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浩不以为然,上海有像张大柱说的那样好吗?张大柱所说的舞厅呀!夜总会啊!还有像荷花镇一样一样的路边小吃。那是有钱人的生活,那不是一个穷学生向往的世界。张大柱的话和张大柱嘴里的上海吸引着涉世未深的王志浩。王志浩只知道上海有个黄浦江和黄浦江边上的外滩。
王志浩深感奇怪,那条大江为何叫黄浦江,和历史书上的黄埔军校到底有多少联系。读书人就是读书人,王志浩联想丰富。张大柱看着王志浩不说话,常国庆还在那里咬文嚼字。
“差不多了,回吧!”王志浩催促着要结束。
“什么,王志浩再喝点。”张大柱大手一掰。
“这顿酒,我请。”张大柱显示出一副很阔绰的样子。
王志浩看看张大柱那张浸透鱼腥味的脸。
“大柱,你说的。你不掏腰包,也不行,男子汉,大丈夫,不会是男子汉大豆腐吧!”王志浩一语双关。
张大柱带一句上海话说:“哪能呢!”
张大柱摸摸口袋,一顿酒的钱还是有的,张大柱不小气。
自从跟着三叔去上海,上海的确是个很好的去处,不仅好玩,还有好多好吃的。特别是大型游戏机房,一到三层。张大柱用杀鱼得来钱,经常来这里潇洒。张大柱口袋里的钱基本上有来无回。日日如此,月月如此。
张大住舍得花钱,在上海大半年,没有赚到一分钱。为了能玩上游戏,夜里偷偷跑出去,大手大脚花的所剩无几,宿舍里的方便面是一盒又一盒。同事小胖头就说,张大柱,怎么和方便面杠上了,瘦的像方便面。遇到手头紧,就问三叔借。三叔觉得奇怪,这小子,杀鱼的钱哪里去了?
张大柱还自嘲的说,掉了或者被偷了。
三叔就毫不客气给了张大柱一巴掌说:“大柱,你和我说过多少次,钱被偷了。你在编故事,拿来哄人的,当我是三岁小孩啊。”
张大柱无语,低着头,眼睛里射出其妙的光芒。
“在黄浦江边上”张大柱声音小的像蚊子。
“怎么别人的不被偷,就偷你的,别人的不是钱,别人的钱是用纸做的啊?”三叔很恼火,眼看侄儿张大柱都十八了,都要成人了。按照过去的农村都可以结婚了,可以结婚生子了。怎么这样不争气,花光所有的钱。
“也掉过”张大柱解释。
“掉一次,掉两次,还会掉第三次,小子,有这样的事吗?你以为你很聪明,可以瞒天倒海,敷衍我。我是你叔,你心里小九九能瞒过我。”三叔被气的饭都吃不下。
张大柱也不说话,站在三叔面前像根木头桩子,默默地忏悔,一觉醒来,该干嘛还干嘛。
张大柱在发傻,三叔也不敢过于严厉。狗逼急了还跳墙,何况一个人,大活人。最终张大柱的钱花在哪里,三叔没有找到答案。
三叔住在建筑工地上是个包公头,没日没夜的干活。没日没夜的关心张大柱。
张大柱吃不消工地上的辛苦,起早贪黑,还要出体力。张大柱身体不胖,一个月下来,累得感冒发烧了。三叔没有办法,得为张大柱找个去处。在边上的商业街,正好有家饭馆招人。
三叔走进饭店大堂的吧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正在对着化妆镜,看来看去,摇头摆尾。
“你好,老板,吃饭啊!几位。”年轻女孩看着三叔。三叔一阵心慌气短。打扮的和这个社会一样的先进,时髦。
“吃过了”三叔很老实的回答,不能撒谎,不能在女孩面前撒谎。
“靠,吃过了,还来干嘛!”年轻女孩边梳头边说,看都不看三叔一眼。出言不逊。
“姑娘,想问一下,大门上写的招工,招什么样的人。”三叔问那个年轻的女孩。
“你自己不能看啊,还问我?”年轻女孩咄咄逼人的说着。上海女孩都这样说话吗?
