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正在慢慢的走上正轨,我加班的次数也开始增加,有时候晚上公司的人都走光了,我还一个人在整理资料。
今天晚上也是这样,在我刚刚大呼一口气感叹着手上的工作终于完成时,胡言冷着一张脸,指着一个小办公室轻描淡写的对我说,“把所有的文件按照发出部门归类,再按字母顺序排列好,时间由新到旧,排好了就把单子上的文件找出来摆在总经理桌子上,明天开会要用。”
说完就走了。
我走了进去,坐在成堆的文件中发愣。
我折腾了几个小时,终于让文件堆变小了一点点,我直起身,拍了拍酸痛的肩膀,看了看表,到了吃夜宵的时间了。
拎着打包的便食回来的时候,办公室仅有的几个人也都下班了。
而这个时候我看见吴敬实刚好从公司里走出来,看见我笑的一脸诡异,说:“你还在加班吗?辛苦啦,你们总经理比你还辛苦呢。”
对于他的莫名其妙的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把它当做了玩笑话,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深意,而是和他打了一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虽然心里还是非常疑惑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但是由于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所以我也没来及深思。
要知道,我明天还是要上课的。
所以为了不在明天的课堂上睡着,我必须要努力的挤时间,像挤海绵一样的挤时间,只希望明天不要太累。
我看了看还剩下一半的文件,决定今天加班,一定要把这些事情做好。我连宵夜都没吃,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文件都整理好,我有些眼晕的看着整整齐齐地码在柜子里的文件,得意的笑了。
在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桌子上的单子,我想,既然都已经整理好了,不如今天就把李廷枢要的文件找出来,这样,他明早一来就能看到。
我拿着找出来的文件走到李廷枢的办公室外,听见里面有声音,我叹了一口气,原来他也在加班,那声音有些奇怪,似乎还夹杂着女人的笑声和娇喘声。
我的心开始怦怦地狂跳起来,拿文件的手都不自觉的捏紧了。那扇门像是潘多拉的盒子,明明知道里面的东西很可怕,可还是抵制不住诱惑的想要去打开它,我在门上轻轻的敲了敲,推开了门。
我顿时愣在了门口。
办公室里,一个女人正躺在李廷枢的办公桌上,裙子掀到了大腿根部,露出雪白的大腿,一个男人正伏在她身上,亲吻着她的脖子,而她正抱着男人的脖子,娇笑着回应他。
我看见了这残酷的一幕,脑子里轰的一声,脸上顿时血色全无,连呼吸都变得苍白。文件从我手里摔到地上,飘落了一地,我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忽然撕裂了一般,痛得我快要窒息,不能思考,我死死的盯着伏在女人身上的人,在心里狂呼:那不是李廷枢!那不是李廷枢!
屋内的两个人听见声音,转身看向门口,那个男人的脸立刻残忍的,无比清晰的印在了我的瞳孔里,李廷枢!
与此同时,那女人也坐了起来,望向我,胡言!我退后了一步,低头喘息了一下,逼自己恢复呼吸,扶着门,慢慢转身,沿着走廊踉踉跄跄的快步走着,像是逃跑一般的跑出了公司。
我沿着马路走了很久,才发现自己连包也没拿,只是一直,走着,盲目的走着。
为什么我最喜欢的人会选择在这样一天给我这样一个致命的打击。我很想跑到李廷枢面前,狠狠的甩他一个耳光,问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可是我不能,或许不爱就是不爱,不爱才会肆意伤害,不会怕我疼。
可是李廷枢,那么多个昨天,你怎么能说忘就忘?是你太狠心,还是我太念旧?
一直走到天亮我才走回李廷枢的公寓,我看着晨曦中露出的房子的轮廓,从没有现在这样觉得这里这么让人厌恶,我筋疲力尽地回到公寓,爬到床上躺下,直到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发抖。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残忍,居然…想到这里,我忽然坐了起来,进了洗手间打开了花洒的开关,不顾身上穿着的衣服,用冰冷的水胡乱的来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看着镜子里目光呆滞的自己,心疼地鼻子一酸,李廷枢办公室里的那一幕在我眼前晃,反反复复,我蹲下身抱着自己大哭了起来。
在十八岁之前,我从来不知道沿海的冬天如此寒冷刺骨,冻到骨子里的那种痛。
我也从来也没有想过,李廷枢居然会真的这么对我,居然会把他的亲密,毫无保留的给另外一个人。
难道我们那个夜晚的温存,他都忘记了吗?忘记了那晚的甜蜜,那晚的拥抱亲吻?那晚的他,那晚的我?
