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他是我的徒弟,交给我处置!”
严六的后背在发抖,陈起看见了,这个男人,到最后关头挺身而出。
他是自己的师父啊!
“严六,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门规不可破。”
秦泽远叹了口气,道:“我再给你寻个徒弟便是。”
严六牛眼瞪得老大,气喘吁吁:“再寻千个万个,都不如这个好!他固然有错,可他没有伤天害理,罪不致死!”
“严长老,看来你是忘了你的妻儿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了?”麒麟门主手中的剑燃烧着火焰,已经蓄势待发。
“你要想想,他们是死在鬼兵手上。死在黑气组成的邪术之下。”
李远明说道,“在场所有人,都受到过伤害。这些痕迹是抹不去的。”
麒麟门主道:“严六,我俩交情不错。你让开,我便留个全尸。”
陈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众多高手,他无法突围。
他现在是待宰的羔羊。
“不,不可以。”严六紧握双拳,这个执拗的汉子,第一次对自己所遵守的门规产生了抗拒。
秦泽远大喝道:“动手,各位掌门,今日便要杀一儆百!”
“得罪了,严长老!”
剑如疾风,李远明贵为戒律长老,当然要做表率。他的剑直刺严六要害,先阻止这个失去理智的男人再说。
“谁敢动他!”
严六的拳硬撼上李远明的剑尖,整个剑骤然变形。
这一拳势大力沉。如同一座大山朝李远明压过去。
顾此失彼,麒麟门主也开始发难,火顿时把陈起整个人包了进去。
他没有想到的是陈起身上还穿着柯敏的那件避火衣。
既然师父要自己活下去,那么自己就还有一线生机。陈起就地打滚,身上的真气胡乱运行,影响到了他逃跑的速度。
麒麟门主见陈起滚出了火焰,错愕间严六的拳头已经轰向他的脸颊。
这一拳叠了七道力劲,麒麟门主躲不开,只得用右臂硬抗。
瞬间手臂鼓胀了几下,便完全废了。
“跑啊徒弟,快跑!”
严六争取到的时间内陈起压住了暗蛊,把它锁死在自己已经废掉的气海之内。
化血大法到达第三层,陈起已可以不用气海。
只靠燃烧自己体内的血液,便可以输送源源不断的气。
他周身的黑气瞬间变得血红,气势陡增。
秦泽远制住严六后,朝着陈起慢慢走了过来。
他的气势更甚,陈起有种脖颈被人掐住的窒息感。
自己会死。
他走不动路了,如同第一次见神秘的傀儡一样。
陈起完全被钳制住。
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回荡在他的脑海。
“啪!”
严六挣脱了束缚,一掌拍向秦泽远。
后者冷笑一声,不费吹灰之力拧断了严六的胳膊。
“流转神诀面前,少来不自量力。”
他竟然让严六的真气刹那间逆转,便是刹那的停顿,对于高手是致命伤。
严六跌倒在地,眼睛直直地盯着动弹不得的陈起。
“自己在做什么?”陈起猛然惊醒,记起了灰色珠子传授给他的法诀。
他身上的血气暴涨,广钦殿的地面温度突然升高,着起了大火。
秦泽远大笑道:“可惜了。是个邪门歪道!”
广钦殿被大火所包裹,浓浓的黑烟飘入云霄。
门派中所有人知道出事了。
事情已经向不可逆的方向走去。
每个人都能看见陈起的样子,都能知道,他是一个邪术的学习者。
回不了头了。
陈起的实力连提三个境界,付出的代价便是生命。
血液有限,他必须分秒必争,使出全力来应对。
李远明一剑击出,陈起如法炮制,用轰天拳直直迎了上去。
脑中似乎有画面飞过,他来不及仔细回味,血肉之躯已对上长剑。
凡铁始终是凡铁,硬吃如同排山倒海的第二拳,直接断成了两截。
李长老变招迅速,果断弃剑。
陈起的拳被他轻描淡写地化去。
仍有后劲的拳,陈起一时收不回来。慌乱之间,他的腹部已中剑。
麒麟门门主的剑挑起了陈起体内紊乱的真气,冰火两股真气在他体内炸开了锅。
流转神诀,陈起只是照葫芦画瓢,个中奥妙他还没有时间参研透彻。
他的双眼通红,用尽全力握住麒麟门主的剑,不让他抽回去。
惜剑的门主不肯弃剑,何况他已经看出陈起是强弩之末,不消片刻就会败下阵。
所以他左手不肯放弃。
陈起咬牙,自大的麒麟门主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结冰。
他强行拉出体内的冰真气,这时候麒麟门主不得不撒手。被冻结住的左手一时半会儿竟然化不开。
“还是我来吧。”秦泽远见他们迟迟解决不了战斗,只好自己出手。
一股尖锐的白色真气在离陈起不远的地方爆开。
牧清赶来了。
“快跑。”
灵心琉璃镜张开,把二人挡在秦泽远的另一面。
陈起有些疲倦,他感觉自己好累。
可是他不能死,他还要挣扎着逃出这个门派。
秦泽远一只手按在镜子上,厉声道:“这件事让掌门知道,不知她作何感想?”
“只有……!”牧清道,“只有陈起,唯独他不能死!”
“好,很好!”
秦泽远的真气介入镜子,传入牧清体内,神不知鬼不觉地破坏了她的防御。
“咳,咳!”牧清吐出两口血,顿觉头晕眼花。
自己的修为比起秦泽远差太多,更何况两人修习同一门功法。
他轻而易举便伤了牧清。
现在没有人拦在自己的面前了。
陈起跌跌撞撞逃到悬崖边上,身后的广钦殿被大火侵蚀。
濒临崩溃。
到了这一步,他纵身一跃。
成功了,自己只要抓住悬崖上任何一截树枝,就能逃离门派。
他屡试不爽。
可惜他算错了。
对手是秦泽远,崇霄派,乃至全中原,全人界的十大高手之一。
冰锥如追魂箭穿过陈起的心脏。在他的身体上开了一个大窟窿。
没有血喷涌而出,因为陈起已经没有多少血液。
支撑他到现在的是求生的欲望。
可惜,一个崩溃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大脑。
他回头望,双眼模糊,到处都是叫喊,天旋地转。
焦糊的味道,清风的味道。
身体仿佛断了线的风筝,坠入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