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誉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竟沉沉睡去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孟誉已经不在,但还能旁边的床褥还是暖的,想来他才起了没多久。
有孟誉在身边,我竟觉得安心了许多。他虽然不常出现,也不太会说话,脾气怪了些,但总感觉,一旦我有困难的时候,他总能出现在我身边。心中流过一阵暖流。
我起身下床,莺歌端着水进来,伺候我洗漱,又给我梳头。
莺歌看着我道“三少奶奶,你看你这脸色,可不能这样下去了!奴婢前几日都没见你好好睡觉,昨晚上真是多亏了三少爷,三少奶奶才睡得那么香甜。”
我点点头道“过会儿,你把屋子里的补品都带了,送到南院去。尹姐姐的脸色比我还要难看。”
莺歌道“三少奶奶,你别怪奴婢多嘴。这几日,三少奶奶还是少去大少奶奶那里了,她正伤心,又将阿妩小姐的事情怪到三少奶奶你的头上,你这样去,岂不是委屈了自己?等大少奶奶自己想通了,您再过去不迟。奴婢瞧着你受委屈,心里也不好受,又不好说大少奶奶什么。”
我道“你的这份心,我都领了。但尹姐姐越是这样,我就越要过去找她。我与她多说说话,她也能早日康复,从阴霾里面走出来。”
莺歌回道“奴婢知道自己劝不住三少奶奶,不如奴婢替你把东西送过去,大少奶奶若是收了,奴婢便回来告诉您,您可以再去。大少奶奶若是还不肯收,那就过些时日,三少奶奶再去。”
我想了想,便点点头。我头还晕晕乎乎的,没有什么精神。
莺歌替我梳了头,便提着东西去找尹灵月了。我随意喝了些清粥,便靠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闲闲的翻了几页。
过了一刻钟,就看见莺歌着急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三少奶奶,大少奶奶,大少奶奶……”
“大少奶奶怎么了?”我把书卷往边上一搁,说道。
“大少奶奶不仅收了您送过的东西,还让,还让三少奶奶过去坐坐。”
我面上露出欣喜,说道“尹姐姐真是这么说的?这么说来,尹姐姐是原谅我了?”
莺歌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大少奶奶是想通了,也被三少奶奶的诚心感动了。”
我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看看尹姐姐。”
莺歌道“好,三少奶奶你慢些。不过奴婢,回来的时候,撞见了二少奶奶去瞧大少奶奶了。”
“兰姐姐?不碍事,遇上了,大家一起说说话,也难得这个时候兰姐姐去看尹姐姐。”
“嗯。三少奶奶这气色一下子就好了许多。”
我不由一笑“你这个丫头,可别取笑自己的主子。”
我与莺歌一同前往南院,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贺兰。我欠身道“瑾儿见过兰姐姐。”
贺兰的肚子又大了一些,由紫鹃搀扶着,见到我,点头道“你是去瞧尹姐姐?”
我点点头“方才兰姐姐已经去瞧过了吧!”
“嗯,瞧过了。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尹姐姐似乎有些倦色,大概是累了,还要休息一会儿。苏瑾你就先不要过去打扰了。不如陪我在这花园走走,早上这里的空气真是好闻。”
许是贺兰有话要对我讲,既然尹灵月已经原谅我,那我晚些过去也不迟。于是点头道“兰姐姐,我们去那边走走吧。上次婆婆生辰送来的菊花,都摆在了那头,也不知谢了没有。”
“托你的福,我们去瞧瞧吧。现在是深秋,那些菊花指不定还在一朵一朵开的好呢!”
我与贺兰边走边说,却在前头看到了纸鸢和萍儿。
萍儿毕竟是个官宦家的小姐,有些浪漫情怀,看到了那里一盏一盏的菊花,便有些流连忘返,忘了自己的丫鬟身份。她蹲在那里,独自嗅着,连后头孟隽来了都没发现。纸鸢与孟隽不知道说了什么,却见孟隽的眼睛一直看着萍儿。纸鸢嫉妒,就上前给了萍儿一巴掌,萍儿哭着站在原地。后来也不知孟隽说了些什么,纸鸢却又在那哭起来了。到最后,主仆二人都哭着,孟隽心情烦闷,直接甩手走了。
贺兰与我站在远处瞧着。贺兰忍不住笑道“看来这纸鸢也是失宠了,大哥的心思又被这萍儿迷上了。我听说,这萍儿是南宫苑赏给纸鸢的。”
我道“兰姐姐消息灵通,前几****碰到纸鸢的时候,她便是这样对我说的。”
贺兰嘲讽的一笑“也难怪大哥现在又看上萍儿了。这萍儿气质上还是个大家闺秀,比起纸鸢那低贱的出身还是强了。还有,你看看纸鸢现在长的,我怀孕比她早了一个多月,也没比她胖的快。女人啊,保持点身材还是好的,不然男人可就不喜欢了。”
我心底暗叹,一胖毁所有。再加上她和萍儿站在一起,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贺兰又道“这南宫苑是转了性子了吗?自己留不住自己的男人,倒是学会了弄个狐媚丫头过去,她那小心眼会甘愿?”
我道“只怕是这萍儿是南宫苑的人,就算以后萍儿跟了大少爷,也没个福分生个一男半女吧?”