所以在那天晚上的短暂甜蜜之后,只有我一个人还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可能那天晚上真的是我一厢情愿,而李廷枢是误打误撞的默认了我的行为,在那样暧昧的气氛下,催生了荷尔蒙的分泌。
所以才会让事情演变成今天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难怪胡言在公司里一直处处针对我,原来是因为我抢了她的李廷枢吗?是因为我的存在影响了她和李廷枢的关系吧?
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挑我刺,想要借此找理由把我光明正大的赶出公司对吗?
我真可笑。
不顾冬日刺骨的寒风,我只是用尽我毕生力气,想要逃离,逃离现实的黑暗,逃离让我难堪的深渊。
可是事到如今,能怪谁呢,还不是怪我自己,李廷枢之前明明已经明确的拒绝过我了,可是就是我自己偏偏不听,还硬着头皮继续黏着他。
在以前,我很讨厌第三者,但是没有想到,时隔几年,我却成为了曾经自己最讨厌最看不起的人。
我终于,活成了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样子。
所以呢?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又有什么用?难道要我亲眼看着他人在我身边,可是心却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吗?
未免也太残忍了。
所以还要因为他可怜我而让我住进他家的这件事情来麻痹自己,告诉自己,李廷枢其实对我还是有一点点的好感的对吗?!
该清醒了。
我对自己说。
我只不过是把他对我的可怜和怜悯当作了爱情,多可悲。
现在我亲眼目睹他有了自己的爱情,那我还有什么理由赖在他家不走呢?还是继续当一个牛皮糖一样苦苦纠缠?
抱歉,我做不到。
第二天我没有去上课,直接让毛珂俊帮我点到,但是他也没有问原因,只是听出了我声音有些沙哑,叫我好好休息就挂了电话。
煮开水的时候,我托着腮帮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环视着这宽敞明亮的客厅,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一辆流线型的轿车滑过,带走几片枯叶。
李廷枢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是就如同他不适应我那简陋的家,我也无法适应这豪华的住所。
毕竟不是我的家,怎么可能假装是。
水已经滚了,水蒸气扑扑冒出来,我做了决定。
下午的时候我去超市买了一些菜回来,我记得李廷枢并不挑食,而且我在家的时候,虽然过去的生活非常的不堪,可是我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学会了烹饪。
晚上天色渐暗。路灯亮起,让这附近的一草一木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得低调而美丽。
我把菜洗好,切好,一切准备就绪以后就搁着,我也拿不准李廷枢什么时候回来,冬天菜太容易冷,所以我只好等他回来才下锅。
发一会儿呆,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双脚,外面有了响动,李廷枢的车子开了进来,我愣了愣,站起来出门迎他。
今晚的风有些大,阴冷刺骨,刮在脸上有一种奇异的微痛,李廷枢看见我冻到缩头缩脑,我刚要笑着跟他打招呼,他就已经先皱眉起说:“出来干什么,快进去吧。”
我有些无趣,便“哦哦”了两声就进门去了。
我直奔厨房,他随后也跟了进来,大衣还没有来得及脱,整个人显着一副疲态,但是还是用炯炯有神的眼光看着厨房,还有我。
被这样一双如电一般的目光盯着,我感觉浑身不自在起来,倒菜翻炒时候,手甚至被几滴热油溅到,我却不以为意,牵起一抹笑冲他说道:“你去坐一下吧,大概十分钟就好了。”
可是他戳着不动,脸上不见一丝笑容,表情就像冬天一样寒冷:“你穿的太少了。”
他可能是不知道我看见了胡言和他在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才对我没有任何的提防。
我也只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隐藏满腹的心酸和难过。
还真是哪壶不该提那壶,我低头瞥了一眼自己单薄的外衣,一边炒菜一边麻利地掀开另一口锅盖,说:“没事,我以前住在山里,山里一年四季都是阴寒的,我倒是习惯了。”
仔细一想,这是我在这个城市度过的第一个冬天。
“关节炎就是这么来的。”
“是啊。”
“你的大衣呢。”
“哦,洗了,穿了太久很脏了。”
李廷枢终于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厨房里只听得到炒菜发出的嘶嘶声,以及铲子碰到锅的小小的碰撞声,一股菜香弥漫开来。
然后,他走了。
他走以后,我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心下竟有几分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