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妈妈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鲜血横流,小奇害怕的把身子缩了回去,藏在垃圾箱里一动也不敢动。
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他捏紧了小拳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极小的抽噎声从嘴巴里发出,声音小到就连小奇自己也听不太清楚,因为垃圾桶外,刀片插入肉体中的声音是那样的刺耳,那样的触目惊心,让他瑟瑟发抖。
喝醉了的赵平凡在喊了几次后,终于听到了一丝声音。
他皱着眉头,试探性的问到:“小奇?是不是你的?你在哭?我的儿子。”
小奇在听到爸爸的声音后,更加害怕的缩着身子,抽泣声也大了一些。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妈妈去哪了?让她接电话。”
小奇仍是不回答,只是抱着电话不停的哭。
他不会说话,这三年以来不管杨慧教他说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再开口说过话。
他在学校被幼稚园的小朋友欺负,喊他是小哑巴,他也从不还口。
他性格孤立,不爱与人亲近,从不开口说话。
赵平凡深知儿子早在两岁时失语,又有些自闭症,也不再多问。
但小奇的哭声实在让人揪心,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又极度的悲伤。
加之现在是凌晨几点钟,赵平凡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奇奇,答应爸爸藏好了不要出来!!我,我现在去找你们,去救你妈妈!!”
赵平凡从椅子上爬起来,刚刚站起身便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喝了许多酒,身子根本站不稳,站起来后才发现头昏脑涨,整个人毫无力气。
“奇奇……”赵平凡趴在地上,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把电话贴在耳侧,艰难的挪动每一步:“奇奇……答应爸爸,藏起来,不管是谁靠近,你都不要跟他们走,等爸爸,爸爸会救你,会救妈妈回来……”
赵平凡声音哽咽,豆大的泪珠往下落,全然不顾四周人异样的眼光。
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到了现在,竟然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更不知道该到哪去找他们,去救他们。
一路奔跑,赵平凡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他踉跄着摔倒了好几次,每一次都努力撑起身子站起来,朝着最近的公安局跑去。
往日与杨慧的种种生活浮现在眼前,不管是争吵还是散步时平淡的对话,每一幕都是那么的让人怀念。
他的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直觉告诉他,杨慧现在不好,一点也不好。
“救救我老婆!!我老婆现在有危险!!!”赵平凡冲进警察值班办公室,大喊声吓得几个值班的警察立即从睡梦中醒来,站直了身子。
待看清是个邋里邋遢的男人时,不慌不忙的问到:“你老婆怎么了?人现在在哪?”
赵平凡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之后,他眼神呆木的说道:“我不知道……”
“我,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老婆出了神……”
话音落下之后,值班室里哄堂大笑。
三五个警察笑到直不起腰:“你一个酒鬼喝醉了酒在这里胡闹什么?要和你老婆吵架被赶出来了?那也不能来我们警局胡闹啊,快走吧!”
“我我我……我没有胡闹!没有喝醉!!!”越是着急舌头便越是捋不直。
几个警察瞥了赵平凡一眼,坐了下来聊着天,不再搭理他,显然没人相信一个酒鬼的话。
“我没有喝醉!!!我真的没有!!!我现在很清醒,我求求你们救救我老婆,救救我儿子……”
“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我不知道他们出了什么事……我的儿子不会说话,他两岁时,我和我老婆吵架,把他吓到失语……我,我,我求求你们……求求我老婆……”
赵平凡满面的泪水,红这一双眼睛乞求的看向几个警察。
声音越来越沙哑,他逐渐弯下身子,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乞求着。
“求求你们……我老婆,我老婆……真的,真的快要,没命了……”
赵平凡哭的像是个无助的孩子,动作缓慢的弯下腰,虔诚的磕了几个头,哭喊着求救着。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看到赵平凡这副模样,没人不敢再以为是开玩笑,纷纷站起身朝外走去。
一夜的定位,寻找,让赵平凡快要发疯。
他疲惫的蹲在坐在电脑前的警察的椅子后,焦急的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红这一双眼睛,眼泪不停的往下落。
每一每一秒对于赵平凡来说都是煎熬,又等了许久之后,警察带来的仍是坏消息。
杨慧所处地理位置偏僻,无信号,搜索不到位置。
赵平凡在听到这些话后,毫不犹豫的站起身,朝外跑去。
他无法再等下去,也不能再等下去。
……
清晨六点钟,赵平凡在得到消息,赶往废旧的胡同时,胡同内已经挤满了人群。
街口处的地上大片的血迹触目惊心,如血海一般将那块地彻底的染成了红色。
赵平凡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望着地上的血迹,神情恍惚险些摔倒在地。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直到巷子里传来孩童的哭闹声,赵平凡的深情才瞬间回到身体里。
听着熟悉的声音,赵平凡提步迅速朝内走去。
推开一个个的记者、警察,赵平凡来到最前面,在看到浑身是血的小奇站在垃圾桶里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人,不让他们靠近时,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赵奇!”
他沙哑着大喊一声,迅速来到垃圾桶前将小奇抱入怀中。
他叫做赵平凡,这一生太过平凡。
杨慧怀有身孕时,她说:“赵平凡,你也太平凡了。但是你配上我就不再平凡了,所以我们的孩子,以后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叫做赵奇!不平凡的奇迹!”
“赵奇……”
赵平凡将小奇揽入怀中,微微仰头,望着天空,眼泪不断地往下落。
“赵奇……赵奇……”
“赵奇……”
他像是痴了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赵奇的名字,眼前却出现的是杨慧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