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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碎片14 天使的心跳/black angel

像是站在自己身边一般,晓美焰看着自己。

明明知道那是梦,但就是无法醒来。

在这样的梦境中,【自己】走下阶梯。

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阶梯,以恒定的坡度无尽的向下方延伸。仿佛随着这道阶梯不断地行走下去的话,就能够走入到星球炽热的核心中去一般。

在沉寂的无尽中,鞋跟击地的声音清亮。

阶梯周围有灯火。

灯火很黯淡,只是能看到灯火存在的程度,并不能照亮任何东西。

不过,所幸也没有什么必须照亮的。周围的一切,本来就是自己发亮的。

取代了阶梯两侧墙壁的是,流转不息的图景。

如同这个世界所有的全息屏幕都集中在了这条通道周围,为她带来这个宇宙曾经经历过的所有绝望一般。

——魔女,最为恶劣,散播绝望的使者。

仅仅直视着那些图像,就感觉到头脑晕眩,想要呕吐。

熟悉的人们,不断地被杀死。

其中,甚至也包括自己的挚友。

——那也是坠入绝望深渊的魔法少女们的末路。

可以看到魔法少女的伙伴们。

小圆,美树沙耶加和佐仓杏子,此外还有麻美。原本灿若繁星的她们化身为魔女之时,却诞生出比地狱更加令人作呕的污浊。

“啊......”

咬紧嘴唇。

无法看到想要看到的东西,与【现实】相抵触的【知识】却从内侧开始侵蚀脑髓。

——曾经的我,无数次地回转时间,企图与这份悲哀的命运抗争。

从来没有过。

当然无法承受的了。

自己,一个病弱的女孩,一个脆弱到这种地步的女孩,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女孩,什么都做不到。这样的自己,是无法担负起这样庞大的责任的——

双腿发软。

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肺部爆发出一阵阵的疼痛。

如同跑完三千米时的感受,任何一次呼吸都仿佛能咳出血。

但还是要跟着她。

或者说,跟随着自己。

【自己】毫无迟疑地前进,踏过地面上,天空中那无数的记忆碎片。

但自己已经无法前进了。

已经不敢再前进了。

知道如果再前进下去,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和将来还将经历的一切都会彻底消失,陷入到刻返的迷宫中去,永无休止。

撑着膝盖,奋力的喘息。

老实说,焰一直都在使用魔力强化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达到与普通人无异的地步。

但在这梦境的世界里,她的强化尽数失效。

她不过是个体质虚弱,病痛缠身的弱小女孩。

但随后,她看见了远处的自己停下了脚步。

不是为了等待这个羸弱的自己,而是因为某个记忆碎片而停止。

——最后,经由一名少女的献身,斩断这希望和绝望的连锁。

——世界本该由新的道理所指引。然而,我们却忘记了。

远处的自己转回头,那眼神锋利如绝世的刀剑,直刺入焰的心灵最深处。

所有的影像在一瞬间化作那个女孩微笑的脸,又在一瞬间消失,如同剧终时布景的灯火渐次熄灭。

远处【自己】的嘴唇微动。仿佛在说,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忘记,唯独你不可以。

又仿佛在说,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忘记,唯独这件不行。

——有人欺骗了我们的记忆,想要将我们困在这虚伪的城市内。

剧烈的喘息着,晓美焰跪伏在地面上。刚刚和杏子一起走的时候,花费了过长的时间,自己其实一直在暗暗使用魔力来减轻负荷。而此刻,就像是走完所有的路程后,全部的疲惫一起爆发出来一般。

一点也没有因为晓美焰现在的状态感到怜悯的【自己】,一定是经过了许多比现在还要痛苦的状况,从而对现在的状况感到不以为意吧。

——那么,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就像是切换了状态一般。

明明是只能听见自己喘息声的糟糕状态,却清楚不过的听见她的声音。

自己的能力非常明晰。时间停止。

但到底是怎样的愿望,为自己带来了与时间相关的能力?

“那么,我的愿望是什么呢?”

