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太虚崖之巅,九鼎道坛之上。
山风呼啸如利刃,地火升腾似海潮。空气中火硝、硫磺的味道浓而不散。
驭灵司严明崇与御剑宗王琼风,演绎了一场旷世对决。
一个是驭灵圣君,深居滇南灵虚谷,一身驭灵术法登峰造极,万千灵物随心化出,一人足可抵御万兵。
另一个是至尊剑圣,常年与海潮日月为伴,御剑之术神出鬼没,六宗神剑惊天动地,却叫天下万夫莫当。
若论内力二人不分伯仲,若论求胜之心,严明崇更胜一筹。
但若说心境,王琼风却远胜众人。
王琼风的剑是天地之剑,他见天地日月变化,观阴阳五行互长,而悟道出师,再过五年练成了天地六宗神剑,每一剑都蕴含日月之华,迸发山海之势,是天下间最强横霸气的剑法。
二人斗了三百招,尤难分胜负。
严明崇祭出他的本命灵物,九色神龙。
天地间骤然变色,浓云紫电之中九色龙形盘绕凝聚,将整个太虚崖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王琼风毫无畏惧,身子迎风而上,他朗声道:“驭灵一术,始终是借力之法,九色神龙再强始终与你心有间隙,就是这一间隙便误了你战机,我的剑法历来唯快唯强,明崇,我要胜你,只需这一剑便足矣!”
他震碎自己的长剑破开层层乌云,一抹金光如利剑般透了下来,王琼风借着这一抹日光,聚起万千大日金光,化作不可阻挡的日宗神剑,劈入严明崇的龙蟠九阵中,将严明崇最得意的九色神龙碎裂成彩沫飞扬在山巅之上。
化作了一道长虹。
“外力再强,始终不如自己的好!”
王琼风击败了严明崇,赢得了最关键的一战,却在与徐长元的最终对决中主动弃剑离去,拱手让出道教掌教的位置。
四大道门的人都难以理解,为什么王琼风最后要弃剑,那一剑“大日金光”已是近在咫尺,掌教之位已是唾手可得。
可是最终这一剑却刺向了丹鼎观的九大神鼎,剑芒在古老的神器上留下一道永远抹不去的疤痕。
王琼风哈哈哈狂笑三声,道:“我不如徐老道,这掌教我当不了,琼风甘拜下风!”他兀自垂然下山,十五年过去了,他独居在东海清虚山上的剑阁中,再也不问江湖世事,再也未踏足太虚崖一步。
道门中谣言甚嚣尘上,却没有谁真正知道当年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说起往事,百无邪依旧一脸激动:“你说这道坛决叫不叫人激动?下一届的道坛决,也只不过剩五年的时间了!”
但赵五郎关心的却不是道坛决而是“王琼风”三个字,这不正是齐云飞日日念叨的杀师仇人吗,这人修为如此通天彻地,就连四大掌门都不是他的对手,那齐云飞如何能击败他?
赵五郎有些替齐云飞惋惜道:“这王琼风这么厉害,齐师弟怕是很难报仇了。”
百无邪头也不回地问道:“齐师弟?是你符箓门的弟子吗,怎么还会得罪王琼风?”
赵五郎摇头道:“他是御剑宗的门人,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他的资质甚好,远胜于我,说不定苦修个十年八载,也能有一线希望。”
百无邪笑了一声,这笑声甚是轻蔑:“资质甚好?能有多好?你可知这正道四门之中,年轻高手有多少,哪一个不是资质卓绝的天纵奇才?但这些人中哪个敢说出要击败王琼风这样的大话?真是蚍蜉撼大树,自不量力!”
赵五郎眼见百无邪挖苦齐云飞,有些气恼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齐师弟,你又没见过他,你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实力,就连我师父都一再夸他。”
“那是因为你师父教了你这个聪明徒弟,他自然觉得别人天资纵横无双了。”百无邪冷嘲热讽一番后,从怀中掏出一本烫金小册子,翻了翻,说道:“若说这正道中修为出众的新一辈弟子,莫过于我手中的这十个人,你可觉得会有你齐师弟?”
赵五郎瞧了瞧他手中的册子,用金线细细地绣了边,首页上描了四个大字:“十大高手”,有些忍俊不禁,打趣道:“你这又是哪里来的破书,我凭什么信你这话?”
百无邪一合册子,微微恼怒道:“这些都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搜集到的资料,每一个人的招数、法宝都一一在列,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搜集这些人的资料吗?”
赵五郎脱口而出道:“你既然写着十大高手,肯定是想击败他们,成为新一任道教掌门,但是以你的修为,不是我打击你,恐怕这五年时间太匆匆啊,来不及了。”
百无邪也不生气,哼了一声道:“当道教掌门,我可没兴趣,那位置有什么好,倒不如当个长春长老安逸,日日与花鸟相伴,何其潇洒自在。”
赵五郎有些不信道:“那你还不是要参加道坛决,还不是要偷偷收集这些人资料?”
