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心练功归来。
杨潇然自从送走墨笛先生,她就心中一直盘算着若见了天心,该如何答他。
不想天心进门,许是饿了,胡乱扒拉了桌上的几口冷饭,倒头就去睡了,对于墨笛先生今天到来的一切,他充耳不闻,绝口不问。
自此以后,两人之间不再有交流,只是原先放花的窗角处,那草环越结越多,杨潇然细细一数,竟然已经有一十五日,不曾听过天心说过一句话了。
墨笛先生也消停了下来,那一日走后,就再也没有从这铭心小筑出现过,也许,他是在静静等待杨潇然,会给他一个答案。
杨潇然又何曾心中不纠结,如果对方真的要以“她”为要挟,才肯将“阴阳九玄大法”悉数传授,只怕天心也一定不会答应,那么,摆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便是跟着天心远走高飞,离开灵泉山。
一声苦叹由杨潇然心底传来,五行之体若想在这蛮疆之中得以恢复,真的就再无机会了,她望了望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双唇紧抿,忽然站起,将那窗角的草环重新点数了一遍,下定决心暗道:“此时离一月之期才过半数,就让我再为天心努力一把,若真的还是不行,那便是苍天要亡五行之体,自己也就只好放弃,和天心一起离开此地,重返熊族,残度余生。”
……
“杨姑娘,你快来看!”杨潇然睡梦之中,仿佛听见天心叫她,一睁眼,哪里是梦,天心叫声又在耳边响起。
她高兴的应了一声:“天心,你叫我?”说话间,下了床榻,连鞋也未来得及穿上,就急急忙忙往外屋奔去。
天心直愣愣站在门口,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杨潇然一望之下,也瞬间石化,她耳边不自觉的又响起墨笛先生当日与自己说过的那一句话,“杨姑娘早些不说你有失眠之症,这铭心小筑周围墨竹繁多,他日我亲自替姑娘除去就好,省的风向流转,若惹来东南之风,再飘来墨竹花香,又扰了姑娘清梦。”
她本以为这只是墨笛先生的一句玩笑话,谁想,一夜之间,铭心小筑四周所有的墨竹被一砍殆尽,不留片叶。
“这与他送你的墨竹白花有关,是不是。”天心慢慢开口。
杨潇然点点头,算是答应,到了今日这种地步,相互隐瞒已经没有意义。
天心在冷“哼”一声中,大步往前走去,留下杨潇然不知所措,看来,墨笛先生久久等不来她的答复,是要自己亲自动手了。
……
天心反正引灵不成,每日早早出来,找一块僻静之地,痴痴傻坐,努力回想自己脑海中的零星片段,再琢磨杨潇然对自己失忆前的讲述,两下相互映衬,希望能帮助他回想起什么,但往往越想越是糊涂,反而是牵引出对杨潇然越来越多的眷恋不舍。
自从窥破了墨笛先生对杨潇然的企图,他难以掩饰自己的情感,遂给了她一月之期,她若真能想通,也便罢了,若真是想不通,到时候,他自然会独自一个人离开。
身后有女子淡淡清香飘来,这一定不是杨潇然的味道,天心眉头一皱,铭心小筑除了墨笛先生,怎么会有外人前来,他慌忙转头。
“看来爹爹说的不错,铭心小筑果然有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哥。”一个活泼的少女,正对着天心痴痴而笑,她也算不上绝色,但是肯定不丑,因为她玲珑的身段掩饰掉了她容貌之上的所有不足。
“你是墨笛先生之女?”天心心中一动。
“你倒聪明,怎么猜出我的身份。”那女子毫不避讳。
果然不假,若她真是墨笛先生的女儿,那么墨笛先生看来是有妻室了,天心暗暗心动,脸上神情不变,开口道:“这有何难,铭心小筑,我与姐姐从来没有见过墨笛先生以外第二个灵泉山来人,你既然能突然出现此地,看见我还毫不惊奇,当然是有人已经提前说与你听,而那人,你又口称爹爹,自然是墨笛先生无疑了。”
“好,算你猜的对,爹爹把你藏的这么严实,肯定不会因为是你,一定是你口中的那位姐姐,你不如带我去见见她,看她究竟是怎样的国色天香。”那女子拍手笑道。
“姑娘,你这是何意?”天心暗叫不好,果然来者不善。
“别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若你要娶我,我又怎么忍心不把我的名字告诉你,天心。”那女子莫名这一句,让天心惶恐不安。
“姑娘,你说什么?”
“我叫墨灵溪,你不要叫我姑娘。”
天心忽然冷笑一声:“我管你是谁?回去告诉墨笛先生,我会离开灵泉山,你们不要逼我。”
墨灵溪愣了一下,见天心的眼神之中慢慢的露出凶狠之色,她丝毫不惧,冷笑一声:“你有病吧,我不和你说,我要去看看你姐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说完身形一动,已经在十丈开外,天心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杨潇然坐在桥头,望着远方发呆,鼻子中也是传来一阵异香,她不经意的抬头去看,墨灵溪正盈盈笑着,向她走来。
二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墨灵溪嘻嘻笑道:“果然是绝色佳人,爹爹眼光一向不会太差。”
“你是谁?”杨潇然警觉道。
“天心比你,可就要聪明多了。”墨灵溪在桥头停了下来。
“你认识天心?”杨潇然心中更惊。
“也是刚刚认识而已,就像我认识你一样,也对,你若是聪明,爹爹又怎么能把你藏在这铭心小筑这么久。”墨灵溪看着杨潇然,痴痴的笑道。
“墨笛先生的女儿,那你娘亲?”杨潇然不理会她的讥讽。
“你要问我哪一个娘亲,我从记事以来,开口唤过的娘亲,就有一百九十九位,若你是想问我,谁是我的亲生娘亲,只怕就要让你失望了。”
“什么……”杨潇然愕然之下,刚刚站起来的身子,退后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