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彻夜未眠,次日脸色显得略有苍白。宇文宪见状道“大冢宰不要担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平安归来。”宇文护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宇文宪看着宇文护略显苍白的面庞,心里有些隐隐的酸痛,更是担心那个女子,已经一夜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
她依偎在兰陵王的怀里,一觉倒是睡得安稳。兰陵王看着她熟睡的面庞,不忍心打扰她,直到第一道晨光照射进来,她才醒来。兰陵王看着她道“醒了?”她点点头,看见兰陵王始终保持着她睡前的那个姿势,便是猜出兰陵王一夜未眠,只道“怎么不去睡会?”兰陵王笑答“你睡得不太安稳,我若是挪动了,你必然醒来。”她微微一笑,道“真是傻子,我就是醒来,也能在睡去,你何苦守着我一夜不睡?”兰陵王只道“看你睡时总是爱皱眉,就知道你心思沉重。”她低着头,道“我自打入宫来,就从未安稳,如何能够放松?”兰陵王握着她的手,如今有了些温度。
兰陵王道“为何你睡觉时总喜欢皱眉。”她微微一笑,道“我最不喜皱眉,许是睡着时梦见了什么。”兰陵王道“你可别皱眉了,看你这眉眼间多平坦,若是皱眉,也就不美了。”她一笑,却羞红了脸,别过身去。
兰陵王也知自己失了礼,却是道“小生多有得罪了,只是娘娘确实生的美丽,小生着实不喜看娘娘皱眉。”她点点头,兰陵王又道“其实你皱眉也好看,只是我知道,你皱眉便是有烦心事。”她明白兰陵王的意思,开口道“不过是皱个眉头,将军也能说出这么许多。”兰陵王也为自己突然的絮叨感到好笑。
兰陵王看着她散落的发丝,将她头上的发冠拿下,她不解的看着兰陵王,问道“将军这是做什么。”兰陵王让她坐下,道“你毕竟不是男子,盘起的发冠一点也不好看。”说着竟亲自为她盘起发冠,她低着头任由兰陵王摆弄着。兰陵王道“你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是一个妖孽。”她娇嗔道“将军这是说我祸国了?”兰陵王笑道“娘娘聪慧过人,且会不明白小生的意思。”她这才觉得兰陵王也并非表面看的憨厚,也是一个油嘴滑舌之人。
宇文护到宇文邕面前请命,希望能够退兵救她,宇文邕也正是为此事烦恼,这时宇文直也求宇文邕退兵,一切等换回皇后在做定夺。宇文邕无奈,也只能答应。宇文护欣喜若狂,当下带了美酒佳肴去寻了兰陵王的军队。
宇文护亲自带兵前去,兰陵王听得军士来报,宇文护带兵前来换回周国皇后,心里竟是有些许不舍,她看着兰陵王道“将军记得我所言,夺下洛阳未必是可行之计。”兰陵王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她走出麾帐。兰陵王看着她慢慢的消失在眼前,兰陵王心里竟是不舍,想要伸手拉住她,却见她已经走远。
兰陵王立刻追到帐外,看见宇文护道“大冢宰可要进我军营饮口茶水?”宇文护看着兰陵王护手而立,面相貌美,猜想此人就是大齐名将高肃。宇文护笑道“将军客气了,茶水就不必饮了,本座此次来是要带回我过皇后的。”她转身看着兰陵王,微微一点头。宇文护命人将东西送上,对兰陵王道“我国主已经退兵洛阳城,将军可以放了皇后罢。”兰陵王不舍的看着她,挥挥手,道“小生多有得罪娘娘,还望娘娘莫怪。”她不在言语,转身离去。兰陵王看着她的背影,心微微的疼痛。
她到了宇文护的身边,宇文护跳下马仔细的看着她,她微微一笑,只道“将军以礼待我,孩儿并未伤及分毫。”兰陵王看着宇文护如此紧张她,才算是明白了为何她肯如此为宇文护。宇文护将她扶上马,二人随大军一同离去。
兰陵王正是看着她远去扬起的尘土发愣,就见又一股尘土卷起,兰陵王担心有诈,让人做了准备迎敌,就在这时,看见了那人的面貌。那人正是混入洛阳城的斛律光,兰陵王不明所以,斛律光到了近处只道“王爷,周军退兵了,洛阳城得救了。”兰陵王大喜,只道“宇文邕果然还是信守承诺的。”斛律光有些不解,兰陵王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斛律光道“王爷怎的把周国的皇后放了?”兰陵王道“将军认为本王该当如何呢?”斛律光道“这周国的皇后想来是在周国极其受宠,周军才会为了她放弃洛阳城,王爷大可以用她来换取更多的利益。”兰陵王怒道“够了,都督可知此女仁义,我军怎可趁人之危。”斛律光叹口气道“王爷终究是过于仁慈。”