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食月。”天心也察觉明月有异,他抬眼一望,自言自语道。
苍穹之上,众星捧着的明月,本在悠悠浮云间肆意畅游,哪料,冷风突袭,被传闻当中百年一觉而醒的天狗,猝不及防,一口将它整个吞食。
明月在天狗腹中,只能隐隐露出四周月晕,这天狗一百年一现,专门吞食日月,汲取其中精华,洗涤自身筋骨,然后再一口吐出,继而再昏睡百年,轮回不止,墨笛先生正是算出今夜正是天狗百年一醒的大好机会,天狗食月,乃是三界无月,阴时阴辰,对于五行之体领悟“阴阳九玄大法”其中阴玄之灵,大有妙处,选择今夜授法,他深意在此。
天心自从后背中了“五棱锥”以来,五行之力被阻,体内灵根早断,又盲目强习修罗“明心见性”,浑身法脉,断上加废,丹田处空虚,百会处死结。
此时得墨笛先生指点,一时不知所措,刹那间感觉有一双阴冷的大手按在自己背后,一股凛然寒气在他久久不见动静的丹田之中一冲飞起,顶上百会穴与之遥相呼应。
天心颤抖着全身,睁大了不可思议的双眼,墨笛先生果然在自己死寂一般的身体之中将希望重新点燃,他选择咬紧牙关,忍受着此刻万冰刺骨之痛,狠命坚持。
墨笛先生见天心哆哆嗦嗦,面色铁青,自己做引打入他体内的那一点阴玄之力,却始终只能在丹田四周游走,不由心中有气,暗叫了一声:“如此愚笨!”嘴中喝道:“你干什么,天狗食月只在须臾,再不抓紧时机,难道你还要等下一个百年轮回。”
天心本也焦急,心中最怕的就是墨笛先生嫌弃,不想怕什么来什么,他“哎呦”一声,再也不能抵挡体内寒气,百会顶上,率先失去知觉。
墨笛先生岂能看不出天心的异状,知他一定是心灰意冷之下自己放弃,心中顿时生出怒气,不由掌心加力,夜空之上,正巧明月稍露尾巴,看来天狗已把它吞入吐出,墨笛先生怀中那只玉笛腾空升起,绿幽幽长成万丈,笛身衔接天地,被天狗吞食的皓月哪会想到,它好容易摆脱狗腹,半路又遇拦截,残存仅有的那最后一丝阴气,被长笛牵引,直入地上墨笛先生手臂,再化为阵阵阴气钻入了天心丹田之内。
“啊……”一声惨叫,天心不能抵挡,昏死过去。
杨潇然熟睡之中,正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天心有难,这一声凄厉之音又是如此的真实生动,她从床榻之中猛然坐起,细耳聆听,这哪里是梦,明明就是屋外天心传来的动静。
慌的杨潇然胡乱披衣,推门而出,被眼前景象呆住。
墨笛先生把天心扶在石凳之上,探他脉搏,点点头道:“杨姑娘稍安勿躁,没有性命之忧,看来是我有些激进,天狗食月,阴气最盛,本是‘阴阳九玄大法’悟习阴玄之法的最佳之期,不想令弟满身废脉,看来我们要从长计议了。”
“天狗食月?”杨潇然也朝夜空之上看去,果然,今晚的明月虚白,惨惨淡淡,周身黑丝萦绕,一副病奄奄的模样,天空星光也变的黯淡无力。
墨笛先生见她好奇,笑着道:“天狗百年吞月,再百年吞日,只是为了削弱日阳月阴,并不会伤害日月,这本是三界常相,更是我这一套‘阴阳九玄大法’最能成神成圣之时,可惜啊,天心虽然遇上如此良机,却缘分不足。”
杨潇然已经一把将天心的双手握在掌中,冰凉刺骨,她大惊之下,又去摸天心的额头,哪里还有一点儿生气。
她不敢怠慢,“养龙心经”慌忙注入天心体内,将昏死的天心紧紧抱入怀中,想用自己的体温去偎热他的寒体。
耳中传来天心细细的呼吸之音,杨潇然这才放下心来,她抬头望向墨笛先生,见对方也紧紧的盯着自己,不由面色一红道:“墨笛先生不要见怪,天心跟着我,他一路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他叫我一声姐姐,让我于心何忍。”
墨笛先生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露出一种让杨潇然琢磨不透的神情,轻轻道:“他能认你这个姐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这一句话说的语调甚怪,让杨潇然心中泛起一阵寒意,隐隐觉的哪儿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
杨潇然还在思量,墨笛先生又出一语,打断她的心绪道:“不过,天狗食月毕竟百年一遇,或多或少,阴玄之灵都会在天心丹田之处生根,能走多远,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杨潇然这一下大喜,本已湿润的大眼睛当中灵灵一闪道:“当真,先生,天心三界五行之体,我们本担忧在他丹田之内灵力难聚,若当真如先生所说,阴之灵力可以在他丹田生根,我相信以他聪慧,一定可以大有所成,不知道那阳之灵力先生什么时候传授于他,不会等到百年以后,天狗食日吧?”
墨笛先生见杨潇然比之木纳天心,倒是灵气满满,她说的俏皮,实则还是一心扑在那早就“死去”的五行之体身上,今夜便与她实话实话,点头道:“杨姑娘,不要着急,明日天心清醒,督促他将阴玄之灵运转周身,当丹田气满,我才好传授他阳玄大法。”
听闻天心终于还是有一线之机,杨潇然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喜形于色。
墨笛先生见天空微微泛亮,知道是天狗食月,皓月大虚之后,又再吸附三界阴气,他一望过后,语带喜悦:“杨姑娘,天狗食月过后,往往有极景,那皓月为修复自身,将九霄如峦的白云纷纷呼喝而出,你快些来看。”
杨潇然仰头瞥去,漆黑当中月亮若隐若现,四周白云果然如绵软的白絮儿一般,层层叠叠正万云拜月,奇景果真少有。
但是,墨笛先生哪会料到,天心此刻昏迷不醒,杨潇然哪儿还有闲情雅致与他一起观月,只见她盈盈一拜道:“的确好美,墨笛先生高雅之人,我却粗俗肤浅,怕有损先生情境,今夜已经有劳先生,望先生早些歇息,我先带天心告退了。”
墨笛先生一愣,面中才露出不舍,目送杨潇然扶着天心退回铭心小筑,他摇摇头叹息一声:“奇景若无佳人,也是了无生趣。”摇头叹完,他高大挺拔的身躯已经慢慢隐没夜色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