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煞三女 (2)
杨明成了抵抗外地强龙的主将,声誉鹊起,压下了笑孟尝,城狐社鼠们服服贴贴听候他差遣。
一连两天,负责侦查南乡一带的泼根,由于不敢放胆追蹑,因此所获的消息有限,只知一社一会的人,正在积极查访九州冥魔藏匿的地方,无暇兼顾收服笑益尝的事。
据一社一会的爪牙们无意中透露的消息说,他们认为九州冥魔如不早些解决掉,逼笑益尝协助建山门势不可能,因此目下最优先的目标,是除去九州冥魔。
侦查网不但布在四乡,城内城边上也派有爪牙侦伺。
这表示在近期间,不会有人到旭园撒野,无形中戒备便松懈了些,不必听到稍异的声息便草木皆惊,正好不时结伙外出踩探动静。
这天午后,兴隆客栈沈东主的私人花厅中,五位品茗的人皆神色凝重,气氛沉闷,令人不安。
多臂猿是主人,这期间,在内盛有暗器的皮护腰不离身,甚至带了匕首,随时皆准备应付不测。
这次抵抗外地强龙的行动中,他奋起周旋的表现可因可点,不再是和气生财的店东,倒有点像保护巢穴的猛兽。
中原镖局局主飞枪将,表现得也相当积极,所有的镖师皆全力支持不与强龙妥协的行动,不介意日后走镖可能发生的凶险。
笑孟尝今天笑不出来,一社一会狡诈多变的手段,令他感到忧心仲仲,压力沉重。
对方不按江湖游戏规则乱搞,他确是穷于应付,死伤了不少朋友,善后的事已让他焦头 烂额。
夜游神老眉深锁,世故的面孔居然流露出忧虑神情。
在座的人中,他是上一代的名宿,辈份最高,按理他应该负起撑大旗的主事责任。
但他不是本地人,只是一个无意中涉入的老一辈游侠,与各方的利害无关。
插手干预是有限度的,强龙与地头蛇之间,谁胜谁负,不论结果如何,事后他都会带了孙女离去,仅在声望上受到影响而已。
当然,他难免替徐州的情势担忧,一旦笑益尝撑不住,道消魔长,他不愿见到这种变局,日后很可能掀起江湖争霸战的风暴,谁也休想脱身事外。
杨明是唯一保持乐观冷静的,他是晚辈,不想逞能表示意见,除非有人问他的看法。其实,他才是今天聚会的中心人物。
“他们突然僵旗息鼓,像伺鼠的猫等候机会扑上,委实令人担忧,我们能撑多久?”笑孟尝的话,充满无奈与失败感:“只有干日做贼,哪能干日防贼?”
“如果我是你,就采用顺德飞虹剑客的手段,一鼓作气歼灭他们,这是唯一可绝后患的最佳手段。”夜游神已从师弟掌里乾坤处,知道四海牛郎的事故,所以成了主战派。
“飞虹剑客的女儿神针织女,目下仍盯牢这个牛郎,牛郎不但无法再威胁飞虹剑客,反而担心神针织女给他致命一击。项老弟,不要做烂好人好不好?”
“那我岂不成了地方恶霸土皇帝了?”笑孟尝一脸苦相:“你能要我带了一群有如暴民的人,前往奎河的上奎村,把住在村内的九州会首脑人物,宰绝杀光埋在麦地里做肥料?”
“他们能围你的旭园叫打叫杀,你为何不能以牙还牙袭击上奎村?”
飞枪将奋然说:“要去,我打前锋。他娘的!早些天他们就派人找我,要我将他们的山门旗号,并插在镖局大门外,走镖时镖车也要加插他们的旗号。按规矩,并插他们的旗号,常例钱不能少干十之三。中原镖局向州衙缴税,也只有十之一,他们要瓜分我的财路,我宁可和他们拼了。杨明,你怎么说?”
“我已经把他们的注意力引过来了,我才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杨明脸上看不出愁容,泰然自若有勇者的气势:“我一点也不担心他们玩弄阴谋诡计,更不在乎他们那些高手爪牙如何厉害。他们如果不能除掉我,就不会分心调兵遣将向你们撒野。所以近期内,是我和他们的纠纷。九州冥魔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这期间他们将日子难过。就算他们能摆平九州冥魔的事,我这一关他们也难过。超级强龙碰上我这超级地头蛇,他们的胜算不多,没有立足点,他们能支撑多久?”
