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容初和苏晴漪的婚事如期举行。举行的很是浩大,苏晴漪的家里人也都被接了过来,这场婚宴办的很是隆重。许多达官贵人都过来道喜。
白日里还好的很,可是到了晚上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却没有怎么安生。姜子芝突然就病了,肚子疼的冷汗直冒,连着大夫过来瞧了,也没见好。
这件事本来不会传到孟容初耳朵里去,姜子芝也跟底下的丫鬟都打了招呼,不能去惊扰孟容初和苏晴漪。可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忠心的下人,偏偏去敲了孟容初的房门,把这事给他们说了。
这事不管碰到哪个性子不好的,那下人都会被踢出来。可这个苏晴漪虽然年纪轻轻,却深明大义,处事老道。她对着孟容初宽慰了几句,还主动请缨,还温柔的对孟容初道“以后都是自家姐妹了,女人家的毛病女人们自己知道。我也通晓些医理,不如让我去瞧瞧吧。”
孟容初大约也是担心姜子芝,加上又觉得和苏晴漪来日方长,便就同意了。苏晴漪就把新郎留在洞房里,她亲自去探望姜子芝,嘘寒问暖,关切备至。自己重新又给姜子芝看了一下,还熬了汤药。等着喂完药之后,苏晴漪还亲自守在床边,硬是一整夜投合眼,这件事做的让全府上下都敬佩的很。连一贯里挑剔的南宫苑,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第二日姜子芝身体有好转,和苏晴漪姐妹相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这苏晴漪也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那般怯懦,整个人活络了不少。
洞房花烛夜自然是免不了的。第二日晚上,本来孟容初担心姜子芝的身体想陪着姜子芝,却被姜子芝硬生生的劝到苏晴漪的房里了。说是苏晴漪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了孟容初,断不能委屈了她。姜子芝这一举动,也让全府上下都竖起了大拇指。他们二位如此和谐,倒让孟容初最为高兴。
可,一股暗涌流动,只待喷薄而出。
第二天一早,孟容初就去上朝。起来时,天还没亮,这苏晴漪自然还在屋里睡着。
我在床上还没起来,就听到有人在外敲门。雅儿去开门,莺歌迅速的伺候我穿了衣裳。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银杏。
“银杏姑娘怎么那么早的就来了?可是有事?”我赶紧迎了过去,问道。
“打扰三少奶奶休息了,奴婢是奉着夫人的命令来请三少奶奶过去的。”
“是婆婆?”
“嗯,还请三少奶奶洗漱一下赶紧过去吧,过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银杏提起过了时辰,让我有些不解。但我不好多问,只好赶紧洗漱完毕。
“夫人院里,有的是丫鬟照顾着。莺歌和雅儿就不必跟去了。”银杏说完,就对我做了个请的姿势。
还不让我带人,很明显这一去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跟着银杏去前院,路上问道“银杏姑娘这次来让我好生忐忑,不知道银杏姑娘可否透露一下,夫人到底找我何事,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银杏看了看我,面露为难“三少奶奶平日里待奴婢不薄,按理说,奴婢是该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可是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这事不到院子里,不能同三少奶奶提起,也请三少奶奶体谅。”
银杏这样一说,我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语气央求道“是不是我大难要来了?银杏姑娘你可得帮帮我。”
银杏一笑“三少奶奶想到哪里去了?这样吧,奴婢也只能和三少奶奶透露一句,这事要是办好了,三少奶奶在府里的位置便可一步登天。”
银杏说的我更加不安,因为她后面还有个没办好是个什么悲惨的结局没有说。
既来之则安之,躲不掉,便只好迎难而上了。
我到了前院,进了屋,就发现屋子里正中间的位置只有姜子芝坐着,其他连个丫鬟都没有。银杏将我带进去之后,便也退了出来。
“瑾儿见过婆婆,不知道婆婆叫瑾儿过来有何事?”
“你来府里也有些日子了吧?”姜子芝慢悠悠的说。
我答道“已有四月。”
“嗯,时间也不短了。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府里办事稳妥除了尹灵月便是你。但尹灵月做事畏首畏尾,却不如你放得开。”
“婆婆谬赞了,瑾儿只不过有些鲁莽而已,不如尹姐姐心细。”
“你谦虚了。我今日找你来,确实有件事要找你。”
“有什么婆婆请吩咐,瑾儿一定竭尽全力。”
“倒也不必说的那么严重。”姜子芝看了看旁边的一碗汤药,说道“这里有碗补药,我想让你带过去给苏晴漪喝了。你是陆神医的徒弟,这碗补药由你送过去,再合适不过了。”
我看到了桌子上的那一碗汤药,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姜子芝微微一笑,说道“苏瑾,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已经看出来这是什么了吧?”
