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来酒楼,芝云包厢。
金褐色锦袍的秦海随意的坐在椅子里,和对面端坐如同雕塑,万年玄色衣袍不变的容世旸形成了鲜明对比,但秦海可并不在意这些。
“世子,感觉如何啊?”
秦海笑着将两只酒杯都斟满,并将其中一杯推向他,见容世旸淡淡的抬眼,便又笑道,“在下刚刚可是听见了,世子一出现在街上,便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呢。”
“少见多怪罢了。”
容世旸不置可否的端起酒杯,而秦海也点点头,又挑眉笑道,“的确啊,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北安王世子这些年来,都是在隐忍当中渡过呢。”
“你想说什么。”
容世旸淡淡的看着他,眸中的情绪不可捉摸起来。
“秦某想说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秦海冲他举了举杯,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神秘的挤了挤眼睛,“有人,现在想要世子你的性命呢。”
“嗯。”
容世旸仍旧是淡淡的,这事情并不算是稀奇。
只不过,他想问的,可并不是这些。
“世子难道就不好奇?”
秦海眯了眯眼睛,又再一次的将酒杯斟满,“想要世子性命的人,可还真是不止一个人呢。”
“也不稀奇。”
容世旸仍旧是不动声色,秦海顿时便哈哈大笑起来,面上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的正经,“倒是秦某小气了。”
“不。”
容世旸摇头,又微微挑眉道,“秦先生能请我在这三楼喝酒,不就已经表明你的大方了?”
传说中,悦来酒楼的三楼包厢,只为其主人而留,若是能被邀请在三楼的包厢里,这被重视的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容世旸对此却并没什么感觉,只是,他现在对于秦海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哈哈哈,北安王世子真是风趣。”
秦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随即,又举起杯来,转移话题道,“北安王世子,秦某突然很想和你交个朋友。”
“还是不必了。”
容世旸摇摇头,也举起杯来饮了一口道,“还是交易的关系更适合我们。”
“真是遗憾呢。”
对于容世旸直截了当的拒绝,秦海竟然也不急,只是轻叹了一声道,“北安王世子,你想知道当年北安王的死因,对吧?”
话音刚落,顿时,容世旸捏着酒杯的两根手指的指节,就泛起了青白,但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秦海,并没有说话。
这时候,表露情绪才是大忌。
“世子,你不用这么戒备我,我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见状,秦海便笑笑,双手一摊,示意自己真的是人畜无害的那种人。
虽然他笑的也挺像的,但是,想让容世旸相信这句话,无异于是要比登天还难了。
“除了她,我谁都戒备。”
容世旸依旧直截了当,顿了顿,又定定的看着他说道,“而你,是最需要戒备的人。”
“世子你这可真是言重了。”
秦海笑的有些无奈,“我是个生意人,当然是能赚钱就做买卖了,要不然……”
“两个富可敌国都不够你吃的?”
容世旸淡淡的堵住他的话,修长的手指又从袖中摸出一块黑色的腰牌来,推到了秦海的面前。
“原来如此。”
见到那黑色的腰牌,秦海不禁笑了笑,“你们竟然将这个也拿来了,这样子的话,右丞大人可就真的要老命不保了呢。”
程书颐啊程书颐,这一次,就算是有满天神佛都莅临这现世,只怕,你的灭顶之灾也是插翅难逃了哟。
“哼,与我无关。”
容世旸并不以为意,程书颐这种人,还不如趁早的死了。
“那,在下要是说,这右丞大人,就是当年北安王被陷害的同谋呢?”
秦海微微一笑,而顿时,容世旸手中捏着的酒杯便应声而碎,将满杯的酒都飞溅在衣袖上。
而他的右手之上,也已经满是淋漓的鲜血。
“说清楚。”
容世旸的声音蓦地就寒了几分,仿佛,这包厢里的温度都在瞬间降至了零点,但秦海却是轻轻笑着,竟是再也不肯多说了。
“说。”
容世旸冷冷的盯着他,手中握着的碎瓷片终于被他随意的扔弃在地上,雪白的瓷片,混合着鲜艳的红色,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世子。”
秦海伸了个懒腰,又有些悠闲的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这才又笑吟吟的看向他说道,“你打算用这枚腰牌来交换吗?”
“有何不可?”
容世旸微微蹙眉,而秦海便笑着点头道,“并无,并无不可。”
说着,便伸手将那枚令牌摸了起来,拿在手中好好的看了看,又似是感叹一般的说道,“没想到,这枚腰牌竟然还能回来。”
本来,他以为成程书颐为皇帝当了忠心耿耿的走狗,这一辈子应该是锦衣玉食,高枕无忧的了。
可没想到,从当年,他的屁股就没擦干净,以致于现在,他要被自己的烂摊子给砸死了。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去了。”
容世旸寒声看着他,而秦海则是继续点点头说道,“不错,在下没有想到的事情太多了,枉我还自诩为这世上最精明的商人,不料,却是在世子这里跌了跟头。”
秦海的话,并听不出几分真心实意,反正,他驰骋商场多年,八面玲珑,在许多地方,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会阴沟里翻船跌跟头?
所以,容世旸并不理会他,只是一如既往冷冷的盯着他。
“好好好,我说我说。”
见容世旸的目光已经冷到,他都觉得这屋子里的炭炉不管用了,秦海便不由得有些无奈的摆摆手,示意容世旸冷静。
“当年,我的确是和南翌的皇帝,你的皇伯父做了个交易。”
秦海喝了口酒,又微微沉吟之后,才又继续说道,“但是,在下首先声明,北安王的死,跟在下,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话落,容世旸的眸中便掠过了一丝冷光,有没有关系,他自会验证的。
“唉……”
大概是看得出来,容世旸并不相信这话,秦海叹了口气,不过,这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反正,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
于是,他便又继续说道,“当时,南翌皇帝找到在下的时候,北安王就已经停尸两天了。”
顿时,一声爆响,秦海面前的桌子,便哀鸣着化为了两半,将一桌的佳肴美酿,都滚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