“贤侄,你认识九州冥魔吗?”笑益尝突然向他笑问:“听那些人说,在灵璧就有一个姓杨的大汉,自称是九州冥魔,打了他们几个人。”
“在丰县,也有一个大汉宣称是九州冥魔。”多臂猿接口:“把一群护宝专使整得人宝 两失。”
“可惜我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也许见过而不知道他是九州冥魔。”杨明说:“由于他威震江湖,却又无踪可寻,所以有人冒充他为非作歹。九州会主神箫秀士东门秀成,便是冒充者之一。我上了当去投奔九州冥魔,几乎送掉性命,要是没有李老前辈和小莹姑娘及时相救,尸体早就喂了蛆虫。所以,我不会放过那混蛋的。而且我深信真的九州冥魔,也不会放过他们。诸位只要坚定不移抵抗到底,杜绝他立足壮大的生路,这些争名夺利的亡命,在这里无法立足,前途茫茫,死伤日增,能支撑多久?因此根本不必担心千日防贼的隐忧,让他们来找我。我那群狐鼠正布同张罗,不久定可来一个捉一个。”
他所说的狐鼠,指的是城内城外各帮派地棍,燕子楼帮便是其中之一。
这些城狐社鼠都心甘情愿接受他的差遣,展开团结抵御外侮的行动,一社一会的眼线已经不敢再来走动,他成为抵御外侮的司令人。
“贤侄,我们不但有御外侮的决心,而且全心意支持你。假使我有出击的能力,我将毫不迟疑出击,守备是最糟的下策。贤任如果有意出击,务请把我们计算在内。”
笑孟尝的话,表达了强烈的求战态度。
“还不是时候。”杨明对笑益尝改变态度颇感意外,这位烂好人先前把出击说是暴民:“其实出击不是上策,因为你们付不起损失惨重的代价。他们不同,全是些亡命,江湖混世龙蛇,再加上有社规会规约束,争名夺利奋勇争先,死不怨天尤人,一刀断头认为是命该如此。必须等他们锐气尽消,产生无利可图不如早散的念头,那时出击便可以最少的代价,换取彻底的成功。”
他的分析颇具说服力。
这些老江湖为情势所通,事实上的确拿不出更好的主意,防守已是不易,逞论出击?
“似乎咱们目下可做的事,是忍耐等待了。”笑孟尝叹了一口气:“我希望能见到九州冥魔,向他道谢灵璧救女的恩情。贤侄,我本能地感觉出,你会见到这位神秘怪杰,请替我致意好吗?”
“见到他我也不认识呀!”
“敞师弟曾经怀疑你是九州冥魔,希望你取消吓人的恶魔绰号。”夜游神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到颖州盗九州冥魔的金银财宝,是倚老卖老想戏弄他一番而已,见到他,替我代致救孙女的谢意和歉意。相信我,你一定会和他见面的。”
“怪事,听口气,你们似乎认为我与九州冥魔,有什么牵连瓜葛呢!”他装腔作势拍拍胸膛表示了不起:“干脆,我也冒充九州冥魔风光一番。”
“你出现的地方,就有九州冥魔出现,你没感到奇怪?”夜游神正色说:“可以做合理解释的理由,是他早就留意你的举动,隐身在你左近。至于他为何要留意你,就难以猜测用意了。不要冒充他,他会找你的。”
“我等他。”他喝了杯中茶站起告辞:“我得到处走走,催促那些唆罗放勤快些,往来的旅客成千上万,想发现混入的人并非易事。”‘“你把本城的牛鬼蛇神,从他们手中夺回,已经赢了一半。有事别忘了招呼一声。”笑孟尝明白表示与他联手合作的诚意:“我家的人全听你的。”
他指使泼皮们四出侦查,只是乱人耳目的手法,并无实质上的利益,虚张声势而且。
往来徐州的旅客众多,泼皮们不可能查出混入的眼线。
其实也不必操心有人混入,混入也起不了作用。
如果笑孟尝涉入合作,日后肯定会影响笑益尝的侠誉,所以他避免与笑孟尝的人一同行动,他也不希望被人看成他是项家的爪牙。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他兄弟俩疏远项家的原因。
如果他与项二少爷项家福、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在市民眼中就极不调和,公子爷与店伙计实在不直走在一起。
项家的子女从不过问庄稼事,他却是种地的能手,粗豪健壮,与项家子女的细皮白肉毫不相称。
在大街小巷转了一圈,与几个泼皮接触片刻,从西街的小巷子绕至游山大道,健步如飞进入云龙山风景区。
飞虎公孙成到底带了多少弟兄在身边,四海牛郎并没弄清。
这些称霸淮河,黑道兼强盗的好汉,不重视名头声威,却热衷于发财谋利。
大多数人希望名利双收。欲壑难填。
他们却不贪心,名与利仅追逐其一;有财可以买势,有名很可能是个穷光蛋。
因此这些好汉们不讲究排场气势。扮什么就像什么,混迹在市井中,谁也看不出他们是强盗和歹徒恶棍。
真正露面的只有十几个人。
五太岁与军师阴司秀才,是众所周知的亲信,也是公然露面引人注意的台面人物。撑门面的保镖、心腹、亲随、弟兄……谁也弄不惜他们真正的关系。
他派在四海牛郎身边做信使的人,当然不可能把真正的实力告诉外人。
在宿州,他就与一社一会的人保持距离,仅在暗中留意九州冥魔是否现踪,不过问一社一会计算笑孟尝的事。
他与笑益尝无冤无仇,也不想招惹侠义英雄。
一社一会要在徐州建山门,毫不影响淮河好汉的利益。
也没有冒死伤的风险、替别人摇旗呐喊建山门的兴趣,所以一直默默地在一旁留意情势的变化,一社一会的成败与他无关。
九州冥魔出现在榆树沟,他才正式露面奔东逐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