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身入了天子宫,感觉到另一道黑影的出现时,岸琪小心的逃窜着,隐约听出身后的轻步,是宫中之人。为了躲避黑影的继续追踪,岸琪选择了躲入天子宫。果然,黑影看见她入了天子宫门后,便消失了。
随后,岸琪再运轻功,小心在黑影身后追濯,直到黑影隐入兰心筑。岸琪方知,原来毫无武力的兰蕙皇后身边,竟有着如此绝卓的高手。此人该是兰蕙皇后从西凉带来的宫女吧!
目光如山中隐雾,微波漾了一下,转身回到天子宫。
天子宫内,蓝颜皇帝与一女子携帘而卧,房中之吟声,似高山上的流水声,一阵一阵,喘息。岸琪皱了皱眉,看了看她自己的身体,觉得男女之事,甚是奇妙。摇首,便坐在了宫墙之上,俯身看向宫门处来回走动的侍卫。
微眯上眼,静静的享受和熙的春风。待到月斜影上时刻,岸琪侧目瞟了一眼床帘,遂又闭上了眼。房里的吟声,有些浮躁,这么长的时间,蓝颜皇帝果真是骁勇。笑了笑,拿眼瞅着天上的皎月,有着几分清冷的光芒,倾斜入树,影迹顷长,好像两个相互远望的人,在蒙蒙细雨中,看不清,又看得见,带着些凄凉,和伤感。细细看了看身旁的几棵大树,树叶儿已经吐了绿,发着芽儿,嫩嫩的叶瓣,看上去的茎纹,在月光下,发出惊人的毅力,有劲地生长着。这宫里的人,不都是这般。不同的,只是生于泥澡之中的无根之草,如浮萍一般。
后宫,以及朝廷。
神似,又相互交错,如这盘延交错的树根。
稍过了一会儿,月更清远了。似在朝她招着手,告诉她今晚的等待,焦灼的心,欲映月光。再看向房中,两厮磨交鬓的身子,如两条池中的戏鱼,缠绻首跃,欢腾海哮。渐渐的,迎着月光,心境如一波秋水,静若止泉。微微睁眼,再朝天上的月盘看去,有着玉一样的碧芒,闪闪的绽放寂光。如月一般寂寞的女子,这深宫中的女人。所有的荣华富贵,繁华锦绸,皆如过往云烟,于世,活着一颗安于静月的心。
突,一声喘息。
岸琪知是大雨临盆,该道涌路清了。
遂爬下宫墙,看向来往走动的侍卫,宫灯忽明忽暗的闪着。翻身进入天子宫内,隐于暗处,已见有宫人抬着侍君的人,走了。
琉纤在给蓝颜皇帝更衣,这会儿夜寂了,他却还有心思批阅奏折。不禁心里竖了个大拇指,摇了摇首,日,与夜的交替,此人不懂。
待琉纤出得,岸琪旋风似地穿门而入,喊了一声,“岸琪来了,皇上,可是睡意全无?”调皮俊俏的脸上,全是戏虐。
看向岸琪,蓝颜皇帝又摇首,“看见了。你还嫁得出去吗?这么小年纪,懂这么多。”翻开奏折,看了几眼,忽然盯着岸琪的脸,“你今个不同了。”又看向奏折,她不说话,他自是不会问,既然是前来报告的,总有事情要说吧,怎么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呢。
走至蓝颜皇帝身后,手臂用力敲了一下蓝颜皇帝的肩膀,“你是皇上!我是侍卫,怎么就看不得了?”说罢,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看见奏折上写着的一行词,“奏君。各省各衙处,有不少贪官污吏,奏请遣派钦差大人前往,间查此事。”落笔,纳沁。岸琪眯眼一思,纳沁,不是三品花恺吗?
