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月龄的思念,以及对她信中内容的不解,这些都在一点一点的摧毁董启山。
这其实很好理解,对于一个生在上个世纪的人来说,让他承认这个事情实在是有些过于艰难。就好比让你接受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观,顺带接受一切之前不接收的东西。
他第一直觉肯定是要知道为什么,但这种好奇和不解长时间的压抑就很容易让人走进一条偏路。
这心情,我最能理解不过。
就好比最初的我,当这一切的诡异和光怪陆离都慢慢铺陈在我眼前的时候,如果身边没有季陆,我不敢说我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但董启山除了月龄那封信之外,什么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一个人的出现彻底改变了董启山的生活。也正是这个人的出现,推翻了一开始我和季陆关于这件研究所的猜测。
董启山在日记中称呼这个人为‘先知’。
而这位先知预言的第一件事,就是从现在开始,董启山的家人寿命都不会超过四十岁。一开始董启山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几位堂兄弟都在四十岁生日当天诡异离世。
有的淹死在不足一米深的河沟中,有的被没通电的电源座电死,死因诡异,千奇百怪。加上之前月龄的那封信,这位先知所说的一切让董启山不得不信。
据这位先知的说法,当年嫁到董家的月龄本是山中精怪,靠混入人间吸取人的寿命来维持人形。一旦这家所有人不惑之后的寿命被吸光之后就会离开。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所谓不惑之后的寿命就是四十岁之后的寿命。董启山一听,当即觉得毛骨悚然,联想到自己身边发生的情况,更对这位先知说的话深信不疑。
这位先知只是让董启山去把刚刚下葬不久的董家人,从祖坟中掘出来。之后建造一间研究所,将这些已死之人放到其中。表面进行科学研究,实则通过他们身体中的种种变化来研究解除诅咒的办法。
董启山丝毫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就按照这位先知说的事去做。但是更预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这些已经死去的活死人,在每月的十五夜晚都会发狂,打伤科研和看守人员之后离开研究所,但在第二天早上天亮之前就会返回,随之而来的科研所楼下,聚集了更多的尸体。
没人知道尸体是从何而来,更没人知道这些突然发狂的董家人月圆之夜离开了之后到底去了哪。
但随着死去的人越来越多,董启山对这件事的好奇也就越来越狂热。就像是一个陷入自己世界的科学家,非但没有及时停手,反而愈演愈烈。
研究所内所有的人都陷入恐慌之中,纷纷向董启山提出要暂停这个项目。但是已经入魔的董启山怎么能听得进去,那位先知这时又出招,说现在科研用的尸体数量还远远不够,不如将这研究所内的所有人都变成试验品。
董启山已经被那位先知洗脑,自然同意。
日记的内容停在了这,那些楼上的科研人员,原来并不是死于发狂的董家人,而是发了狂的董启山。
从最开始翻到最后一页,董启山的心理状态变化跃然纸上。从一个失去妻子的可怜男人,到一个走火入魔的病人,从字里行间都能感受的到。虽然通篇日记都是董启山的自言自语,但无论是用词还是语气,都和一开始大不相同。
我甚至怀疑董启山被那位先知控制,才变得像后来这么疯狂。
我合上日记之后看向季陆“看来,我们真的猜错了。”
但是,留下来的那些到底是董家人还是被董家人带回来的尸体?关于这件事,董启山的日记中并没有过多的详述。
季陆若有所思的问我“你觉得,那位先知是谁?”
我本来对先知的身份没有过多猜测,但是他这么一问我还是朝那个方向想了想。但是想了半天之后还是没有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果,最后只能不确定的问道“泰国的那个老板?”
季陆回头看了一眼柜子里的画像,再转过头看我。我立马会意,震惊的说道“你说老校长?”
季陆的表情,明显就是我猜对了。
季陆觉得,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董家,也不在急于找到老校长,而在卿酒酒身上。为什么月龄和卿酒酒长着同样的一张脸,这两个人中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
知道这个之后,当初找到董启山的到底是不是老校长就很容易推断了。
“或许,月龄和卿酒酒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那老校长指示董启山做这些,就是因为月龄?不会吧。”
季陆笑了一下“别忘了,戴立忍连星灵鬼草都舍得给卿酒酒用。”
“你说她泡澡用的那药草?那东西就那么珍贵?”
季陆想了一下,看要怎么和我形容“老校长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吧。”
“对啊。”
“星灵鬼草就可以办到,只要他把星灵鬼草自己服下,就可以重新获得人身。但是他没有,他给了卿酒酒。”
季陆这么一说,我差不多可以理解了。怪不得季陆之前说引老校长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带走卿酒酒。
季陆环视了一下四周“估计董启山解决了那些研究人员之后,自己也被月圆之夜的董家人攻击。老校长把董家人的尸体连同董启山都一齐埋在了这。”
“你怎么知道?”
“猜的。”季陆说完,走到柜子旁摘下了月龄的照片,转身带我出去。我回头回脑的看着脚边的土坑“这东西就留在这?”
“不然你打算背出去?”季陆头也没回拉着我就走。
一直到坐上车回去,我还在想疗养院的事。如果这么说,那打扫疗养院的人没准就是老校长了。那如果他在董成明死了之后还出过冥司,那为什么没来找我和季陆的麻烦?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去凑近季陆问“你说卿酒酒那边不会出问题吧?”我和季陆的手里除了卿酒酒之外,就没有其他可以制约老校长的筹码了。
“暂时还没。”
“就是保不齐以后会不会出问题咯?”
季陆看我,笑了一下“就是不信我咯?”
我看季陆信心满满,也放下了点心。但心情却始终没能愉悦的起来,满怀心事。我担心的不是老校长再次找来,而是突然想到了两年之后。阴气集齐,我和季陆要怎么办。
“心情不好?”季陆看出了端倪。
我勉强的摇摇头“没有啊。”语气低沉,说完连自己都不是很信服。
季陆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想了半天之后原地调转方向盘,反方向开去。
我看着迎面开来的车,紧张的指着面前问“喂喂喂,你不怕警察抓你扣你驾照?”
季陆无畏的耸耸肩“我没驾照啊。”他说完脚下踩紧了油门,车子嗡的一声彪了出去。
我看着道旁的树飞快倒退成了一条线,紧张的抓紧了安全带“你什么东西落在研究所了吗?”
“没有。”季陆表情未变,我却吓得脸色发白。
“你看,我们对面的这些车。好像都一辆一辆的朝我们开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和我们同归于尽。但是你不躲不避,就这么迎着上去,它也会自动躲开。虽然这么做很危险,而且一不小心命丧黄泉,但是我们身后没有路,只能选择迎难直上。”
季陆说完转头看了我一眼“万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