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化工厂效益一直很好,一直到八十年代后期。
厂里有很严格的规章制度。这些制度以前也有,没有很详细的尺寸定位,后来王翰在细则方面做了改动加强,由人事部拟定正式出台,以厂为家,以厂为荣,是白云化工厂的口号。
早上七点上班,中午一个小时吃饭,休息,下午五点三十分下班。
稳定的作息时间,制度的不断完善,不断的健全,白云化工厂慢慢的走出七十年代的困境,是荷花镇就业的重要基地,改革开放之初,国门尚未打开,还不知道可以出去打工一说。打工潮是在九十年代初。
荷花镇不算大,就一个省道从中走过,方圆几十里。一家国有诊所,两家三层的旅馆,一所老学校,金华学校的前身,几家不大不小的小饭馆,很少人来吃饭。在白云化工厂为荷花镇带来效益的八零年,日子稍微好点。
刘伟个子不高,高二没有读完,就进了化工厂
在社会是上混乱两年,在高一的时候,因为和同学相处的不愉快,就因为和女生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被一直暗暗喜欢她的男生尾随到校外,一顿猛打,打掉一颗门牙。刘伟不甘,纠集开舞厅的表哥带一帮人在校外报复了那个人,事情越搞越大,最后闹到县里,最后,白云化工厂的肖童出面,事情才得以解决。这个事情发生在四年前,当时王玉芬在读初一。
王玉芬每天准时七点进厂,规规矩矩。
家里的变故,一直让王玉芬开心不起来,上班后心情好多了,厂里的订单多,比在家里过的比较充实,事情多,就会把烦恼的忧郁抛在脑后,厂里的叔叔阿姨对她又好,都知道玉芬的妈妈出车祸的事,格外关心,体贴她。有时多出的,好吃的菜给她吃。
“吃包子”刘伟早来了
“在家里吃过了”玉芬不慌不忙走进更衣室
雪白的厂服穿在玉芬苗条的身上,显得更加好看,神气。
玉芬不想理他,又不认识他
目前都是员工而已,玉芬的心静如水,不承认他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刘伟第一次在女生面前吃了闭门羹,心里不爽。
心里暗暗的不服,可也没辙,吃个包子都不给面子。
算了,慢慢来,刘伟想到了软磨硬泡的绝招,对付女孩管用,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上班还是正常,和往常一样,找机会和玉芬说话,玉芬总是爱理不理,玉芬想时间久了,你就会自然退却,不要自己多说,让他妄而却步。正好相反,陈伟的心思,是打持久战。
刘伟还是一如既往的买包子,给她吃,玉芬的态度还是那样。今生要找个爸爸一样的男人体贴我,爸爸为了我,没有再娶,他忘不了爸爸对她的感情。
现在还小,没有爸爸的点头允许,她不会轻易的谈恋爱,轻易的花前月下。
刘伟又想出一招,写信,一个车间,还要写信吗?女孩子要浪漫,试试看。他好像有点了解女生的弱点。写信的日子开始了,一封潇洒洋溢和作文一样情书很快寄到王玉芬的手里。
信,门卫大爷小跑来到车间,玉芬你的信。
自己又没有其他亲人,远房的表哥还在外地当兵,是不是表哥的信呢,记得表哥很喜欢自己,只碍于不超过五福,是姨妈的儿子,个子高高的,可爱的圆脸黑灿灿的,当兵的都是被晒的,去年表哥大夏天从甘肃部队回来省亲,连家门都没有进,直接来到荷花镇大洋村。衣服都汗湿了,连夜的火车,被炎热烘干的印迹,像被盐水浸泡过。表哥脱下来洗洗,表哥也不忌讳,露出全是肌肉的上身,钢铁般精神。看到表哥健康灿灿的肌肤,一时脸色面带羞红,有点火辣辣的发热。想到这,心里一阵激动。心里潮潮的。
回到家,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署名是刘伟,心里凉了半截。
信,没有看,因为不喜欢,不曾喜欢,对刘伟自己没有心动的感觉,不喜欢,何必去招惹,自己不是随便的女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半年将至
