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誉与我定的十日之期,却提前了。到了第七日下午,吃过午饭,我便去了一处阁楼。这阁楼是按照玥儿的喜好盖得。亭台楼阁,站在阁楼之上,几乎能俯瞰将军府内的所有景致。阁楼跟前便是一个大池子,里面养了许多锦鲤,极为好看。
“三少奶奶,这里景致真好。”莺歌站在我身侧,感叹道“三少奶奶,以后我们常过来好吗?”
我道“今日不过是仗着婆婆与公公一起去祈福了,我才到这里来看看。若是平时,我要是过来,指不定婆婆又不高兴了。”
这一处都快成了玥儿的私人花园了。今天还好都出去了。
“三少奶奶,你快看,好像是三少爷回来了。”莺歌在我耳边突然叫道。
我说道“你定是看错了,按他说的,还有三日呢!”
“不是啊,三少奶奶,你看,真是三少爷回来了!”
我顺着莺歌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是看到了孟誉,一身黑衣,快步而来。只看他面色冷肃,似是有什么急事。
我站在阁楼上,看着孟誉,也没出声叫他。几日不见,对他的情绪便很复杂。又气他,又想他。这****真是折磨人。
他又走了几步,蓦然抬头,突然就瞧见了我。他怔住,定定看我,眼底有暖意掠过,但又很快变得淡漠。
见他又冷漠,我便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他。
“呀,三少爷又走回西院了,三少奶奶你怎么不叫他?三少爷刚刚明明太透了,难道没见三少奶奶?”莺歌眼见着孟誉走远,说道。
“不管他,莺歌,你去给我剥一些杏仁。”
“是!”
莺歌去桌子便剥杏仁,我看着那景致,却没了兴致了。
这个孟誉,明明说好了,回来给我一个交代的。现在回来了,却什么都不和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准备去娶那个陆丞相的小女儿了?
想着越想越气,便问莺歌道“莺歌,你说是陆丞相的小女儿好看,还是我好看?”
莺歌在我身后答道“什么陆丞相的小女儿,奴婢不曾见过。不过三少奶奶是奴婢见过的最漂亮的人了。”
虽然莺歌是在说好听的话,可我却开心不起来,依旧道“虽然你这样说,可是我什么都不是,哪里比得上人家是陆丞相的千金。”
“可在我心中,瑾儿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嫁个公主给我,我也不稀罕。”孟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我吓得直接转过身。
“孟誉!?”
孟誉就在我跟前,一动不动的立着,沉沉的看着我。
我那句低呼之后,便也沉默,只是静静望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才几日不见我,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孟誉声音柔和,我便心头一软。
我叹口气,没有回答,默默走到他跟前,抬手抚上他的衣襟,那里有一道极浅的褶皱。我的手指缓缓拂过他的衣襟,掌心轻贴在他胸口。
孟誉一动不动的立着,沉默的看我。
我掌心下能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视线突然看到他脖子上有一个伤痕,尚未结痂,是个新伤,心中陡然一酸。孟誉此番过去,定然也是十分艰辛。万般惆怅,竟一时间无语了。
孟誉覆上我的手背,掌心温暖,良久才低声道“去了七日,我欠你七句话。”
“嗯?”
“我爱你瑾儿,我爱你瑾儿,我爱你瑾儿,我爱你瑾儿,我爱你瑾儿,我爱你瑾儿,我爱你瑾儿……我早点回来见你了,瑾儿。”
这些话语的温存,令我眼底瞬时热了,我忙侧过脸去。
下一刻,孟誉直接将我一揽,道“这几日,瑾儿,我很想你。”
这几日心心念念的脑子里都是他,如今他在我跟前了,便什么也不说了。
“瑾儿,随我走走。”孟誉莞尔一笑,牵了我的手,不由分说的携了我下了阁楼。一路我们绕着那池子走了一圈,路过假山时,孟誉特地扶了我。
他握着我的手,十指纠缠相扣,掌心格外温暖。我心头百转千回,心里还想着那药,和陆丞相之事。
各自缄默,谁也不曾开口打破这份沉寂。
终于孟誉停了下来,道“这几日是否劳累?看着瑾儿像是清瘦了许多。”
他目光温柔,我终于鼓足勇气,脱口而出“因为有些人还欠我一个交代,搅得我夜不能寐。”
孟誉目光灼灼,我又道“有个大坏蛋让瑾儿受了委屈,又直接没人影了。回来之后,却也只字不提,这个混蛋是不是该打?”
