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的涵养是出奇好的。若不是看到自己的女人被那么恶毒侮辱,若不是看到单慧慧一贯强大的**丝心都捏碎了开始自残,若不是这个时候某姗好死不死打个电话来撞枪口……他都不会对女人大声的,当然,除了和单慧慧的床头吵架。
如果前两个前提是单慧慧精心设计,最后一个就是某姗自作孽了。
单慧慧看他小白拿起电话,连忙蹲在沙发角落里,咬着空调毯装悲情,耳朵竖起,听他怎么说。
据单慧慧猜测,以某姗的人物性格,必定扑面而来就是吼,对着小白发泄对这对“狗男女”的不满。小白没耐性听,直接厉声:“她是我女朋友,你搞搞清楚,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了!”
然后空气停滞了。单慧慧透过眼球外的水帘,看到小白怒到发蓝的脸。
小白伸过手,放在单慧慧肩上以示慰藉,苦笑一下,打开手机的免提,放在一边。
那边的哭泣,咒骂,周而复始。
当然,少不了对单慧慧的辱骂。
慧慧心里倒是突然放下了重石。
她害怕敌人是撒娇的猫,引诱的狐,甚至乞怜的狗,唯独不怕对方变得疯狂而暴戾。因为这时候,她明白自己只需做只受伤的小白兔,就足够抵抗。
小白待某姗说完,一字一顿做了结语:“穆宜姗,你听好,你对我怎么样我忍了。但如果你再骚扰我的家人,我不会善罢甘休。无论法律途径还是私人的手段,我有办法让你闭嘴,你知道的。”
小白拿起手机,准备挂断。
穆宜姗停顿会儿,声音从愤怒变得冷硬:“朱毅然,你也听清楚。这事我也想做个了断了。要么,你现在出来见我,当面解决。要么,我现在就飞浙江,看你爸妈怎么交代。”
小白看了单慧慧一眼,单慧慧已明白他的征询,咬牙点了点头。
单慧慧也知道,他们仨之间不可能一个电话就相安无事。当面一场激战是必须的。让小白把事情推给父母怕是会要了他的命。从头到尾,该出面的都是这个罪魁祸首,如果不是男人没把招子放亮找了这么个前女友,如果不是他拖泥带水想和平解决,都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这或许是小白学会担当的好机会。单慧慧笑了笑,鼓励小白。
小白脸色有点苍白,回应说马上可以见面。
“好,半小时后,到你楼下。”某姗雷厉风行,即刻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后,单慧慧和小白面面相觑。
半晌,单慧慧忍不住问,如果某姗闹到浙江会如何。
小白苦着脸说太后眼里,工厂比什么都重要,绝对会大义灭亲,逼他和姗姗复合。
单慧慧感到心口一波血气上涌,脑袋都胀,喉咙有微甜的错觉。继而冰凉。
木然问他,这么大人了,难道太后能押他入洞房?
小白低头:“不会,但会让我一无所有。”
单慧慧苦笑着,凄然说:“算了,我不想你过得不开心。如果只有和她在一起才能解决问题,我会自己走开。”
小白不说话,紧紧从身后抱住单慧慧。
慧慧拍着他的手臂,声音格外温柔:“那时,如果你还念着我,我会等着你,等你偶尔来看我,给我一个拥抱。其他我什么都不要。”
单慧慧觉得自己快吐了,说出如此言情的台词,控制着自己不发抖。
可显然这句是有效的,小白更抱紧了些:“我的感情不是能买卖的。我跟她早结束了,绝对不可能在一起。就算和家里决裂我也不会再让你受这委屈。”
行吧,女人是听觉动物。只要肯这么说了,她就信。将来真遇到,再说吧。
单慧慧反身,钻到了小白怀里。
电话响起,某姗效率很高,准时到达。
单慧慧焦虑地看着小白:“要不要我陪你下去?”
小白安抚道:“你下去更不好解决。放心,我马上回来。”
看着小白离开的背影,单慧慧开始怀疑自己激化矛盾是不是错了,但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只有祈祷,等待。
从窗户看,小白走向一辆红色线条美妙的车,车前站着一个头发和车一样火红的女人,自然是某姗。
太远,只看得出某姗身形高瘦,穿着宝蓝色的露肩裹身短裙。
单慧慧讨厌一切长腿细腰的女人,何况是这个极品。
小白走在某姗身后,进了楼底的咖啡馆。
单慧慧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像预想中那样镇定,总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坐立不安。
这种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的煎熬比自己面对凶恶的对手还难受百倍,她决定偷偷去咖啡馆侦查敌情。
披上一件卡其色的薄斗篷,戴上墨镜,把长发塞到帽子里,应该很难认出了。何况,某姗毕竟没见过她,微博里的照片能有几分真实?