刘伟在王玉芬心里没有一点地位,更谈不上怎么样。陈伟可急了,本来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能让自己喜欢的王玉芬能走进自己,没有想到距离会更远。
刚下班,王玉芬就被个字不高的陈伟堵在厂门口,一副生气的样子,好像受了很多委屈。
“你……站住…..”好像是命令,又好像是哀求,紧张的颤抖。
王玉芬一头雾水,怎么回事,心不甘,情不愿,站在大树下。
“什么事”王玉芬回答很勉强。
“你给我说清楚”陈伟很无奈
“说什么…..”王玉芬看看天空,今天天气不好。
“为什么不理我”刘伟很委屈。
“我还小,不想这么早,和男孩子好。”王玉芬坚定地回答。
“还小,你都十八岁半了,还小”陈伟很疑惑这样的解答。
“老实说,为什么不理我,不喜欢我,还是有喜欢的人”,“你肯定有喜欢的人了”刘伟一脸无助。
“没有,我还小”王玉芬重复着回答。
“是吗,不喜欢我就算了,现在连话都不和说,你讨厌我,就直说”陈伟有点急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怎么不相信我”王玉芬还是不急不躁的回答。
“你喜欢谁,说出来,我不在缠着你”刘伟不依不饶。
“再说一遍,没有就是没有,我说,你怎么不相信,我还小,长大了再说”
王玉芬不想在解释说明什么,没有的事,他这个人怎么追着不放,真要命。
“我走了,我爸还在家等我呢”说着,头也不回向医院方向走去,到大杨村要从医院经过。看来,今天的表白没有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忍然没有放弃。
“王玉芬,我喜欢你”声音在背后响起,像一头咆哮的狮子,声音大的吓人,有过路的人奇怪的望着陈伟,小伙子怎么了。刘伟心里拔凉拔凉的,肚子里翻滚的水,一直往上串,火热火热的液体涌上心头。想着想着,想着半年来对她的想念,问寒问暖,可她依旧不理不睬,铁石心肠也软化了,铁棒也磨成了绣花针,何况是人呢。一想不要紧,眼泪出来了,大半年的委屈,都在眼泪里流淌。故事开始了就没有结束。要么好,要么坏。那一句大喊,实际上王玉芬是听见了,可是没有回头,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不要做片刻停留,让他死了这条心。不喜欢就不要无故欣赏,不爱就不要伤害别人。以后他会懂的,目前只是被情所困,无法自拔而已,狠心的回绝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黑色降临着温度,温度给了黑色的梦
眼泪流淌在心里,你不知道
爱你很难说出口,就怕被你伤害
伤害我无所谓,就怕我的心被你伤害
我可以不要你的坚强,你的坚强,我的眼泪无处生存
我拒绝眼泪,不等于怕被伤害
你的伤害,我会接受
只要你喜欢我,心中有我
你的伤害,我看成我的灾难
……
歌声摇荡在黑色的夜里,更加伤感,刘伟一个人傻傻的坐在电线杆下,看风吹着落叶沙沙的响。
第二天,王玉芬和往常一样早早的来上班。可陈伟却没有来,请病假一个月,可一个月后,陈伟还是没有来。
白云化工厂效益好的出奇。
全厂职工在厂长肖童的带领下,干劲十足。八十代初,改革的浪潮从深圳吹来,全国一片轰动,吹遍祖国的每一个城市,乡村,街道。人们在经过十年浩劫,经过低迷的七十年代晚期,终于在伟人的一次重要的南巡后,见到春天的曙光。三中全会代表着中国第二次革命,以大力发展生产力为主题,抛弃以阶级为斗争的纲领。全民族的思想统一起来,一起放开思想,建设四个现代化拼搏为主导任务,不亚于新中国成立当初,百废待兴。
王玉芬在白云化工做了两年。
两年的时间,仅仅两年,小小的荷花镇,改革的春风,让小镇活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