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陆倒也没有谎言被识穿的窘迫,幽幽的把什么东西放回了口袋,我只看见了一角,发现竟然是从地下带出来的那颗方形的血佛心。
我把手伸向他的口袋,拿出了那颗血佛心仔细看了看。无论是色泽还是其他,这两块血佛心都俨然出自同一块宝石。
“这两个好像一对啊。”
听我说完,季陆脸色冷了一下,把戒指从我手中拿走,放到了另一边的口袋。
“不想让我看戒指,那咱们来说说那并无瓜葛的事?”
“那四个字,我是说给蒙桑梓听的。”这个解释倒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蒙桑梓?为什么?”
“蒙桑梓是雪娆的人,而雪娆对我们两个之前的事并不知情。”季陆语气沉沉,脸色也暗了下来。
这话虽然我没理解透彻,但心里却隐隐不爽“为什么不能让雪娆知道我们两个之前的事?”
“别问了,也是为你好。”季陆显然在回避我的问题。
我从季陆的衣服下走开,和他站离了一段距离“可我想知道,我甚至可以理解你不想让雪娆知道我的身份,但我理解不了为什么她不能知道我们两个之前的事。”
季陆看着我,仍旧没有说话。
“我们两个之前到底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是需要隐瞒另一个女人的?”我越想越害怕,心中开始为自己的不堪加码。我一面期待着季陆对我说出真相,一面又抗拒那个自己心里猜测的答案。
“你觉得呢?”季陆突然冷下脸,反问我道。
我想起了在地府老七老八初见我时的态度,想起了陆佑劫知道我身份时的震惊“我……是第三者吗?”
似乎我说了什么无稽之谈,季陆深呼吸了一下把衣服盖在我身上“别胡思乱想。”说完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季陆的衣角“有那么难吗,让我知道我是谁有那么难吗?从前的我就那么不堪吗?”
“不堪的不是你,是我!”季陆浑身都在颤抖,似乎隐忍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暴发。
他从未和我大声讲过话,此刻突然暴发的情绪,让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季陆……”我轻声唤他。
季陆别过头去不再看我,一脚踢开了面前的铁桶,转身走向甲板后。我能察觉到从季陆看见那枚戒指之后,情绪就一直很不稳定。他一直在极力的隐忍着什么,而我也能看出,他一直努力强忍的那个人,就是我。
我和他的过去变成了一个雷区,他不说,我也不能问。可那种不安的感觉,那种亏欠所有人的感觉,在午夜梦回的时候都变成了一张网,将我死死缠住。
到底要多么作恶多端,才至于沦为六界的罪人。到底要做了多少伤他的事,这个无条件宠我护我的人在提到过去的时候,才至于如此暴怒。
我想,我最大的孽障便是在前尘皆忘了之后,还要承受这些罪名……
陆佑劫听到了我和季陆的争论声,从船舱里探出头来,看见船头的我和船尾一言不发的季陆,多半猜出了此刻的情况。
他随手摸了一下后脑勺的头发,佯装漫不经心的凑到我旁边大声的说道“哎呀,天气真好啊。”说完又赶紧低头凑到我耳边“因为什么吵架了?”
我沉默了半晌,看着脚尖问陆佑劫“我害过你吗?我是说以前。”
“没有啊,怎么了?”
我点点头“真好。”说完我低头走进了船舱。陆佑劫大概又去劝季陆,两句话不到就被轰了回来。
我身子累,脑子累,心更累,靠在船舱里不到五分钟便沉沉的睡了过去。难得的没有做梦,大概是因为活的太不真切。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被陆佑劫不耐烦的巴掌拍醒。
“哎哎,醒醒,别睡了。”
我慢腾腾的坐起来扭了一下脖子,半睁着眼睛问道“到了?”
“早到了,你不起来人家何辣都没法回家。”
我往外面看了一眼“季陆呢?”
陆佑劫舔了一下嘴唇“他走了。”
我瞬间清醒,腾地一下掀开自己身上盖着的衣服,两步跑了出去。陆佑劫赶紧跟出来“别找了,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我像是被人抛在了荒原,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他怎么能走呢,他怎么能说走就走了呢……
“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满眼期待的看着陆佑劫。
“没有,只交代让我带你回家。”
“回哪里?”
“他半山腰的那个别墅。”
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没有不要我。庆幸的同时,我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这么依赖他。
虽然不知道季陆去了哪,但心里总归是有了点安全感。
“那你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陆佑劫转身回船上拿上了我的衣服“他受了伤,自然是回地府去养伤了,痊愈了就能回来,别太担心。”
我点点头,觉得应该是这么回事……
周子瑜和何辣要先去一趟柜子的老家,和我们不同路。我和陆佑劫便告别了他们俩,离开了码头。我看来看去感觉怎么都少了一个人,想了半天才发现蒙桑梓不见了。都怪这人平时一声不吭,导致我这么半天才看出来。
“蒙桑梓哪去了?”
陆佑劫表示也不清楚“下了船以后就不见人影了,谁知道。”
我们俩凭着感觉上了大路,但是走了足足快两个小时连点汽车尾气都没闻到。还记得来的时候是雪娆送我们过来的,压根就没注意这附近有没有来往的车辆。这下倒好,眼看着都下午了,没准我和陆佑劫两个人今天晚上就得睡在大马路上。
脚下的路越走越上坡,陆佑劫也发现了不对劲,叉着腰嘟囔“我怎么感觉咱俩这是上山了呢?”
“这还有多远啊,我怎么看这山路都没头呢?”我叉着腰说。
“要不我背你?”陆佑劫回头问我。
我翻了个白眼,提劲从他身边走过。刚走没几步,身后传来突突突的声音。我惊喜的回头,竟然看见了一辆拖拉机!
这无异于饥饿时的小饼干,沙漠里的趵突泉。我们俩一蹦两米高,挥手把拖拉机拦下,好说歹说让人家带着我们俩去镇上。坐上拖拉机的瞬间,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安逸。正当我打算享受不用走路的稳妥时,就被现实打回了原形。
拖拉机的颠簸,是我从未体验过的。
我明明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却仍然感觉食物就在我的喉咙里,下一秒就要溢出来。我双手死死的扒着拖拉机两边的把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甩出去。再看陆佑劫,早没了之前的嬉皮笑脸,满头栗色的头发被甩出了静电,根根立在头皮上。
就这么,我们痛并安逸着蹦到了镇上。
我本以为到了镇上就会有成对成双的出租车,但是我错了。所谓的镇上,不过是多了几家商铺罢了。眼看着天色不早,如果天黑之前坐不上车,没准我还得在这再过一夜。
陆佑劫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进了一家商铺,不知道嘀咕了几句什么,接着叉着手站在路边,悠闲的吹着口哨。
我伸手遮挡住头顶快要落山的余晖,皱着眉问道“咱俩怎么办?这儿有公交车吗?”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缓缓开过来一辆银白色商务,我像打了鸡血一样赶紧竖起大拇指准备过去拦车。却没想到没等我凑到跟前,那辆车已经停了下来。
车上的男人朝我走过来,就在我准备好完美笑容要说搭车的事的时候,他却绕过我走到陆佑劫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