做贼似得走进咖啡馆,晃了圈。
一个看上去很脸熟的服务生笑得热情洋溢:“朱太太是在找朱先生么?他在二楼三号包厢。”
单慧慧翻了个白眼,果然乔装是个专业活,连忙摇了摇手:“不用,我等朋友。”随即在靠近门口坐下,要了杯咖啡,为了一会儿能迅速撤离,先买了单。
看服务生走远,单慧慧快步走上二楼,蹑手蹑脚靠近三号包厢。
隔音要不要做那么好!
单慧慧看四周无人,把耳朵贴近门。
有哭声。
小白说什么听不到。
响亮的两下耳光把单慧慧吓了一跳。
而后很安静。
单慧慧怕一会儿会有人夺门而出,不敢再听,连忙下楼。
在位子上坐定,才喝了两口咖啡定惊,抬头就见一团宝蓝色从楼梯下来。
单慧慧完全忘记自己是为了一睹真容而来,转脸跑出了咖啡馆。
身后服务生依然热情:“朱太太慢走!”
糟!单慧慧恨恨想,以后再不给那服务生小费了。
单慧慧到家扔开伪装,坐回沙发上抱着毯子深呼吸。没多久,小白就进来了。
白净的脸上红艳艳的指痕。
单慧慧又疼又气,跑过去摸着他的脸:“我家这么好看的脸,疼死人了!”
小白拉起她手,反而安慰起她:“能解决掉这事就行,一会儿就不疼了。”
单慧慧这才发现,小白左手手背上一片血污,四条血痕从小臂到手背,中间两条非常深,血还在往下滴。
单慧慧眼泪马上下来了:“她是疯狗么?”
小白嘴角一扬:“她特意把指甲修尖了来的,女人真可怕。”
“我陪你去医院!”单慧慧擦了擦泪,把小白往外拉。
小白用右手搂住她:“等会儿,我想抱会儿你。”
单慧慧把脸埋在他胸前,泪又忍不住流:“你傻啊,不会躲啊……”
“没事没事,这次扯平了,以后再没这种事了。”小白声音疲惫。
单慧慧愣了下,想到某姗肯定是把初夜的事拿出来当资本,所以要让小白流血。心里一阵酸,忍住了。毕竟他受这些都是为了他们俩。
“以后不准你再流血!谁动手你都要还手知道么?”又看到小白的伤,单慧慧觉得全身都在痛。
“我怎么可能打女人?”
“不管,你是我的人,谁都不能碰!”
“好,好,只让你打,让你挠。”
……
某姗那次后,清净了许多。
一星期后,某姗发了短信来道歉,说自己喝多,说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友情。
友情?友情你妹。
单慧慧没再查小白的电话,查了也是自寻烦恼,不如做鸵鸟。
小白回家就关机,此举说明,白天他没少被骚扰。
内容单慧慧完全能想象。如果某姗还不算很笨,应该都会使用麻痹策略。大意如下:
我懂了,我们已经回不去。我只想保留过去的美好,叽歪叽歪叽歪叽歪。
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没有别的人能说话,叽歪叽歪叽歪叽歪。
我没别的想法,只想和你像多少多少年前一样,做兄妹,叽歪叽歪叽歪叽歪。
小白是妈宝,不是弱智儿童,单慧慧很确定,他知道轻重。
这一役,单慧慧并没机会和她的一号情敌当面对决,而掩埋下的定时炸弹每每让她在梦中惊醒。
单慧慧所怕的真不是某姗剑拔弩张要对她怎样,而是小白被不断撩拨的往日情。虽然没有看清某姗的模样,如此骄横应该有美貌,这更让单慧慧加深一直以来的疑惑:自己这样相貌、学历、能力都平平的女人,小白是真的爱她么?又爱她什么?
单慧慧不断问,小白总答:“当然爱你。”
继续追问原因,就常常是:“不知道。”
单慧慧难以想象,如果某姗一直用怀柔政策,或者另一个有心机的女人逐步走近小白的生活,结果会如何。
对于单慧慧的焦灼,小白因为那点歉疚而保持包容,因此两人的关系反而好了些,也维持了很长时间没有争吵。
几个月过去,某姗似乎安分下来,但也保持着偶尔的短信联系,都是不痛不痒的问候寒暄,间或表达一下对慧慧的歉意。像是打定主意要和小白他俩做朋友。
单慧慧自然还是充满警惕,久了也有些懈怠,更加担心最近那么努力却始终没有怀孕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