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园。
“锦儿,来,到朕这里。”
容明轩微微笑着,看着缩在角落里不肯动弹一下的女子,柔柔地呼唤着,就好像,是在呼唤着自己心爱的人一般。
但即便是如此,那女子却只是怯怯地看着她,一双大眼睛之中写满了委屈。
“怎么锦儿,你不喜欢你的新名字吗?”
容明轩依旧笑的柔和,但那女子却是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便又拼命的往角落里挤了挤,但是,那都已经是墙角了,就算是再挤,也终究不会再有什么更大的空间。
“过来。”
容明轩冲她勾勾食指,语气带着些循循善诱,但是,这对于那个女子,却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这时候,董鹤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皇上真是好兴致呢。”
董鹤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他知道,皇上还给这哑女子取了个名字,叫做锦儿。
这名字,用意真是昭然若揭呢。
“谁让你进来的!”
容明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眸中是不假思索的厌恶,但也正因为他陡然升高的语调,那女子便又瑟缩了一下。
“皇上,您吓到这替代品了。”
董鹤这话说的毫不留情,顿时,容明轩额上的青筋便也就暴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试试。”
好歹是被戳到了痛处,容明轩自然是杀心又起,而这时候,董鹤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笑着恭首问道,“在下是替礼官来的,这位娘娘还无任何封号,但礼官却不敢前来,怕搅了皇上的兴致。”
“你也一样。”
容明轩恨不得一剑斩下他的脑袋来,而董鹤却只是笑笑说道,“在下替礼官得了回复便会离开的。”
“锦妃。”
容明轩想都没想,就甩出来两个字。
而听完后,董鹤便又是一笑道,“在下也是这么猜想的,早知如此,就应给直接替皇上回了礼官的。”
“你给朕滚!”
容明轩一掌将面前的桌子拍成了两半,可董鹤却也是丝毫不怯,便又点点头笑道,“皇上玩好,只要不耽误国事即可。”
“滚!”
容明轩怒不可遏,而董鹤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径自转了身悠悠而去。
“吓到你了吧?”
见锦妃瑟缩的更厉害了,容明轩便又走上前,有些强硬的将她拉起来,紧紧的拥入自己怀中。
而锦妃挣扎了片刻,最终却还是无力的放弃了。
“你真不是容世旸派来的人?”
容明轩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莫名耳朵低沉,而锦妃便飞快的摇摇头,张张嘴巴,却终是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
“罢了。”
容明轩摇摇头,便将她用的更紧,只是,眉头却也是锁的更紧。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容世旸玩的这一招的确够狠,弄了一个哑巴来故布疑阵,结果就到现在,他都搞不明白她的真实身份。
只是现如今,他却不知道为何,突然并不太在意这个女子的身份了。
自打那次之后,他竟然喜欢上了凌虐她的感觉,所以,也才会为她取名为锦儿,甚至,抱着她的时候,面前也总是会浮现出程流锦的那张笑颜。
但这时候,他却感觉到怀中的锦妃,肩膀正在一耸一耸的抽动着。
“锦儿,你还是不开心么?”
容明轩低头看着她,便冲外面喊道,“来人,去请柳潆洄来!”
一会儿,福贵便从外面小心翼翼的跑进来,又有些为难的说道,“皇上,柳先生先来蔑视皇威,只怕……”
“朕的锦妃不高兴,就算是绑,也得给朕绑来!”
容明轩剑眉一竖,顿时,福贵便不禁一个哆嗦,便战战兢兢的应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唉……
转身之后,福贵便心中暗暗的叹了一口气。
绑了柳先生这种事情,他要是办的出来,百姓们还不撕了他?
一时间,福贵突然在想,自己要不要瞅个机会离开皇宫,反正,之前收的油水,倒也是够他下半辈子的生活了。
南府。
容世旸端着半透明的玻璃杯,细细的欣赏着里面澄净鲜红的酒液,这是去年程流锦埋下的葡萄酒。
如今,又能喝了。
而一旁的程流锦,却只是托着下巴默默发呆。
“别想了。”
大手抚上她的后背,又安慰似的轻拍了两下,容世旸很清楚,程流锦是在为了什么而发呆。
这两天皇宫之内的消息,他已经听到了。
那个女子,受苦了。
“我心中有些愧疚。”
程流锦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心中其实还有些后悔。
那姑娘本是青楼中刚买来的雏儿,因为被逼着接客,所以趁机跑了出来,却被打手还有龟公追着,恰好撞在了程流锦的怀中。
见她可怜,程流锦便替她赎了身,又给她一大笔银子,想着,应该能够她找个地方安顿下,再做点小买卖之类养活自己。
但没想到的是,她却摇摇头推开了银子,只是抱着程流锦的腿不松开。
费了好半天的劲儿,程流锦才弄明白,她不要钱,只想做些什么报答程流锦的恩德,于是,便也才有了后面这么一出。
对于这个任务,她接受的义无反顾,但最终,程流锦的心中还是不忍。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容世旸蹙了眉沉声道,“不是她,也会是别人。”
这件事情,总要有人来做,而且,她是最合适的人选,首先外表的反差,可以消除容明轩的戒心,而她不能说话这一点,也可以很好的隐藏许多秘密。
而且,她还不识字。
“这些我都知道。”
程流锦点点头,但声音却还是闷闷的,之前训练她的时候,即便是再苦,她都没曾皱过一下眉头,仿佛,她的心,早就在被亲爹卖进青楼的时候,就已经死掉了。
没错,将她卖掉的,是她的亲生父亲。
为的什么呢,一顿酒。
哀大莫于心死,程流锦很明白,她想着的,不过是报答脱离虎口的恩情,然后,再主动的将自己送进狼窝。
待她任务完成的那天,也就是她从这个世界离去的那天。
错的不是任何人,只是这个世道,这一切她都明白,只是,却还是难过罢了。
“夫人,坏了坏了!”
正在容世旸要继续安慰程流锦的时候,清风却急匆匆的跑来,“刚刚柳家的管家来砸门,说柳先生抗旨不遵,被捆着进宫了!”
“什么!”
程流锦不禁一愣,而容世旸却是将她环抱住,又冲清风吩咐道,“备车,我们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