”陈起道。
“您好，我叫吴凛珊，是神剑门弟子。”
“你好你好。”
母亲笑开了花，对她而言陈起能重新振作，然后参加比武已是莫大的欣慰，更何况陈起还能交到朋友。
这样也对得起孩子他爹的在天之灵了。
陈起看着自己的母亲和两个女孩相谈甚欢，知道母亲也已经摆脱了过去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