我咬着嘴唇不说话。
姜子芝继续说道“这孟府已经有三个儿子,虽说孟昊没了,但至少还有孟隽和孟誉。苏晴漪来就来了,那是老爷选的人,我不便说什么。可是她不能再有个一男半女,让将军府更加的鸡犬不宁。平日里,就你们三个院子就已经闹得乌烟瘴气了,要是再加人进来,这将军府就迟早要毁掉。”
姜子芝不过是怕苏晴漪动摇自己的地位,她反倒说的冠冕堂皇。我面上回道“婆婆为了将军府尽心尽力,瑾儿看在眼里,实在钦佩。婆婆的苦心,瑾儿自然也明白。”
“你明白就最好。她年纪轻,身份却卑微,能嫁到将军府,便可以享一辈子荣华富贵,这些足以报答她对老爷的救命之恩了。至于孩子嘛,她就不必再想了。”
我道“可这苏姨娘听说通晓医理,这药送过去,会不会被发现?”
“所以我才找了你。你是陆神医的徒弟,你送过去的东西,她不会有所怀疑的。而且你是这府里最不会与她斗的人,她更加不会怀疑你的用心。”
姜子芝果然歹毒,竟然将这一切都算计好了。她明着还在扮演着贤妻良母的角色,可是暗地里却用借刀杀人之计来排除障碍。
我沉吟片刻,只听姜子芝又说道“你生的不差,脑子也好使,嫁给孟誉的确是委屈了你。因着孟誉的身份,连着你在各院的少奶奶那里也有些抬不起头来,就连你的那个丫头纸鸢也爬到你头上。这件事,你要是办得好话。我就把将军府名下的三家绸缎庄交给你打理,也会让你帮着我打理一下府内的事情,你觉得如何?”
我赶紧跪了下来,道“多谢婆婆抬爱。”我抬眼看了一眼那碗汤药,想着就算我不送过去,也会有人送过去。而且孟容初这把年纪,能不能让苏晴漪怀孕也不可知。既然这件事我推辞不掉,便只能上了。我在将军府的地位提高了,很有助于我去除掉南宫苑。
“瑾儿愿意替婆婆效劳。”
“很好。”姜子芝一笑“我果然没看错你。以后这探望苏姨娘的事情便都交给你了。好了,时辰差不多了,你赶紧端着送过去吧。”
“是。”
端着汤药去偏院的路上,我不由想到姜子芝让我去送汤药给苏晴漪喝,是想着就算是我被发现,也可以直接拿我当替罪羊,毕竟比起南宫苑和贺兰,我是最无足轻重的。不管我失败或者成功,对姜子芝都只是有利无害。她这步棋,走的也是够狠的。
只不过苏晴漪也算是无辜受累。
我到了偏院,见苏晴漪已经起来,正看着院子里的合欢树怔怔出神。
“瑾儿见过苏姨娘。”
“原来是苏瑾,快些过来。”苏晴漪见到我,立刻热情的与我打招呼。
我端着汤药跟她走了进去,问道“苏姨娘是想家了?”
“嗯,从小到大没离开家那么久,那么远过。”
“苏姨娘过些日子就习惯了,这府里人多热闹,你多走动走动。况且公公对苏姨娘也宠爱的很,苏姨娘定然很快就习惯了的。”
“但愿吧。苏瑾,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当是我起的最早呢,不想你竟然起的比我还早些。”
我一笑,将汤药端着说道“还不是替苏姨娘熬了一碗补药。苏姨娘和公公老夫少妻,自然要补一补的。苏姨娘,趁热喝了吧?”
苏晴漪看了一眼汤药,笑道“我刚到将军府就听下人说起过,苏瑾你是陆云楼陆神医的关门弟子,你的医术定然也了得。难为你有心,还给我熬了补药,真是感激不尽。”
“苏姨娘你说这样的话啊,可真是让瑾儿愧不敢当了。瑾儿现在是晚辈,孝敬长辈是应该的。”
苏晴漪端起药碗,犹豫了一下,终于仰起头一饮而尽。
她那短暂的犹豫,却让我确定了一件事。这汤药味道很浓,连我这个不懂医理的人都能闻出些不对,何况是苏晴漪这个知晓医理的。我料想她是已经猜到了这里面是什么,却还是喝了下去。不晓得,背后在想着些什么。莫不只是为了明哲保身?
如若不是,那姜子芝便有了一个很强劲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