钦差大人,屡派的钦差都被翘着尾巴,打压了回京。从未有过能办成事的钦差,这一年多来。
岸琪微微一皱眉,说道,“皇上若是再派钦差,恐怕对朝廷的声望都有影响了。要不这样,皇上派岸琪去,岸琪给皇上当个钦差,把事儿办成了,皇上再赏岸琪一汗血宝马,回首,岸琪骑着汗血宝马,去边境把桃嫔的胞弟洪砲给接回来,然后皇上再把岸琪嫁给他作了妾身……”
看她那张嘴,似是还要继续说下去。蓝颜皇帝一顿暴打,“你再说,快说正事儿!不然,朕的大好时光,都被你这胡言乱语给浪费了。”派她当钦差?这个事儿,有点眉头。不过,这么小个子的钦差,怎么个派法。再细看岸琪的眉眼,长的粗眉大眼的,一个鼻梁也是挺的不陡,眸中又无精明之光,此人能干是能干,只是能用吗?
再从蓝颜皇帝身后绕到身前来,靠近龙桌,对着奏折一阵胡吹,“皇上不是愁着吗?岸琪回宫自是有事,不过皇上的奏折上的事儿更为着急,岸琪便不说了。”作势要走,却被蓝颜皇帝给喝住了。
“站住!记住你的任务!没事儿瞎吹牛,待会儿朕的寝宫被你吹破屋顶,你自个儿收拾去!”蓝颜皇帝被岸琪一番胡言乱语,给扯出一席笑话。岸琪听了,顿时欢欣鼓舞,拍着掌儿。
拍完掌,转身看见蓝颜皇帝青紫似的脸,知他是生着气儿了。又道,“好了,是桃花教的人杀了浮萍。我的事儿一向说的简单,没事儿,我走了。”纵身一跳,就要飞出窗户。
蓝颜皇帝在岸琪身后叫道,“别走!”
岸琪听得真切,从天子宫门,走了进来。又从门后,取了墨剑,对着蓝颜皇帝叫道,“皇上是否还有事情交代?”
“朕封你个钦差,把贪官给朕抓了!”蓝颜皇帝对着岸琪的身影叫道,“你十三岁了,再过今年就十四了,也是个小大人,朕就许你一回特权,办得好,朕赏你汗血宝马。办不好,你以后别来朕这儿诉苦,给朕当宫廷隐侍,外头那些帮派的事儿,也甭查了。”这话儿,岸琪听得真切,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逼她上梁山?
岸琪凝目,“皇上,你这玩笑开大了吧?岸琪,当钦差。这,岸琪的内力没回来呀,又延误了一年的修炼。”说到这儿,想起她体力的真气,和九掌神云的神功。眼中镇定了许多,也是哦,有皇命在身,是该领旨哦。忙,跪在地上,回道,“岸琪领旨。”
“这才像话嘛!取剑!”从身旁挑出一把尚方宝剑,飞出去,岸琪起身刚好接住。再看向岸琪,小小的人儿,这次的任务如此重大,把担子压在她身上,是否会……迟疑了一会儿,蓝颜皇帝看了看岸琪的手中宝剑,镇定了心意,既可用,便用了。
“谢皇上!”翻身,飞出了窗户。两把宝剑,岸琪左看看,右看看。一把墨剑,是早前练功时候,蓝颜皇帝给隐侍们都人手一把的。这一把尚方宝剑,先斩后奏。哦,对了,是查清了浮萍被杀一案,才……岸琪呆了。她只是刚巧在桃花教卧藏,又刚巧知道了洪刚谋反,又刚巧知道了桃花教派人杀了浮萍的事情,怎么蓝颜皇帝没问她事情的真相如何,就如此大权?他,能洞悉人心?哦,帝王之血。遂,便明了。
早前,帝王之血,除了她体内的魔火。
既然帝王之血能镇魔,而魔自于心,便也就能洞悉人心了。绝对是这样,没错。
夜里的清月,孤独的悬在空中,寂寞的光华,照耀了大地,万物静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