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们铿锵有力,齐声应道。
看着眼前的场景,柳浅染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心道,纵使这个大理寺卿在某些方面让她颇为不满,做事情的方式也不是很妥当。但是在整个大理寺,不得不承认,他仍旧是最具备威望的那个人。
看来,人的习惯,终究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柳浅染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东西,为回京做准备。
她想,有了昨夜宫玄夜的提醒,这一次,她应该不会再走弯路了。
谁知,一行人刚回到大理寺,便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一双眼。
大理寺是负责所有大小案件的最后审理的,一般除了比较严重的案子,其他的小案,比如偷鸡摸狗,百姓之间鸡毛蒜皮的那些事是从来都不必麻烦大理寺的。
所以一直以来,大理寺这个地方都比较冷清。
寂静,凄清,半晌看不见门口走过一个人影才是这个地方最正常的画风。
然而此刻,大理寺门前竟然人山人海地堆了不少人,不仅在口中大吵大闹,而且还都争先恐后往里面挤进去。
大理寺的捕快,除了大牢之中负责看着罪犯的那些,其余的几乎全部出动,在门口维持秩序。
然而闹事的百姓毕竟太多,他们又不能和无辜白银起正面冲突。这事情一时之间解决不了,吸引了不少为了看热闹而来的观众。
大理寺卿本来不太会骑马,这一趟下来,路上颠簸得就十分难受。刚下马就看见这些,脸色都要绿了。
柳浅染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并没有说话。
“都干什么呢?都给我停下来,这里是大理寺,不是菜市场,你们这些吵嚷成何体统?”
大理寺卿身边的一个捕快看他脸色不太对劲,一看眼前的场景就知道是什么缘故了,他想了想,上前帮忙维持秩序。
然而没想到,这样一来,却带来了更多的负面效应。
“乡亲们,你们看看,大理寺的捕快赶人了,他们官官相护,欺负咱们老百姓。京城发生命案,大理寺毫不作为,我们要进宫告御状!”
“告御状!告御状!”
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人带头,自然就会有一大堆人响应。
而带头的正是冲在百姓队伍最前方的一个人,年纪约摸在四十以下,衣着考究得体,眼神之中竟是市侩和奸诈,不像是穷苦的百姓,但是,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来头。
这是柳浅染对此人的初步判断。
那方才说话的捕快一看眼前这即将失控的场面,立即就傻眼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十分无语。
旁边的几个捕快一边尽力阻拦,不让眼前这些蛮不讲理的百姓涌入大理寺,一边冲他喊:“这位兄弟,你帮忙也要注意方法,这里是大理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代表大人,代表朝廷。不落人把柄,这是基本准则,如果可以随心所欲不必有任何顾虑,我们早就轰人了。唉。”
“抱歉抱歉,兄弟,是我考虑不周。关键是咱们大人已经回来了,看那脸色,这事若是在不解决,大人莫不是要发火?”
“什么?”那捕快吓了一跳,“大人不是去了京郊?为何回来如此之快?”
“你自己看。”那人指着大理寺左斜方的方向,接着,耳边便传来一阵吸气声。
“大大大,大人……”
大理寺卿无视他已经结巴的语气和仿佛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冷着一张脸走上前去,出声道:“乡亲们,我是这大理寺之中的最高负责人,大理寺卿,我想,你们大概是对大理寺有什么误会。你们有什么事可以都告诉我,大理寺一定会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但是,还请各位不要在大理寺门口这般吵闹,影响,始终不好。”
“哼,影响不好?”大理寺卿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并没有得到他们的体谅,好多人都对此不屑一顾,尤其是之前那个带头闹事的人,他动作虽然是停下了,可是嘴巴仍旧不饶人,“大人在这么说之前,难道就没有想过大理寺不为百姓负责的行为,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本官自从上任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一心为民,敢问……这不为百姓负责的说法又是从何而来?”
大理寺卿被他说的一脸懵逼。两心茫然,心想这人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谁知那人冷哼了一声,两撇八字胡也随着动了一动,一副刻薄相。
“我说的是什么事情,大人心里清楚。”
“本官是真的……”大理寺卿话说了一半,瞪着一旁的捕快,其中一个便走了过来,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一下情况。
原来,就在他们离去的这短短一日。京城之中,竟然又死了人,作案手法跟之前几次一模一样。
中毒,肢解。
更棘手的是,这一次丧命的人身份非同一般,是京城首富之子。而且那死去的公子的爹,不知道从哪听来了这次的案子的一些情况,一口咬定是大理寺不愿意审理,所以才将事情给压了下来。他怕自己儿子的事情无人处理,让他白死,便一直派人来闹事。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但是对方家大业大,在整个京城的商业界影响力颇深。这么多老百姓在这里,又不能直接动武,故而让大理寺的捕快们很是头疼。
大理寺卿听完,一个头变得两个大。
这种情况,怎么解释都是错。而且,他们根本不会信。
“大人为何沉默?莫不是被我说中了所以心虚了?”
那人看了一眼大理寺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冷笑道。
大理寺卿微微一怔,心底隐隐有些怒火,却也只能忍着。
这些人给他带来的愤怒不同于柳浅染,前者不过是让他内心不平衡。而且至少,柳浅染并没有不尊重他。
但是眼前的这些刁民,此嚣张之行为,目中无人之态度,着实让人火大。
大理寺卿冷着一张脸,沉默着。
“啧啧,这都是什么世道。这年头,一个无名小卒也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当街指责堂堂大理寺卿了。”
柳浅染嗤笑了一声,从人群之中缓缓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