自己与【自己】说出相同的语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呼吸的力量已经恢复。在这之后,手脚从几乎失去存在感的冰冷中取回知觉。

少女的眸子中,逐渐蒙上一丝水气。

远处的自己略微偏过头,像是最缥缈的梦幻一般,仅将余光投向焰的方向。

轻蔑地眼神,又满溢着期待。

能到达吗。

能在比须臾更短暂的这段时间内走出这个虚假的天堂,穿过百次轮回的超过十年的时光吗。

“想要再次和你相遇。这一次,不会成为被你守护的存在,而是——”

很痛。

身体的每一部分,每一个细胞中溢出的剧痛,百次轮回中数以千计的伤口透过接近崩溃的精神作用于身体,却被她几可称为蛮勇的执念压制。

将肌肉,骨骼,内脏和头脑中满溢出的悲鸣声压抑,以这句话为基点,少女使尽全力,迫近黑发的背影。

——————————————————————————

“成为守护你的存在。”

焰喃喃地说出这句话。

她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冷汗浸湿床单。

“啊......”

爬起身体的瞬间,感觉全身剧烈的疼痛。疼痛尤为剧烈的部分是在脑部,就像被钻子钻穿过,再从孔中取出两汤勺的脑浆,取而代之以污浊的泥水一般。

视野歪斜,少女干脆闭上眼睛,静坐在床上,以魔力探查自己的身体。

全身的肌肉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小腿似乎昨天晚上抽筋了一般疼的尤其厉害。这些部分的韧带也产生了一些损耗,不过所幸在她所能治愈的范围内。

似乎她所经过的并不仅仅是梦,而是真的在无限延伸的阶梯上跟随着远处的自己奔跑一般——在用魔力修复身体的时候,少女这样想着。

再次睁开眼睛,虽然歪斜消失,可眼前的世界仍然是模糊的。

不过这并不是严重的阻碍。在来自于【自己】的知识指导下,驾轻就熟地将魔力附着于眼睛,将晶状体的曲率修正,此时她眼前的世界如同掀开帘幕般清晰起来,她的视力变得与常人无异,甚至尤有胜过。

终于不需要眼镜了,晓美焰这样想着。在仍然维持着修复身体的魔力的情况下,她翻身下床,拿起放在抽屉里的备用发带,随后犹豫了一下,又把它放下了。

她已经不需要绑起马尾辫了。

天真,羞涩,温文尔雅的晓美焰在昨天晚上的迷梦中,被封印在思想的最深处。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这羸弱的人格再次占据自己的思想。

她必须调查黑幕。

如果这黑幕想要抹杀小圆所做的一切,如果这黑幕想要践踏小圆的祈愿,那么自己一百次也好,一千次也罢,都会挡在它的面前。

——但是虽说要调查黑幕,从谁开始呢?

少女走到卫生间里,用冷水洗脸,随后用毛巾草草擦干脸颊和刘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昨天之前的她还是个爱笑的女孩,因为这个过分幸福的世界,偶尔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傻笑。

但现在的晓美焰已经失去了那份天真。

与镜子里自己沉静如深潭的双眸相对,她稍微思考了几秒钟。

——佐仓杏子,应该在自己所知的新世界还活得好好的。在获得进一步证据之前,暂且排除她是黑幕的可能性。

——美树沙耶加,死亡,应该被接引前往圆环之理。现在虽然重新显现出来,但反而成为黑幕,消除关于小圆愿望的记忆的可能性很低。

——小圆是许下这个愿望的人,她是不会背叛自己的祈愿的。她过分温柔了,也过分坚强了,肯定不会背叛自己的真心......

——麻美也排除,理由同佐仓杏子......这样的话,似乎也没有谁可以怀疑了。虽然丘比很像是黑幕,但它在结界的这段时间里,既没有去四处寻找悲伤之种,也没有对小圆进行来者不善的劝诱行动,所做的任何行为都和一个普通的宠物别无二致,也许认为它是被卷入结界的一员会比较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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