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月踩在这石板上,踩下一步走过,才发现这石板脚印之下竟隐有赤红,好奇地用脚尖拨开一点看过,才发现原来白色只是雪落后覆上的颜色,这石板的原色竟是赤红如血,很是刺目。
“沿着这石板路走,前面就是天夙河。”卓桑指了指前方说到。
天夙河岸的沙石都是赤红色,相传是当年大战时被血浸染的,而这条石板路上的血,据说是当年苍华龙神和玄凤神女逃离冥灵战阵围攻时一路洒下的,虽过千万年,却还依旧带着些灼热之气,非大雪大雨之时,这里是没有谁敢来的,即便是眼下有大雪相盖,隔着靴子,辰月还是感觉到有微微的热意从脚心传上。
同卓桑在赤石板路上行了一阵,渐渐眼前看到一条极浅色的横铺玉带,越走近越看清那其实是一条干涸的河床,只有一小条细流在其中断断续续地流着。
辰月望着这赤红沙石混着白色雪层间的细小流水,不免有些失望,抬眼朝河的两岸溯上望去,只看到白茫茫一片,看得久了,竟又看出隐隐的红色光亮。
“这里的戾气太重,虽然有大雪为隔,你也还是不要去多看,省得伤了眼。”卓桑说着,伸手将辰月的眼挡了挡,拉着她朝旁边行去。
辰月脑中忽地感觉有些混沌,感觉有很多影子从眼前闪过,赤红色的巨浪混合着赤黑的影子,让眼睛有种瞬间的刺痛,却又只是一刹那就又消失不见,辰月揉了揉眼,道:“果真,这里的戾气好生厉害,竟能乱我心智。”
沿着天夙河行了一阵,河中的细涓流水渐行汇成了一团有约有盆子大小的水坑,水坑之左不出十步地面上的雪花越来越薄,再走上几十步,已是满地赤红的沙子,又沿着赤水行上几十步,地上的沙子渐渐成浅红,绯红,最后成了玉白。
在玉白色沙石中间,一处凹陷的圆形大坑居于其中,坑中一块如镜的凝冰平滑地卧着,辰月朝前伸了伸头,能从中看到自己的模样,只是这凝冰表面看着平滑,平滑之下去是各色棱角横切,印出的模样看似自己,又完全认不也是自己,异常古怪。
辰月抬头,望了望飘雪的天空,白茫茫的一片,那些雪花不知道从何而来,却多的像是永无穷尽一般。
“此时雪不够大,这里的晶凝不够厚,尚不能有雪晶子生成,看来我们得待上一阵儿了。”卓桑看了看四周,向辰月说到。
辰月本就不是冲着雪晶子而来,不过眼下也是无事,所以便点了头,然后开始沿着步凝坑四下观看,才走出不几步,就迎面飞来一只白羽鸟儿,险些撞上辰月的脸。
“非衣,你又调皮了。”卓桑在后面唤。
“好冷好冷,卓桑君,人家好冷。”非衣扑着翅膀冲到卓桑面前,伸着头就朝卓桑胸前的衣襟里钻,眼神去还在辰月身上瞟着。
“好好好,来吧,到我的胸口来捂会儿。”卓桑甚地大方地将外袍拉开一点,非衣一头就钻了进去,撂了撂身子后将头伸出来,转着一双眼睛瞅非衣,那意思就是:你瞧吧,我现在的主子比你贴心多了,没你我照样活的舒坦。
辰月暗自叹了口气,心想非衣这真是鸟大不中留,自己养了它数千年,还是敌不过卓桑一张皮相就诱走了。
“卓桑君,你的胸口真暖和,待一下就不冷了,我不冷了,去玩了。”非衣在卓桑胸口扭动了几下身子,然后又扑着翅膀飞出来,特意在辰月面前绕了个圈,才朝着别处飞去。
见非衣离去,卓桑闲散地将胸前衣襟整了整,看辰月正打量他,他风流一笑,挑了下袖口,道:“怎么,你也想到我的胸口来暧和一下?”
辰月赶紧收回自己的目光,抬手摇了摇,干笑道:“不必了,不必了。”
闻言,卓桑朗声笑起来,在凝冰大坑里反回些音来,极外清亮。笑声之中似乎天上的雪飘的大了些,一片一片地落着,看起来甚是美妙。
辰月是有仙气护身的,所以雪花在靠近她身体之时皆都化散开来,此时她一时心动,收了护身的仙气,让白白的雪花片片落到自己衣上,又伸手去接了两片在指间,感觉到雪花在自己指心的凉意,轻轻一吹,那雪粒就飞了出去。
“叮叮……”渐渐地,风中传出似是铃铛被风吹动的脆响,从起初的极细极小,到后来如在周围,辰月抬眼四望,除却漫天如羽大雪,别的再无其他。
辰月又沿着冰凝走了几步,看了会儿雪景,目光不经意扫到卓桑所立之处,发现他临冰而立,望着面前的凝冰坑出神,只是此时雪落太密,即便只相隔十步不到,辰月竟看不清他的脸色。
如此的大雪约摸飘了半个时辰左右,赤红的沙地也都覆盖上了厚厚白雪,辰月脚上的靴子都被雪陷了大半进去。
飘入凝冰坑中的雪,在碰到冰面之时,全都消散吸附了,渐渐地那凝冰面似是长了数寸,冰坑周围生出许多冰花与地面相接,冰花扩散越来越开,最后到了辰月脚前。
“这冰花是雪晶子凝成的征兆。”卓桑走近辰月,将她朝后拉了拉,不至于她的脚也凝上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