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他的表情上根本判断不出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本不想打扰也只能好奇问道“啥情况?”
苏屠没理我,站起来朝旁边的另一个坑走过去。
“你个小屁孩。”我扬手朝他比划了一下。
苏屠蹲下身又伸手摸了一把另一个坑中的人俑,他不跟我说话我就只好自己凑过去,伸手之后却发现这里温度正常,和那匹马温度大不相同。
“奇怪,怎么是两个温度?”我说完仰头看了一眼,发现这工厂上面并没有什么天窗之类的东西,这也说明不会有阳光照射。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几米相隔的同材质的东西,会有这么大的温度差?
我正纳闷的时候,季陆他们已经从远处走了过来,看见我和苏屠愈发奇怪的表情陆佑劫问道“干嘛这副表情?”
苏屠随手指了一下脚边的马车,言简意赅的说明“有温度。”
季陆听苏屠这么说,伸出两指在马背上试探了一下,我才忽然发现为什么刚才看苏屠的时候会觉得眼熟了,原来他连这种小动作和微表情都像极了季陆。
季陆只是试探了一下,随即脸色一变两手撑着坑边的就跳了下去。苏屠没在上面多做停留,在季陆身后也跟了下去。
陆佑劫走到我旁边,用下巴指了指苏屠“这简直就是小一号的季陆啊。”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要不是对季陆了解,我真容易觉得这是季陆的私生子。”
慎虚在旁边叉着腰摇摇头“真想不到他如果有一天有了儿子会是什么样。”
陆佑劫也跟着附和,只有我开始认真的思考慎虚说的假设。
如果季陆真的有了宝宝,会宠上天的吧。
这时候,下面突然响起的机括转动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我随着轰隆响起的声音转过头,只见季陆手上拧着马背上的一处凸起,反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但是我们只听见了机括转动的声音,却没看见深坑之下发生什么变化。
突然陆佑劫指着远处对我们道“我靠!看那边!”
我们几个没耽搁,连忙朝着陆佑劫说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本来整齐排列着的陶佣,突然开始慢慢转动。由正面朝向门口,一直转动成为两排陶佣面对面而站,手中握着兵器身姿凌然。
我和陆佑劫还有慎虚站在深坑之上,突然感觉脚下的土地一晃,然后竟然开始慢慢下沉。不过下沉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我们仍然可以暂时稳定的站在上面。不光是我们脚下的这处,连带着远方本来遮挡陶佣大半个身子的土地都慢慢的沉了下去。之前隐在深坑之中的陶佣慢慢现身,我们身边瞬间人影林立,像是一个排兵布阵整齐有序的部队。
而在此时我才看清这些陶佣的身高和规模,每一个都足有两米多,几百平米的工厂中就出现了几百个同等大小的陶佣。
我本以为这些陶佣在上升到和我们同一地平线的时候就会停止,但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匀速的继续慢慢向上,或者说是我们在以同样的速度慢慢向下。
季陆在他们彻底升起之前绕过面前的马佣来到我身边,我们几个没跳脱,就这么一直等着深入地下。好像是坐上升降机一样,一直到两边看不见阳光。
然而并没有给我们反应的时间,面前出现的景象更是让人应接不暇。
估计是地下几米的深度,我们面前竟然出现了一道铁网。铁网不是很密,足够让手指伸过的程度,基本可以判断出是做防护用的。可见我们现在下来的位置,在几年前应该当真就是下升降机的地方。只不过后来这里的老板出于对什么的考量,改装成了这样。
没想到我们误打误撞的还找到了下矿的入口,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但眼前的难题是,外面就是挖好的隧道,但是我们到底怎么能从这道防护网里面出去。
“这里有门吗?”我上下找了一圈。
听我这么问,慎虚也跟着找,最后扁着嘴摇摇头“这铁网估计被换过了,是死的。”
我看着铁网上面都生了锈,估计用季陆那把寒冰匕首可以划开,便转身打算去要。但是刚一扭头,身后就砰的一声,陆佑劫直接抬起一脚把铁门踹开了。
“费劲。”说完背着手从这头走了出去。
我本来要匕首的手还僵在原地,季陆做了请的手势我就也跟着走了出去。我们这次事先准备充分,每个人都带了手电筒之类的工具。
出去之后我才发现,这隧道下面和我之前去过的每一处都不太一样。之前都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古墓之类,而这次眼睛所能看到的地方都充满了现代的气息。
比如电线,比如图标,各种交错纵横的缠绕在地下。
但奇怪的是两边的墙壁上好像都粘着黑灰,一个黄色的三角形标示不知道为什么也卷起了边。再往前走走,地上的木枕清晰可见,压痕都清晰的告诉我们之前这里的而用途。我站在其中仿佛已经看到了早些年工人们推着煤车在这里来来回回,忙碌的样子。
慎虚一直对这里都有一种警惕的感觉,从之前看见图纸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始终都觉得这里很奇怪。季陆和苏屠走在前面,陆佑劫和慎虚一直在我左右。
慎虚走着走着蹲下身,伸手抠了一把地上的木枕,轻而易举的就抠下来了一大块。
他把木头搓了搓然后拍拍手,我蹲下身问道“这木头怎么糟成这样了?”
“被水泡过了,碰一碰就软,没准再过一段时间就长木耳了。”
“我的天,真的啊。”
慎虚一脸愁容的叹了口气“灵山派交到你这种智商的徒弟手上,我死了之后都闭不上眼睛。”
我听出来他在损我,兴致缺缺的翻了个白眼“切,你不是死不了吗。”
慎虚没应我,只是拍拍手站了起来“这种事,生死有命,谁能说的准。”
慎虚的一句话突然说的我心里没底,忙站起来跟过去“啥意思,别吓我。”
慎虚被我认真的表情逗笑“你怕我死?”
“当然,你是我师父。”我回答的不假思索,理直气壮。
慎虚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嗯,没白认个徒弟。”
他说完继续朝前走,把我落在后面。我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铜钱,摸了两下抬头看向慎虚背着手离去的背影,突然有点不理解这个徒弟的意义对于慎虚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灵山派现在只有一个空壳子,猎鬼师这个名头也在慢慢没落,导致慎虚现在要考打着道士的幌子才能养活自己。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着什么,亦或是放不下什么。
而后来,我也在许多事中理解了慎虚的执念。一如季陆千年辗转也一定要找到我,一如当初在贵州山村那些阴魂拉住我让我不要走一样,我们都有一些明可以放下却怎么都放不下的东西。
季陆说服不了自己,我说服不了自己的心,慎虚呢,也一定有他说服不了的东西。
所以我们几个人能一直不问结果的走到今天,或许就是因为骨子里都是同一种人。
“老子撒尿都回来了,你还跟这杵着干嘛呢。”陆佑劫两手拎着裤子,走到我旁边撞了我一下。
哦,我忘了,还有这么个异类,我始终都看不懂陆佑劫到底在坚持些什么,或许基于对季陆的崇拜?还是龙宫生活的无聊?看着陆佑劫嬉皮笑脸的样子,我有些懒得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