“你肯定不行,你会杀鱼吗?”年轻女孩看着老实巴交的三叔,于心不忍,补充道。
“啥,杀鱼,杀鱼我会,不是我不是来招工的。”三叔说道。
“你不是来招工的,凑什么热闹啊?”年轻女孩不满的说道,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不招工,还问这么详细,神经不正常。
“是我侄子,不是我。”三叔小心翼翼的说。
“会杀鱼吗?厨师长说过了,要会杀鱼的。不会的不要。我这里不是培训班。”年轻女孩说道。
“杀鱼那不很简单,打死,破肠子,洗干净。”三叔杀过鱼,农村里的鱼多的是。
年轻女孩瞟了一眼三叔:“你看鱼缸里的鱼,你认识吗?你说简单,你都不认识,怎么会杀,而且杀鱼有很多窍门。”
三叔一看鱼缸傻了,满满的三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缸,还有这么多奇形怪状的鱼,能吃吗?
“那可以做学徒吗?给点生活费就行。”三叔哀求那个年轻女孩。
“这个,我做不了主,我问问吧!”那个女孩没有一口回绝。
三叔想还有一线希望。
告别了那个饭馆女孩,三叔回到了工地。
对张大柱说:“大柱,去杀鱼吧。”
“什么,杀鱼。”张大柱好像听错了一般。
“嗯,饭馆,你的工作安排好了。”三叔也没有办法。
“不干,又腥又臭的。”张大柱连忙摆手。
“先别急,人家还没有正式要你呢?人家说了,杀鱼也要技术。”三叔重复那个女孩的话。
第二天,三叔把张大柱带到昨天招工的饭馆。
“姑娘,人带来了,你看看。”三叔对着吧台说着。三叔一看,不是昨天的那个女孩。怎么换人了,眼前的女孩比昨天的女孩偏瘦一点,大大的眼睛,好像更年轻一点。
“什么,大叔你说清楚点。什么带来了,怎么听不懂啊?”扎辫子女孩说道。今天这个姑娘比昨天那个女孩态度好的多。
三叔用了个小小的伎俩:“是昨天的那个姑娘叫我来的。”
“昨天那个是我们大堂的主管,你是做是服务员还是……”女孩笑了笑说道。
“那个啥,不是,是杀鱼的。”三叔说道。
“你杀鱼?”女孩微笑着说。眼光盯着三叔。
“不是,我侄子张大柱。”三叔拉一下张大柱的胳膊。
女孩打了个电话,回头对三叔上,你们到楼上去,楼上是厨房。
三叔心想烧饭的地方不是在下面吗?怎么会在楼上呢?上海就是上海,连做饭的地方都改到楼上去了。
到了楼上厨师长办公室,三叔苦口婆心说动厨房老大。最终以三个月试用,两百元生活费达成协议。三叔为张大柱找个自认为很满意的工作。饭馆包吃包住,关键有住的地方。
张大柱满心的想,怎么自己就值两百块吗?两白块就把自己十八岁的青春卖给饭馆。每天还要杀不少的鱼。张大柱心里一片苦恼。愤愤不平,事态荒凉。
张大柱对厨房老大毕恭毕敬,一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有的是上海人那种精明计较,也有外地人那种开朗。那种豁达建立在张大柱能为自己所用。买包烟或者买瓶酒,张大柱就是跑腿的,张大柱也乐于贡献一片真心。厨房老大说要关照他,学习杀鱼的技术,时机成熟,当个大师傅。
张大柱不再想以前的种种,以前的种种是王志浩和常国庆所不知道的。是在学校书本上所没有的。书本上没有辛辛苦苦找工作的经历,也没有杀鱼的鱼腥味。对他们讲他们也不懂,外面的世界好是好,但背后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酸甜苦辣。张大柱想着想着眼角湿润了。
王志浩看张大柱面部表情:“大柱,到此为止,回吧。”大柱一定想到了伤心事。被人家姑娘甩了吧!王志浩在无根无据的猜测。
王志浩问吧台的林琳:“老板娘呢?”
林琳左右回顾:“老板娘去医院了,老板出车祸了。”
三个人出了月亮餐厅,三个人不是同路,各奔东西。
下午的时候王玉芬赶到镇里的卫生院,镇里张医生认识王玉芬,对王玉芬说姜奎的伤势比较严重。镇里没有技术和条件。救护车直接开到县城中心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