兰陵王也不想再和他多言,甩袖进了麾帐。斛律光也不好在多言语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兰陵王走近麾帐,里面还留有她的气味,兰陵王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锦袍散在地下,兰陵王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想着她的面庞,还有那浅浅的笑,兰陵王不禁一声嗤笑,自己竟也有这般动情的时候。自从奶娘去世后,本以为今生他不会爱上任何人,却不想才见她一面,便泥足深陷,在也无法自拔。
她回了周军大营,宇文邕已经出来迎接,看见她面色红润,心里也微微安下。宇文邕扶她下马,只道“皇后受惊了,快去歇着吧。”她点点头,行礼告退。宇文邕看着众人道“皇后如今已经归来,咱们整兵重来,洛阳朕势在必得。”众人道是,宇文邕拂袖而去,转身进了营帐。
她正坐在那儿,见到宇文邕进来,她带着歉意,行礼道“皇上万福。”宇文邕扶起她,示意她坐下。她低着头不言语,宇文邕握着她的手,有些寒意,宇文邕道“我知道,前番是你有意放过齐国,告诉朕,为何?”她听了跪在地上,只道“齐主对奶奶有活命之恩,虽说是齐国害的义父和奶奶分离,但是这恩情不能不报。”宇文邕一掌拍在桌上,她低着头,宇文邕看着她,厉声道“朕因着你不能夺下洛阳城,不是为了让你和朕说这恩情。”她道“妾身实则不想天下生灵涂炭,两国交战,苦的只是百姓。”
宇文邕看着她,缓缓蹲下,看着她许久,狠狠的捏起她的下颚,道“你以为朕不夺下洛阳城,洛阳城的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吗?”她低声道“但是百姓至少不会流离失所。”宇文邕听得大怒,一掌打在了她的脸上。她的发冠被打散,跌坐在地上,唇角流出了一丝血迹。她伸手擦干血迹,继续跪好,宇文邕怒火中烧,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此刻只是觉得她在伪装罢了,宇文邕认定她和宇文护一样,是想要将他拉下皇帝的宝座。
宇文邕对着她道“你是不是看上了那个蒙面小将?”她摇摇头,道“你还是不信任我。”宇文邕负手而立,不理会她,她站起身道“你以为夺下洛阳城就能拿下齐国的要塞吗?这不过是一条路罢了,你可曾想,齐国气数未尽,百姓还算能够安居,若是这时候你打入洛阳城,会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天下人只会说你是暴君,眼里只有你的国土,只有杀戮。”宇文邕道“够了,不要为你的错找借口,洛阳城朕势在必得。”她眼里噙着泪,看着宇文邕,只道“皇上,还请三思,这时候攻打齐国,没有任何的缘由,即便夺下了洛阳城,只怕难堵天下的悠悠之口。”
宇文邕闭着眼,舒了一口气,看着她道“罢了。”她才放下一口气,宇文邕看着她浮肿的脸,知道自己下手有些重了。宇文邕伸手想要附上她的脸,她立刻扭转过头,不想让宇文邕触碰到她,她对宇文邕已经死了心。
宇文邕知道她心里还在气着,走过去抱着她,她下意识的要躲开,却让宇文邕禁锢在怀里。宇文邕亲吻着他的耳畔,低声道“啊硕,方才是朕过于激动,迁怒于你了。”她一笑,只道“皇上的心情,妾身能够明白。”她挣脱开宇文邕的怀抱,宇文邕伸手一拉,她又一次被圈在宇文邕的怀里。
宇文邕伸手抚上她的脸,火辣辣的,宇文邕吻了下去,她却有意的避开。宇文邕知道伤了她,却见她眼里噙着泪,轻轻的为她吻去泪水。却不想更是招惹了她的眼泪,宇文邕不敢在有动作,只是将她抱在怀里。她的心情稍稍的稳定一些,宇文邕问道“在齐军可曾受苦。”她道“不曾,那位将军以礼待我。”宇文邕道“那就好。”宇文邕将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膛,她听着宇文邕的心跳,自己却是心乱如麻,若是以往她必然很开心,但是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和宇文邕有半点的瓜葛。她的心已经被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所俘,她的脑海里想的也是那晚的畅谈。她莞尔一笑,却让宇文邕误以为她是因为能够伏在自己的怀里而开心,只是待得宇文邕明白已经失去她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