百无邪道:“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姐姐,我姐姐一心想要振兴驭灵一脉,整天就想着练功!练功!练功!人都练傻了,哎,我能帮她的也不多了,我帮她收集这些对手的情况送给她作为新年的礼物。再说,我若练好了,也进了道坛决,自然能助她一臂之力,这样可不正好?她一个女流之辈跟这些男人决斗,我总归不放心。”
赵五郎心想这百无邪倒也是个重情之人,处处还是替着自己姐姐着想,但他随即又心想,自己的修为这般平庸,这道坛决与自己是绝不会有关系了,到时候若是能有机会到现场看一看,目睹这些高手的较量,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想到这,赵五郎突然来了兴致,问道:“无邪,那你告诉我,当今正道之中都有哪些高手?有我师父吗?”
百无邪疑心道:“你问这干什么?你也想参加道坛决?”
赵五郎急忙摇头道:“我这修为上去干什么,我就是想了解下,万一有机会到现场一睹风采,也不至于哪门哪派的高手都认不清。”
百无邪点头道:“料想你这修为,也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了,好吧,我这就跟你说说我这册子上的十大高手!”
百无邪扶住灵根龙的根须,微微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拨了下裙摆,做出一副器宇轩昂的模样,他正准备开讲。赵五郎突然仰起头问道:“那个,这十个人里面不会有你吧?”
百无邪蹭地就跳起来,一下姿态全无,怒骂道:“什么叫不会有我吧?那是肯定必须有我啊!臭黑炭,你这是质疑我的修为吗?”
赵五郎哼道:“那看来这高手的门槛也不高啊?”
百无邪直接伸过手就想去揪赵五郎的脸,无奈灵木隔着,出手不太方便,惟有骂道:“你个死黑炭,嘴巴这么贱,看我不撕烂你嘴!”
赵五郎急忙歪了下头,也叫道:“行了,你快点说,都有那些了不得的人物,也让我开开眼界。”
百无邪收了手,这才正色道:“嗯,你可听好了,这四道之中如今有十个年轻有为的高手,都是修为卓绝,风头无量的青年才俊,这其中有七个人早已突破了返照之境,当真了得。你想听哪个门派的先?”
赵五郎毫不犹豫道:“我先听符箓门的!”
“符箓门?”百无邪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不屑:“符箓门啊,近些年来确实是后继无人,只出了一个厉害的角 色,他叫李默然,如今记挂在神霄长老门下,他的天资修为在符箓门新一辈弟子中当得起出类拔萃四个字,但符箓道法终究是没落了,与其他门派的高手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不过我相信清微、神霄这些老道必然会全力栽培这棵独苗,那教内法宝什么的想必也是顷囊相助,这样说来,他的综合实力其实也是不可小觑。勉强可排第十。”
赵五郎听得百无邪口气中对符箓门甚为轻视,想来这教派当真是落魄到人见人欺的地步。他自己修行符箓道法已久,特别是换了心之后,对符箓道法又多了很多理解和感悟,这其中的无上真法何其之多,何其之妙。
只是浩海无边,如何取用却不是人人都会的。眼下符箓一脉恐怕真的要无人继承渐渐失传了。想到这,他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百无邪未注意到赵五郎的情绪变化,依旧晃着脑袋继续说道:“怎么了,黑炭,不想听了?要不要再停下御剑宗的剑宗四少?这四个人可真是个个了不得。”
赵五郎早已索然无趣,随口道:“你说吧。”
百无邪道:“御剑宗如今虽不是道门掌教,但人人都知道御剑宗的王琼风剑法之高超无人能敌,所以修行御剑的门人也日益增多,御剑宗门下的弟子修为高的很多,但是最出色的无疑还是王琼风钦点赐名的剑宗四少。”
“御剑宗第四少,丁少宗。丁少宗是御剑宗内天资最卓绝的弟子,传言其天份甚至不逊色于至尊剑圣王琼风,但丁少宗自小身子骨不好,导致内力修为一直难以长进,御剑之人内力和剑招都是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丁少宗的剑招虽然举世无双,但内力平平,这也阻碍了他剑道的上限。”
“丁少宗一直都紧跟王琼风左右,很少下山,他的剑传闻无形无相,无锋无影,肉眼根本看不见,号称是天下间最快的剑,常常很多人都未看清他出剑没有,就已经身首异处。他的剑当真配得上速度之剑!”
“这人可排十大高手第八。”
赵五郎听到这来了几分兴致,问道:“这人倒是有意思,却不知道,跟云飞比谁的天份更高?”
“云飞?就是你那个齐师弟?嘿嘿,料想他天份再好,还是比不上丁少宗,丁少宗可是号称剑门内天资第一。若不是身体条件太差,他的修为早就盖过其他三少了。”
这天下竟有比齐云飞天资还高的剑客?赵五郎忍不住心生几分羡慕,若是自己也有这么卓绝的天赋,葛云生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苦恼了。
百无邪继续道:“御剑宗第二少冷少卿。冷少卿绰号千剑不留形。因为他的剑名曰千机剑,剑身由一千零八块碎剑组成,变化多端,是灵巧之剑。冷少卿的天赋虽然没有丁少宗高,但为人练剑最是刻苦,三年前突破了返照之境,到如今内力修为和剑招变化都十分厉害,是御剑宗新一辈中的佼佼者。但此人生性孤僻乖戾,喜欢独来独往,而且做事歹毒不留余地,就连御剑宗内的门人也大多不喜与他接触,是个十分不好惹的角 色。他的本事可排第六!”
“御剑宗第三少,是南宫少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