孟誉陡然笑出声来,眉梢眼底都是笑意,抓住我的手放在他胸口“该打,这样的混蛋就该打。瑾儿,来打吧。”
我瞪他一眼,却没动。
此时一个侍卫跑过来道“将军,老爷和夫人已经回来了。”
“好,人都带到前院去吧。”
“是。”
那人领命便下去了。
我有些迷惑的看着孟誉,只见孟誉刮了一下我的鼻尖道“瑾儿,走,去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我不明所以的被孟誉直接牵着到了前院。
前院内,我见孟容初和玥儿已经回来,随行的还有苏晴漪和银杏,尹灵月。
看他们仍有些倦色,应该是刚刚才回来。
不知道孟誉这么急着过来,所为何事。
“爹,娘,苏姨娘,大嫂!”孟誉对着他们,一一打了招呼,口气却有些生硬。
我的一只手一直被孟誉牵着,便只好微微福了身子道“瑾儿见过公公,婆婆,苏姨娘,和尹姐姐。”
孟容初道“我和你娘刚从寺庙回来,路途有些劳累。你方才让你的副将让我们在这里留下,是何用意?”
孟誉道“爹稍安勿躁,孩儿有事情要说。”
“我倒是不打紧,可是老爷,还有姐姐,这一路过来,很累了。孟誉,你也该体恤一下他们的身体。尤其是姐姐,身体一直不好的。”
苏晴漪还算客气的说道。
“苏姨娘不必着急。”孟誉只是淡淡的瞥她一眼,便道“将人带上来。”
话音一落,有两个侍卫,便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年男子被押了上来。
“说吧,你是何人?”孟誉严厉问道。
“回禀将军,小的是济福堂的老板,姓李,是专门卖药材的。”
孟誉又问“前些日子,是否有人找你买了这种药材?”
孟誉说完,便有人呈上来一个已经被熬过的药材。
那李老板看了看,道“这药材极为珍贵,这京城里也没几家有。小的不才,通过一些渠道弄了一些来。”
孟誉又问“既然珍贵,想必谁来买了,李老板一定记得吧?”
李老板点点头“小的虽然年纪大了,但记性还是可以的。虽然这药珍贵,但买的人也是极少的,毕竟那药也是害人的。”
“好,那你和我说说,这里面可有人去你那里买过药?”
孟誉让李老板看着这周围的人。
那李老板虽然看着有些精明,看似乎眼神不大好,眯着眼睛,左右看着。最后指着银杏道“这个小姐,这个小姐去小的那里买过药。”
银杏指着李老板吼道“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老眼昏花的,怎么看得清楚。”
“银杏,你住嘴!”孟誉对着银杏吼道“他有没有胡说八道,我自有定夺。”
银杏被孟誉以后,便不敢多言了,只是满眼怨恨的看着李老板。
“孟誉,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兴师动众的。”玥儿因为身体不适,此时便有些不满了,连着孟容初也逐渐没了耐心。
他们显然不知道孟誉是想要干什么。可是我却看出来了,孟誉他在给我一个交代。他一定是查出来那个药是怎么回事了。只希望孟誉不要是骗我。
“娘先不要着急,不如坐在椅子上慢慢等着。爹,娘,保证接下来的事情,你们二位会大吃一惊。”
那李老板被银杏吼了,也是有点不乐意,转而又看了看,突然指着一个人道“还有她,那日他们俩是一起去的。因为我那药店不常去年轻漂亮又有钱的女子。那日他们二人去,小的便记住了。那行头,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人。”
李老板指的不是旁人,正是苏晴漪。
苏晴漪惊得往后退一步,道“你,你在胡说什么?”
“他与你们无冤无仇,又怎么会冤枉你们。而且,不妨告诉苏姨娘,这人也是我一番折磨才说出来的。屈打成招,总不至于还冤枉你吧?”
李老板一下子跪了下来道“将军,将军夫人,是这位苏姨娘给了小的一笔钱,让小的千万不要说出去。她说要不能怀孕的药,说她自己也吃过,直接就把名字告诉了小的。小的被这小孟少爷问起,一直不肯说。但后来,后来孟少爷对小的用了刑,小的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事,便只好招了。小的一点没记错,是他们主仆二人去了小的店买的药。”
“你胡说,我从来没再你那里买过什么药。老爷,你千万不要相信她。”
“苏姨娘不必急着否认,不如直接问一问银杏吧?”
那银杏又怎么肯承认,便直接道“老爷夫人,奴婢从没和苏姨娘做过这样的事情啊!兴许,兴许是苏姨娘独自去的,奴婢从没去过。”
大难临头,银杏直接把责任往苏晴漪身上推。
“银杏,你竟敢诬陷我?”苏晴漪一边说着,一边突然哭了起来,道“老爷,你相信晴儿,晴儿没做过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