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客栈。
初春,路旁的柳树都已经发了芽,而那春风,也终于不再像是冬日一般的凛冽喧嚣,于是,酒楼雅间的窗子,也终于可以开开一点儿透透气了。
容世旸扫了一眼面前丰盛的宴席,又淡淡的看向面前坐着的秦海,眸中的神色阴晴不定。
“哈哈哈哈,你们怎么不吃呀?”
秦海依然笑得可掬,但程流锦却是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又拿着筷子捅了捅面前的鱼说道,“我可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毒。”
“哎?世子妃怎么这样子说?在下也是会难过的呢。”
秦海一副伤心的样子,顿时看的程流锦不禁嘴角抽搐,不禁又撇着嘴说道,“秦先生,你又不是大姑娘,伤什么心。”
“都是你。”
容世旸淡淡的看着他,语气闪过一丝寒意。
据他调查,最近这段时间里,至少有三五次,秦海和某些人做了交易。
“对对对,都是我。”
秦海不置可否的一笑,根本都懒的扯谎。
反正他就算是承认了,容世旸也吃不了他。
“你这么闲啊。”
程流锦冷冷的看着他,“平白无故的挑起来大战,你不是已经赚了那么多钱,这点儿国难财也不放过?”
“哎呀呀呀,世子妃你怎么能这么想在下呢?”
秦海无奈的叹了口气,而程流锦便又撇撇嘴说道,“你自己不远千里而来,又费劲了心思把我们喊过来,不光是为了要请吃饭的吧?”
“哈哈哈,那是自然。”
秦海大笑了几声,又嘿嘿笑道,“其实,你们要是跟我站在一样的高度,就能理解我的心思了。”
“钱堆的高?”
容世旸斜了他一眼,而秦海便笑道,“没错啊,我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就算是再有三辈子,我也花不完这么多的钱。”
顿时,一道鄙视的目光便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见状,秦海便又说道,“你们想嘛,我这么有钱,也吃喝不愁,所以,我就该有些新的追求,我追求什么呢?当然是快乐啊。”
“……你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程流锦目光不善,而秦海却是摇摇头道,“世子妃,不要说的这么严重嘛,我就是找个乐子而已。”
说着,秦海便悠然的饮了口酒。
“秦海,你知不知道一旦打起来会死多少人!”
程流锦‘啪’的一下,便将手中的酒杯捏碎,顿时,酒水便飞溅到四下里,还有好几滴,竟然溅到了秦海的脸上。
而见状,容世旸却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秦海,一把将程流锦的手拉近了自己细细的查看着,还好,并没有割伤。
“啧。”
秦海伸了一根肉呼呼的手指头,将自己鼻尖上的酒滴抹下去,又不由得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所经手的,全都是公平交易,大家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我,不过是提供一条捷径,我有什么错吗?”
“没错。”
容世旸定定的看着他,又冷声道,“商人的规则。”
“看嘛看嘛,还是世子懂在下嘛。”
秦海笑了笑,又举杯冲他敬道,“就冲这一点,在下要告诉世子一个消息,不要钱。”
“死钱串子。”
程流锦又白了他一眼,而秦海却也不恼,又笑道,“对,我就是爱钱,但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你还君子?”
程流锦无奈的摇摇头,见状,秦海便又敲了敲桌子,随即,便有个衣着得体,动作利落的伙计进了来。
“给世子妃换个杯子。”
“是。”
伙计连忙应了,便飞也似的跑出去拿了杯子回来,恭敬地放在程流锦面前,又小心地为她斟满了酒。
“嗯,下去吧。”
秦海摆了摆手,随即,那伙计便又低着头退出去,小心翼翼的将门关好。
“秦先生的人真是训练有素呢。”
程流锦笑了一句,容世旸便拍拍她的手说道,“秦先生的万应楼所出之人,自然是训练有素了。”
“……万应楼?”
程流锦不由得蹙眉,这个名字,她记得容世旸对她讲过的。
见状,秦海不由得笑了起来,“在下倒是不想,世子的耳目竟然是如此的聪慧呢。”
说着,便又举起了酒杯来。
“原来如此。”
程流锦也不禁一笑,秦海是万应楼的主人,这样子,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不论是他与谁交易,谁想要与他交易,只要是付得起代价,就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只因为,他万应楼有求必应。
“得,跑远了。”
容世旸并没有回应他的举杯,而秦海却一点都不在意,只是又跟没发生一样似的,将酒杯收回来,笑嘻嘻的说道,“二位可想知道,花冷鸢现在何处?”
“你知道冷鸢在哪里!”
程流锦禁不住便站了起来,目光凛然的看着秦海,“你将她藏到哪里去了!”
“哈哈,非也,非也。”
秦海泰若自然,只是慢悠悠的摆手道,“在下派她去执行一个任务了。”
“任务?”
程流锦不禁蹙眉,“你又凭什么,指使冷鸢去执行什么劳什子任务!”
为了找花冷鸢,小八这些天都急疯了一样,可谁想到,她竟然是被秦海这个死钱串子给指派走了?
“因为当初在下救过他们兄妹呀。”
秦海不置可否的笑笑,便自顾自的喝起了酒,而这时,容世旸便挑眉道,“苏方域死后,是你将他们兄妹接走的。”
“不错。”
秦海点头,又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当时在下的确是不知,那随便一抓来当作替罪羊的苏方域,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
“……你该不会是觉得惭愧了吧?”
程流锦讷讷的看着他,心中又一想,只觉得这事儿是越想越不可能。
秦海这种只用钱来说话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惭愧的意思?
“不瞒二位说。”
秦海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又自己干了一杯酒,才叹了口气说道,“那一次,是我秦某这辈子,第一次觉得心中惭愧,也是唯一的一次。”
“所以你做了花冷鸢的师父。”
容世旸淡淡的看着他,又蹙眉问道,“你让她去做什么了?”
“哈哈哈,这个二位不必担心哈。”
秦海摆摆手,又冲着程流锦挤挤眼睛笑道,“在下,让她去刺杀齐国皇帝了。”
“什么!”
程流锦不由得眼睛都瞪了起来,而秦海却笑道,“她不过是去为父报仇罢了,再者说了,若是齐国皇帝死了,你们不也省事?”
顿时,程流锦的拳头便握了起来,而见状,容世旸便轻轻的将她的手掌掰开,生怕她像之前一样,再掐破了手心。
“秦海。”
程流锦咬牙看着他,“若花冷鸢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