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梁杳所料,在铃声响过第九声快要到第十声的时候,电话便被接通了。梁杳想,妈妈到底是有多恨自己,才会忍心每次都这样对自己。可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些什么?
梁杳想不通答案,也无法去控制别人的所思所想。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把自己要找实习单位的这个事情告诉了妈妈。
电话的那端,母亲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大致就是说梁杳这些年用了她多少钱现在还要麻烦她,一点出息都没有等等。这些话听进梁杳的耳朵里,也早已不足为奇。
最后,母亲还是让她先回家,然后再看看找实习的单位。
梁杳放下电话,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她到底还是心疼了自己?亦或是害怕自己的面子上过不去?
……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梁杳拖着行李箱,自己一个人赶到家。
此时,她只觉旧城的夏天,太阳毒辣的有些异常。
瓦房里,一个中年妇女正与一个与梁杳长的有七八分相似的男生说着什么。中年妇女见到梁杳,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几分。
梁杳毫不在意她脸上的神情,只拖着行李箱朝着里间走去,路过他们的时候顺便说了一声:“妈,哥,我回来了。”
房间里,梁杳倒在床上。
房间许久没人收拾,再加上后院时不时地有水沁入,一股潮湿的味道直直地朝着梁杳的鼻孔钻进去。
可令她难过的,不是那股刺鼻的味道,也不是自己晕车后的疲惫,而是外面的人带有一些讽刺的话语…
房间很暗,看不到一丝光亮,视线触及不到的地方,听力似乎更加的灵敏…
外面人的声音,似乎是刻意压低,又似乎是刻意提高。可不管怎样,每一字每一句都清晰的落入了梁杳的耳朵里,包括夸赞梁暮君的,包括侮辱梁杳的。
梁杳亲耳听见自己的妈妈说,她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梁杳亲耳听见自己的妈妈说,她是一个不吉利的人。
梁杳亲耳听见自己的妈妈说,她是一个鬼神鬼倒的人。
鬼神鬼倒,农村方言,书面语的意思为不三不四,不干不净的人。
梁杳笑了。
呵。
原来自己在妈妈的眼里是这个样子。
梁杳哭了。
喔。
原来妈妈眼中的自己是这样。
梁暮君站在他们妈妈的旁边,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对于她说的话,梁暮君既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反对。
大概是说累了,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说没意思,王竹翠终于住了口,看着梁暮君眼神温和地道:“君儿,你刚到家,你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做?”
梁杳的心再次跌入了谷底,明明自己也是刚到家,明明自己也是她的女儿,明明自己也是她的骨肉啊…
“哐当,哐当…”
梁杳的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东西,木床上摆着放衣服的木板也跟着落了下来,一堆衣服砸在梁杳的脸上。
门外的人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大声地冲着房门吼道:“梁杳,你又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