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花悸匡霖之庶女匡枣(入宫两年后封枣侍),五品花忻充澜之庶女充樱(入宫两年半后封樱侍)。
此两人均为庶出,但同样又是廷官之女。
兴武国四百一十八年。
匡府,城都。
匡枣陪着嫡姐匡某在匡府的院子里看落花,似飞叶,匡枣当时即兴一首诗,“远看层云花土飘,落入人间枣泥壳。几近摘得手应来,无人问花问落枣。”被当时刚巧路过的匡霖听见,他驻在花树前,望了许久。才下决心,要把匡枣送入皇宫,取代嫡女匡某。
当日。匡霖找到嫡女匡妲,问她道,“你可知道你的命运?”他直接了当,毕竟嫡女是嫡出,是大夫人的女儿。这一问,把匡某给难住了。
“女儿不知,望爹爹指明。”她自幼读书,学画,弹琴,府中教宗一直在她身边打转。虽出众,却了无计痕,实在不是入宫的好选择。这乃是匡霖的想法,但他还没有把这层意思捅破,毕竟心无计谋之女子,也是生的十分可爱的。他素来宠爱她,却不想看到她入宫后,被人算计至郁终。那样的人生,恐怕是对大夫人的不良之果。每一个母亲,心中最疼爱的,无非是儿女。大夫人对他的士途有过多少的帮助,这一点来看,他是不宜辜负她的。
匡霖思索了片刻,对着嫡女匡妲说道,“你且想想,四品花悸之嫡女,位及如何?”为什么她这个脑袋瓜不经人点破,永远都不会想事呢?这么简明的事情她都不明白呢?望向她,觉得她周身一股白色的气息,好像是人间的洁白花朵,永远与宫墙的魅惑之色,同等同级。
匡妲蹙足道,“女儿真的不知,恕女儿愚昧。”她只当她是笨,是蠢。一直也没什么逻辑能力,对这种以后的事情,别说是想,就是猜,也是无法得知半毫的。
“是位及妃嫔。”匡霖见她无法开窍,便告诉了她。
“妃嫔?进宫?”匡妲显得很紧张,要去当妃嫔,她,她知道皇宫里的院子深,不是一般人能呆得成的地方。那里的女人如毒,恨人恨子,实在不可能生活得下去。“爹爹,女儿不想。”她只有央求着匡霖,他是她的父亲,一定能改变得了她的处境。
匡霖听了匡妲的话,便更加决定了,“好!那爹另有安排,到时候你要好好的思考,别意气用事。”便是让匡枣入宫侍圣,她是一个自小摸滚打爬中长大的女儿,非常人所能比。自是入了宫,也是能有所前景的。
从匡霖的书房走出来后,匡妲觉得生活好无聊,原来廷官之嫡女,都是那样的宿命。怎会竟不如庶女,庶女都能与人喜结连理,嫡女却要与人共侍一夫。所幸爹爹疼爱她,放她一条生路,不然,她这一生,怕是真如枣妹说的那样,如花如尘,永无安。
翌日。
匡霖便找了匡枣,也是同样在他的书房。“枣儿年龄多少了?”言简意洁,不怕匡枣听不懂,就是要把她嫁人了。
匡枣仰着脑袋,一个劲的在数,“爹,是十二岁。”她想了想,爹爹这个时候问她多大了,是不是要把她?她一双澄亮的眼睛看着匡霖,好像真的看得穿他一样。
“十二了,再过两年,是可以出阁了。”匡霖知道她已经听明白了,既然明白话,就明了讲。父女俩不是那么绕弯子的。
匡枣努了努嘴,摇头晃脑的,“爹爹嫌枣儿碍眼了吧?过两年枣儿不过十四,还没有到出阁的年龄呢!”她可不想那么早的嫁人,总要有合适的才能嫁吧!
“十四了都没到出阁的年龄吗?你要嫁的,是皇上!”匡霖说这话的时候,斩钉截铁的,好像已经下了多大的决心,已经定下来了一样。
“爹爹啊,要是枣儿入不了宫呢?要不,咱们打个赌?”她一脸俏皮的看着父亲,这个父亲一向慈善,在朝中怕是多少人给他穿小鞋,他都是一副不关他的事的风情。连在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他不可怕,就是厉害。
匡霖愣了一下,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妙算了,知道他素来不会赌,逢赌便是个输。他看着匡枣,“你要再敢说什么,爹明年就把你嫁进皇宫去!”赌,没有,权,是有的。匡枣想赌什么?“哦,你想赌什么?”他只是好奇,单纯的好奇。
“爹,我赌。对了,你已经说了要把我嫁人,我不告诉你赌什么。”匡枣就是这个地方聪明,看穿了他想知道什么,可她偏就不告诉他,让他猜不着。
匡霖这下总算知道匡枣的聪智了,“那你不告诉爹你想赌什么吗?”他一副慈祥的脸上,有着暖和的笑容,可笑吟吟的看着匡枣,“你不告诉爹你想赌什么啊,爹就不疼枣儿咯!”
