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公安干警将钟明秀带入了隔壁小屋,其中包括一个女干警。此处无声胜有声,这一举动坐实了人们的想象和谣言。院落外的人们愈加地议论纷纷,他们共同地感叹道:“果真是无奸不成杀啊。”
警察向钟明秀说明,他们只是向她了解情况,在没有确切的证据时,他们不会把她当成杀人凶手,并且叫她不要害怕,叫她有什么就说什么;当然,他们也强调,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钟明秀没有杀人。
女警察见钟明秀有些衣衫不整,估计是受到了个别人的围攻,于是重又进了原来那屋,找出了一件衣服,递给了钟明秀,叫钟明秀穿上。
警察再度对钟明秀强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她实话实说。
钟明秀将她见到袁龙海死亡时的情景说了一遍。
“之前有人来过吗?”警察问。
钟明秀顿了一下,回答:“有。”
“灵娃子和军娃子。”
“他们叫什么名字,我问的是大名,哪个镇上的人?”
钟明秀答:“艾礼灵和肖长军。他们不是这个镇的人,是XX镇上的人。”
“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来看看我,我跟他们认识,他们离我娘家不远。”
“说具体一些。他们来做了些什么?”
钟明秀低下头,半晌后,又抬起头,勇敢地看着面前的警察,回答道:“他们跟我做爱,我是愿意的。”
“在哪里做爱?”警察毫无感情色彩的声音。
“在我床上。”钟明秀答道。
警察让钟明秀带他们看了看她的睡床所在的位置,心里就有了判断,他们看见那张床就在袁龙海所睡的床的对面。
警察在现场拍了无数张照片,采集了无数证据,而后带上钟明秀离开了。
村上的人们都说,钟明秀这个亲手害死亲夫的女人必将会遭到枪毙的刑罚。他们皆盼着警察能为老实的袁龙海报仇伸冤。
让袁龙海的母亲、亲戚、本家还有村人们不解和惊诧的是,第二天,警察竟然把钟明秀送回了袁家井村,还对村民们说,钟明秀无罪,袁龙海系自杀身亡。
警察还对袁龙海的亲戚本家们进行了教育,说你们不能侵犯钟明秀的人身权力,不能打她骂她,她若是做出了不好的事情,自有法律来制裁,也会有道德来谴责她。说完,警察正言厉色又强调说任何人不准对钟明秀进行身体上的污辱。
袁龙海的亲戚本家中的一些人说,不管怎么说,袁龙海是个老实人,他是死在了钟明秀的手里,是钟明秀用她的又软又浪的刀子杀了袁龙海啊,袁龙海真是死不瞑目啊,有仇难报有冤难伸啊。
袁龙海的母亲又哭起来,好几个女人陪着她哭泣。
让袁龙海的母亲和亲戚本家们庆幸的是,袁龙海生前未曾留下一份遗嘱,警察说是虽然他死了,钟明磊对他的赔偿不全归母亲和弟弟民风,钟明秀也有继承权;而房屋系婚前袁龙海的财产,当然钟明秀也有继承权利。袁龙海的母亲和亲戚本家闻言后心中甚是不平,袁龙海的母亲直哭苍天无眼,竟便宜了贱人。
钟明秀的母亲与父亲来了,要钟明秀跟他们回家去。可是袁龙海的母亲还有亲戚本家们不让钟明秀回去,但看得出来,警察的话对他们还是起到了威慑作用,没有人再敢对钟明秀动手动脚了。但是,他们坚持不让钟明秀回去,说要回去可以,得先把二十四万块钱还给袁龙海的母亲。
幸好警察还没有离去,警察对那些村人进行了批评,说你们不能限制钟明秀的自由,还说钟明磊应当对你们进行的赔偿自是一分都不会少。于是,钟明秀才跟上父亲母亲回到了孙家岭家中。
然而,在孙家岭,钟明秀同样难得安生,她几乎不能出门,只要一出家门,就会有很多的手指头指向她,悄声骂她是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破鞋,说她的男人就死在她的手里,云云。
钟明秀发现,因了她的风流韵事,连父亲母亲都很少出门了。她便知道,尽管父亲母亲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很为她而耻觉得丢人的。看来,她是真的把家里的门风败坏了。
于是,在一个深黑的夜里,钟明秀悄悄起了床,摸黑到了镇上,而后躲避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等着开往县城的小中巴车出现,天快亮时,她登上了开往县城的第一辆小中巴车。
当钟爱玲和孙志平发现女儿失踪而后心急火燎地到处寻找之时,钟明秀已经坐在了开往省城的客运班车上,她看着车窗外疾驶而过的家乡的风景,泪水止不住地潸然而下……
钟明秀路远迢迢地来到了她曾经的一个熟悉之地,刘靖南曾经上大学的那座外地省城里,她又到了她曾供职的那家玻璃厂,在那里看能否寻找到就业的机会。
但,她不仅仅是为了就业。
钟明秀重又进入了玻璃厂里的贴花车间。
见到钟明秀回来,那里尚有几个曾经的姐妹还在那里上班做工,这几个熟悉的姐妹里,自是不包括与她同村的那两个姐妹的,她们早经回到老家嫁人了哩。这年头,想找一份轻松又挣钱的工作总是不容易的,谁都想跳槽,可人人心里有杆秤,知道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够跳槽。
有曾经熟悉的男青工见到钟明秀回来,心里很是高兴,觉得自己又有了机会可以成为她的男朋友。
钟明秀当然记得,原来就有好几个青工死乞白赖地追求过她呢,但当时都被她一一回绝。几年过去,青工们自是大多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但仍有未婚者,有的未婚者已经从原来会脸红的男孩长成了勇于担当的男子汉了,于是说话就比较大胆,有男工一次次来到贴花车间,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不结婚就是为了等钟明秀回来,还说做梦都梦见过钟明秀回来,还说自己会算命,算出钟明秀一定还会来到这座小厂。
钟明秀没有住在厂宿舍区内,而是在外租了一间房子,单独居住。
于是,她的住处不仅成了姐妹们的乐园,对她心仪的男青工们也逮着机会就朝她的住处跑去,向她献殷勤。
有一天,两个小姐妹又结伴去钟明秀处,却撞见了令她们尴尬的一幕。
后来,几年前就垂涎钟明秀美貌、前往她的居处的男青工越来越多。
同车间的姐妹们便明白了,此番钟明秀来这里,打工不过是幌子罢了。
果然,不久后,钟明秀便不再去玻璃厂做工了。
再后来,钟明秀对这座城市越来越熟悉,她不时地更换住处。有时候,她会到大型的KTV歌城里做这类营生。
就这样,两年过去了。
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她遇到了刘靖南。
四目相对,多少复杂的情感在眼光里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