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经是十月初十了。
出乎程流锦意料的是,她临走之前留下的设计图,竟然已经被何管事带人加班加点,将喜服赶制了出来。
而这一次,何管事可是光明正大的,带着两个人,用上好的红漆盘托着叠放整齐的嫁衣登门拜访,说是来让程流锦看看样式的。
这件事一出,众人才终于又想起来,程流锦很快,就要嫁到那个有个病弱世子的北安王府去了。
唉,可惜了,挺好的一个姑娘,要去守活寡了。
而对此,程盈雪便也终于又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程流锦竟然没死,而且,瑾王还亲自登门道歉!
这个世道一定是有问题了,尊贵的王爷竟然要去给一个低贱的庶女认错,实在是天大的笑话。
于是,算计着程流锦婚期将近了,便找了人在民间散布舆论,说北安王世子是因为一直暗暗倾心于自己,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的心中只有太子。
所以,只能娶一个庶女的北安王世子,便开始不住的与太子攀比起来,婚期的日子相近不说,而且也效仿太子去流光阁为程流锦定制嫁衣。
这一切,不过是想要证明,他不比太子差罢了。
而很快的,这些话百年野长了翅膀似的,传进了程流锦的耳中,但对此,程流锦也仅仅是报以冷笑罢了。
毕竟,对牛弹琴可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老板,这件衣服穿在你的身上,一定会非常美。”
何管事此时面上也是喜不自禁,毕竟,她从小看着长大的世子,终于要娶自己心仪的姑娘做世子妃了。
虽然,老板还并不知道,但是这并不会妨碍婚礼的举行。
“这可是我亲手画出来的呢,当然好看。”
程流锦得意扬眉,而一旁的容世旸便也点点头,声音仍旧清冷似冰,“好看。”
而见状,程流锦不由得有些无奈,心道,容扒皮同志你笑一下会死啊,怪不得整天小八见了你跟躲瘟神似的。
但容世旸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不说话。
“既然如此,老板,那么就这么定了?”
见二人‘眉目传情’,何管事可是不想再打搅他二人,便急于确定一下问题,好收拾着东西抓紧时间走人。
“就这样子吧。”
程流锦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沉默的容世旸,心中觉得怪怪的。
她竟然这么轻描淡写的,讨论着自己的嫁衣,而且,还是即将要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一丝的病痨鬼!
天,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淡定了。
因为是现代人,所以,即便是特工杀手,但说到底却也仍旧是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也曾幻想过为了自己爱的人披上洁白的婚纱。
但是现在想想的话,已经完全没有这个可能了。
现如今,她和容扒皮是不可能的,而以后,她和容扒皮,大概也不会可能,毕竟,路是她自己选的。
在这种时代,哪个男人,愿意接受一个曾经嫁过人的女子呢?
但这时候,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打断了她的出神,“在想什么?”
“没什么。”
程流锦笑的有些勉强,但容世旸却是隐约猜出了什么,只是,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告诉她的,权当是新婚的惊喜好了。
“放心,有我。”
容世旸将她抱的紧紧的,俯身在她的眉心轻轻印下一吻。
其实,他很想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但是,却又怕说多了会露馅,万一她知道了之后被吓跑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嗯。”
程流锦点头,一颗惶然的心也因为这四个字,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变得舒缓而自然。
而这时候……
“老板!”
小八这一嗓子将程流锦给吓了一跳,而程流锦却是突然想起来,好像,每天她都要经历这样子的日子。
小八,简直就已经成了报时器一般的存在。
“我去看看。”
程流锦从他怀中挣脱,笑嘻嘻的要下楼去,但走出门的那一刻,心中还是痛了一下,对不起,容扒皮,我一定要为青灵报仇。
可以的话,如果有可能的话,待我完成目的,剩下的时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二姐!”
一声呼唤传来,程流锦这才如梦方醒,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下面来,而面前,是身着了蓝色的银丝暗纹昙花雨丝锦裙,梳着仙云髻,眉心点着一抹嫣红,又配以同款银流苏梅花簪的程盈婉。
今日的她,似乎装扮的格外精致呢。
“婉儿。”
程流锦笑着打量她,而程盈婉却是有些焦急的说道,“二姐,听闻你婚期将至,那流光阁的人,都已经让你看嫁衣了,我很担心你。”
“无所谓,听天由命便好。”
程流锦笑着摇头,但程盈婉却是忧心道,“二姐,听闻南三小姐近日来经常来店里,不然,找她帮忙试试?”
“这种事情,她又怎么帮。”
“一定可以的!”
程盈婉似乎是有些激动,见程流锦微微不解,她便又解释道,“南三小姐师承药王谷,一颗善心济世苍生,你若是求她,一定能有什么办法的!”
“的确,墨墨心地善良。”
程流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随即又说道,“可是,我又怎么……”
“二姐,你若是不好意思的话,我去替你说。”
程盈婉目光灼灼,一脸的义正言辞,誓要将程流锦拯救与水火之中,但是,看着她这样子,程流锦却是觉得更加奇怪了。
程盈婉,好像对南卿墨很感兴趣的样子。
“婉儿,你很想去南府吗?”
程流锦有些疑惑的问她,而程盈婉却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看着她大惊道,“二姐姐,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说着,眼圈里竟然就泛起了泪花,好像是程流锦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又委委屈屈的说道,“我,我就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苦,所以,我……”
“哎呀你别哭嘛,我就是开玩笑,你竟还当真了。”
程流锦连忙哄她,又笑笑替她擦去泪花,略略嗔怪的说道,“瞧你,这么大姑娘了还哭,都成小兔子了。”
“我才没有呢。”
程盈婉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低的反驳着,而程流锦却是没再说话,只是屈指刮了刮她的鼻子。
不过,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见到程盈婉哭过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