匡枣摇摇头,“爹,你太会算计人了。枣儿只不过瞎说赌,爹没答应,枣儿又从哪里给爹编一个赌注来呢?”她也笑着,这只是一个无叽之谈。
“原来如此啊!那好,爹爹原谅你了,不过入宫在即,赶紧跟着你嫡姐去学习女红和艺画,还有跳舞和抚琴,时间只有两年。两年后,所有的廷官之嫡女必然要参选,而你将要替代你的嫡姐去面选。如果选不上,匡家在兴武就落人眼了。如果你选上了,你嫡姐和爹爹,还有你大娘,你自己的亲娘,都会受惠一辈子!记住,女子不仅为了自己而活,更为了家人而活。你出身廷官世家,就是这个命!”话说到这里,已经十分明显了。匡枣即将代替匡妲入宫选秀,如果选得上,就是荣耀。如果选不上,她的嫡姐就会被迫入宫。这一件事情的关系,直接联接到两个人的幸福,以及匡家未来的人脉。
匡枣不是小孩了,什么事情都明白一些,听得父亲如此严肃的话语,心中一片了然。“爹爹原来是这样,嫡姐不能入宫?”她又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匡霖拍了一下她的头,“你倒是想明白一点,你嫡姐要是入了宫,能活得下去吗?”他打这两姐妹在一块相处,看了听了,一瞬间便能明白,匡枣比匡妲更能讨人心,而且讨的毫无痕迹,技法高超。若是匡枣都不能得圣宠,那么整个匡府的女儿,没有一个能在皇宫呆得了的。不是死便是残,要么就是冷。更别说为匡府带来更多的一切了。
“妲姐姐哦,她的确很出色啊!不过,爹爹说嫡姐会活不下去,那就是说枣儿能活得下去咯?”她就是要问个明白,到底送她入宫,是为了顶替嫡姐,还是为了嫡姐的幸福,或者为了别的什么她没有考虑过的。
匡霖讪着笑了,她这个女儿就是机灵古怪刁钻,的确是个难应付的,“你嫡姐在宫里是活不下去的,出色有什么用,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出色的,你去看看满朝的廷官之女,有哪一个像你嫡姐那样,毫无心机,只会任人摆弄的。”这话说出来,的确让匡霖很心痛,大夫人生的女儿,就落成这样了。匡府的未来,不靠匡枣,又能靠谁。攀不上皇亲,自始自终都是无法在朝中立足,更别提他了,整个廷官中的那些逆人,都在背后打过他的小主意,虽然他能妥善处理,可是这样的事情如果接二连三,匡府又没有皇室的庇护,这前程,以及他的子孙们,又能富贵风光到哪个时候?
这便是家族的荣辱了。
听了匡霖的这话,匡枣总算明白了,原来爹爹是说她城府心机深重,她哑然的笑道,“爹,如果枣儿在后宫中的结果也和爹爹预计的嫡姐一样,是不是还会依然坚持如此?”她笑的如风中颤叶,声音中带着层层的抖,和怕。她太害怕了,爹爹居然把她看成了一个心机深重的人,还要她去替代嫡姐成为帝之女人,这样的未来,也不是她想要的。
这,匡霖愣了一下,看着匡枣笑的伤心的样子,心里一阵疼痛,“爹不是极力培养枣儿吗?枣儿怎么会这般想?”廷官之女,必入宫。否则他日被迫入宫的话,便是更无计算。
匡枣笑着笑着,就停了下来,她冷着一双眸子,看着匡霖,“爹,你不知道枣儿也想有一个安稳的生活吗?嫡姐的命,为什么不由她自己担着,却非要枣儿为之牺牲呢?她是嫡女啊,整个匡府的光芒啊,什么时候轮到枣儿了呢?”她深深的明白了,爹爹是顾及了嫡姐,而没有把她的幸福当作一回事。
匡霖听着这话,忽然一笑,笑声很朗,“原来枣儿已经答应了,好,就这么决定了!”这个枣儿,真没有看错她,果然再伤心也会答应他这个爹的安排,这在他眼里,看作是孝顺,也只有孝顺的女儿,才能为父兄家带来荣耀和富贵。
匡枣忽然一笑,笑得出了几痕泪,“爹爹太会唬人了,把枣儿给伤心的要哭了。”她走近匡霖身边,给匡霖插着肩道,“爹爹朝中忙碌,府中的大娘也忙,枣儿愿意为父母分担的,不过就是在爹爹面前讨个赏,让爹爹见识了一下枣儿的演功。”
书房里尽是笑声,一父一女,亲热的像许久未见面一样,这样的烛光之下,更显了匡枣未来的姿容不可小覻。年仅十二,却生得如此,再过两年,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