贺兰被我点醒,说道“这南宫苑倒是有些手腕。何况丫鬟毕竟是丫鬟,丝毫不会动摇南宫苑这个正妻的身份。正妻,我倒是忘了,现如今尹姐姐连唯一的阿妩都没了,她恐怕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的确,阿妩一死,我便替尹灵月的处境堪忧。孟隽再伤心难过,也不过几日。今日便就瞧见他沾花惹草了。他安慰尹灵月的话,许是早就抛到脑后了。
贺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十月怀胎,当真是辛苦啊。我只愿这个孩子健健康康的出生,也算是为孟家开枝散叶了。”
孟家?我心底不由想,这孩子明明就姓云,你难道要他成为孟家的长子嫡孙么?
此时走过来一个丫鬟,对贺兰说道“二少奶奶,云太医来了,说是给您看看脉象。”
“好,我知道了,你告诉云太医,说我即可就来。对了,给云太医泡一壶上次从宫里带回来的茶,那可是太子爷赏给我这个诰命夫人的!”
“是,奴婢这就去了。”
见那丫鬟走了,贺兰对我道“罢了,我也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苏瑾你要是想走,便再一个人走走。”
我道“云太医如此尽心尽力,瑾儿也不能耽误了兰姐姐的时间。瑾儿想去南院看看,就不送兰姐姐了。”
“不用了。”
贺兰由紫鹃搀扶着走了,我便转身去了南院。到了南院,便看到喜鹊正在抽自己的嘴巴,左一个,右一个,眼泪水都出来了,却不敢停。
尹灵月神色隐忍的站在一边,南宫苑则是很高的姿态坐在椅子上。
“继续打,我没说停,你就不许停。你倒是能耐了,主子的事情也敢在背后议论。你的主子不管,我就替她管。”
“苑妹妹,喜鹊她知道错了,你……”尹灵月忍了多时,上前求情。
南宫苑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尹姐姐,你身子不好,刚刚失了孩子,悲痛万分,这种苦我以前也是受过的,理解的很。这些个下人,就会钻这样的空子,让主子蒙羞。姐姐不如回去休息,我来替你管教他们。”
贺兰才说完,她的话便应验了。现在尹灵月没了阿妩,便可任由南宫苑欺负了。
我实在看不过去,不忍见尹灵月被欺负,上前说道“苑姐姐教训奴才是没有错,不过也该教训的是自己屋子里的奴才。光顾着教训别人屋里的奴才,知道的是觉得苑姐姐在替尹姐姐管教丫鬟,不知道的还以为苑姐姐你喧宾夺主,闲的很呢!”
尹灵月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有些感激,又有些担心。我知道,她是怕这件事连累了我。南宫苑与我的梁子早就结下了,我又怕什么得罪她。
南宫苑先是被我呛住,说不出话来,随后讥诮的一笑,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个杀人凶手。你把阿妩害死了,怎么现在姐姐你还愿意原谅她?姐姐你的心还真宽啊!”
尹灵月脸色白了白,说道“这件事与瑾儿妹妹无关,当时我也是伤心过度,才说了这样的话,现在我已经想明白了。”
“是吗?”南宫苑掩唇一笑“姐姐你还真是心大啊!我若是知道是谁害了我的孩子,我必定不会饶恕她。”
我便回道“当时苑姐姐不小心滑了胎,也怪了这个怪了那个的。到现在,苑姐姐怪罪的人不都是活的好好的吗?”
南宫苑气的站了起来,瞪着我道“苏瑾,我南院里面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我道“我不插手你南院的事情,我只插手尹姐姐这里的事情。喜鹊就算有什么错也是尹姐姐去管教,就不劳烦你苑姐姐了。”
说罢,我走过去,拉住喜鹊的手,说道“还打自己,是傻么?快跟我起来。”
喜鹊一脸惶恐,又看了看尹灵月,一时间不敢起来。
“喜鹊!”我有些怒其不争,拖着她的胳膊将她拉了起来,说道“你不要担心,有什么事让她找我好了。我就不信,她直接把我的西院掀了。”
喜鹊看着我,眼中都是感动。
“我看谁敢动。”南宫苑气的吼道。
“姐姐何必这么大的火气?”纸鸢大约是在屋里看了半天戏了,终于忍不住走了出来。
“与你无关。我管教下人,还轮不到你这个低贱出身的人插嘴。”南宫苑不屑的看了她一眼。
纸鸢摸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姐姐教训一个下人是与我无关,可惜,我的孩子是现在孟隽唯一的孩子。他现在需要休息,姐姐这样兴师动众的不让他好好休息,要是我将此事告诉公公婆婆,想必姐姐也会受到责罚的。”
“哼,你少拿这个孩子来唬我。阿妩活了那么几岁不也是死了,你这个孩子先把他生下来再说吧。”
尹灵月的脸色煞白。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害我的孩子吗?”
南宫苑的脸白了一下,说道“纸鸢,你可不要血口喷人,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纸鸢指着我和尹灵月说道“尹姐姐和苏姐姐都在这里,他们可是都听到了。姐姐,我这个孩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要找你的。”
纸鸢这个时候倒是说得好,不枉费我那日提醒了她。
“找我?你可不要把我当尹灵月是个好欺负的。”
我无心再听他们争吵,只扶着喜鹊往前走,对着尹灵月说道“尹姐姐,外面风大,我们回屋吧。”
“苏瑾……”南宫苑直呼我的名字。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苑姐姐与我又不亲昵,何必这么大声的叫我的名字。若是有事,可以去西院找我,或者找孟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