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声呼唤着此时的殷墨，可是殷墨像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一样，拉着我的手不断地往他的嘴边凑，我将自己的脑袋贴向殷墨的脑袋，隐约的听到殷墨细微的声音。
“这是……我欠你的。”
接着，我感觉自己手中一重，似乎是殷墨的脑袋垂下来的动静。
我不敢看，可是我眼中的泪水已经完全承认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要说是他欠我的？他根本就不欠我的。
我想要告诉殷墨他根本就不欠我什么，只要他能醒过来，我什么都不计较了。
可是，殷墨在我的怀中一动不动，像是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我很无助，我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我应该做些什么。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般。
救护车来了，我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医生在手术室里抢救着殷墨，我就在病房外面等着，周围不停有护士在我的耳边说些什么，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想要听他们说话，我只想要殷墨醒来。
渐渐地，我身边聚集越来越多的人，各式各样的人似乎都想要和我说话，可是我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看着他们的嘴脸，想到殷墨在临死之前和我说的那句话。他说那是他欠我的，可我现在觉得，是我欠了他的。
我欠了他一条命。
“这位小姐，您和我们去处理一下伤口好吗？”
“小姐，事发现场是怎么回事你方便回答一下吗？”
“听说是出车祸了，看那个女人身上的血……”
耳边都是周围人的议论声，我抬头就能看到他们的脸，他们的嘴一直在动，声音在我的周围嗡嗡叫头脑逐渐没意识，我歪着脑袋倒了下去。
~
一天后，我从病床上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倩倩。看着倩倩通红的双眼，我下意识的想要找殷墨。
“倩倩，殷墨呢？殷墨怎么样了？”
我晕倒之前，殷墨到底怎么了？
“琳琳，殷墨他死了，你一定不能有事了知不知道？”倩倩走上前来拉住我的手腕，像是要给予我力量，将我整个人抱在了怀中，可是现在的我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温度。
殷墨死了，殷墨真的死了？
我全身都在泛冷，在倩倩还算是温热的怀抱中，无助的哭了出来，很是内疚的说道，“倩倩，殷墨是为了救我才死的啊，他是救了我啊。”
“琳琳，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伤心，你要好好活着知道吗？”
倩倩一只手宽抚着我的背部，我看着倩倩眼中的泪水，又想起当时无助的自己。
想起怀中躺在一动不动的殷墨时，我无助的模样，闭上眼睛，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滑落。
“那现在怎么样了？”我感觉到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决心不让自己沉浸在悲痛之中，开始关心现实中的事情。
“殷家在准备后事，据说，殷家那位，很伤心。”倩倩只是代指了殷家那位，我却能知道倩倩所说的人，是殷墨的母亲。
在殷家，若是殷老爷子站在殷离的这一边，因着殷墨的死去很伤心的人，除了殷父就是沈碧云了。而殷父在我印象中，不是那样的人。所以直觉告诉我，那个人是沈碧云。
“她知道，殷墨是救我死的吗？”
“知道。”倩倩点头，我沉痛的闭上眼。一条人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还。
“那她……”我想问，沈碧云为什么没有找我算账……
虽然沈碧云在殷家一直表现的很是温婉，但是能在大家族呆的女人，我着实不相信沈碧云会那么温婉。
那沈碧云，怎么会不把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
“据说，是殷离挡了下来。”倩倩有些迟疑的说道，我脑中闪现出殷离的身影，原本还想着殷墨，此时脑中却完全都是殷离。
我因为自己，又做了多少的错事，对殷离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可他竟然还将我把这件事拦了下来。
这种事，殷离要怎么拦？
“他是怎么……”
“具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殷离和沈碧云说了什么，原本还很激动要找你算账的沈碧云，瞬间就冷静下来了，就很是悲伤地看她的儿子而已。”
我默然的点头，有些想要知道，殷离到底对沈碧云说了什么。
以我对沈碧云的了解，她像是被三言两语就说服的吗？
不像啊！
可倩倩也不知道这件事，我就算是想问，也是问了个错的人，我静静的呆在床上，却突然察觉到身上的疼痛，我看了看脚上和手上缠着的绷带，很是不安的问倩倩，“我怎么了？”
“还说呢？！”倩倩似乎很是不满，那不满的眼神中，似乎又夹杂着心疼，说道，“你知道你身上的伤有多严重吗？偏偏医生还说，你一直守在手术室的门口，走都不愿意走，要不是晕过去了，真是……”
倩倩欲言又止，我默默的低下了头。
想起自己当初那脑子一片空白的模样，当时的我，除了死死的守在手术室外等着那一丁点的希望，似乎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了。
所以当时的我才会那么执着的，一定要等到手术室前。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殷墨的葬礼，在三天后。”
倩倩说完这句话看了我一眼，我张了张嘴，想问殷墨的葬礼，我可不可以出席，可还没问出口，倩倩就冲着我摇了摇头，脸上满是不忍，却是强硬的说道，“沈碧云说了，你不能去。”
我默然的闭上了眼，算是承认了这件事。
不能出席啊，那就不去了吧。也是，别说是沈碧云，估计连殷墨都不想看到我了吧。
“琳琳，你不要乱想，等葬礼过去了，我们再去殷墨的墓前祭拜，都是一样的。”
我沉默的点头，却是不想要再想这些事情，看了看倩倩，有些不安的说道，“倩倩，我想睡觉了。”
“那我在这里守着你。”倩倩听完我的话，就将我的床位给放下来，调整到适合睡觉的位置。
我闭上眼，侧着脑袋，闭着眼睛由着泪水一点一点的往外流。
其实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还要更加难熬。
殷墨救了我，他死了，一了百了。可我却要背负着这条人命，过完这一生，我会一直不安。
尽管殷墨在临死之前说，这是他欠我的。虽然我也很不喜欢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可是我不会认为那是殷墨欠我的。
一条人命，哪里有什么欠不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