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抱着身子,蜷缩在窗子底下。厚重的窗帘垂在头顶上。她趴在腿上,小心翼翼的吸气,吐气,如刀割一般的痛从胸腔漫延。
当年,工作人员拉开冰柜,父母毁容的脸出现那一刻,她也如同此刻一样崩溃。说好会陪她成长的父母突然离逝,说好宠溺她的步君承突然化身坏叔叔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这个世界,承诺只是美好的谎言。
她自嘲的笑笑,自己又何偿不是在利用他的爱。
爱?
她睁开眼,突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一直在肯定的答案,或许并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而这样的想法一旦成形就开始不停的在脑海里转,渐渐扩散。
“原来,所谓的爱不过是一个……”
她激动的站起来,脚步仓踉的走到门边,开门,跑下一楼。
她迫切的想要揭穿他的伪装。
书房,只有浓烈的烟味,没有步君承的影子。她跑进厨房,休闲室,餐厅,还是找不到人。她像个疯子一样跑去花园,游泳房,还是找不到他。
“步君承,你在哪里?你快出来。”
回到客厅,她人前门出去,车库里三辆车都在,说明步君承没有出门。她返身进门,一边喊一边往楼上跑。
“步君承,你出来!不要再伪装下去,我已经发现了你的……”
她站在楼梯的中间,看到二楼上正冷冷打量她的人。才十几分钟不见面,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陌生!冰冷的陌生。
她没有再继续往上走,楼梯口的男人,双手插在裤袋里,也停止不前。那张熟悉的英俊脸庞,那双从来都是包含深情的双眼,此时,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平静。
平静得没有一丝一毫能入他的眼。
“你终于发现了吗?是什么?”
他居高临下,如同在审视一件赝品。微微拧眉,不愿过多倾注精力。
令卓尔的手心全是汗,她鼓足的勇气,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底气。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口。
“这么快就忘记了要说什么吗?卓尔,我还在等你开口呢。”
令卓尔紧了紧拳头,移开目光不与他对视。
“你并不爱我!”
他当即接过话:“从何说起?”
她实在没有勇敢抬头看他,头顶又飘来他的声音,“你敢看着我说吗?”
“我……”令卓尔倔强的咬着唇,感觉自己太没出息。
“你敢看着我说吗?”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冷决绝。
令卓尔放开咬紧的唇,或许是被他激到了,她反而再次有了勇气。抬头,凝视他。
“你并不爱我。并不爱我。你所谓的爱,不过是为了掩饰你撞死我父母的心虚。你利用手段逃过了法律的制裁,但你逃不过你自己良心的谴责。你对我的好,只是你企图赎罪的一个方式。”
“你在隐藏你内心深处的恐惧。怕我看破你的伪装,怕我拆穿你的阴谋。所以你才会把我禁锢在你身边。你这个凶手,我不会让你得逞。我要上诉,重查车祸一事。我要让你彻底的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沦为乞丐。”
一翻言词激昂,愤怒难当。令卓尔喘着气瞪圆了眼。可是为什么,他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为所动,手指轻轻碰了碰鼻子,双眸一瞬间变得有几分邪气。
他走下台阶,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没有怜惜,更没有给令卓尔熟悉的微笑。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他竟然回答得如此轻松,仿若所有的伤害都跟他毫无关系。
“你根本不配做人。”她抬起颤抖的脚走上一个台阶,昂着头迎视他的目光。“我说过不会让你就这样逍遥法外。不论花多少时间……”
“是谁给你这样的自信?”他府视着她,冷声质问。“到底是有多蠢的女人,才会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令卓尔,病急乱投医,只会让你病入膏肓,万劫不复。”
再也忍不住的我泪水夺眶而出,令卓尔咬咬牙不愿认输。
“你还想掩盖真相到什么时候?用爱来欺骗我,玩弄我于股掌间,还企图让我守着你一辈子。你的心为什么可以这么狠?这么冷?明明只是为了不让我揭开你人面兽心的假面具,却让我有一种被你宠到云端上的感觉。”
这样的假像,她傻傻的错认那是真爱。曾经一度愧疚,痛恨自己选择对他伤害,也要为父母报仇。现在才知道,最蠢的是她自己。
而他,只是冷冷的站在那,一直府视她。这样的他,无疑是在宣告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宰。她,却只是卑微的蝼蚁。
“令卓尔,你疯了。从今天开始,我会让医生全天侯待在这里,随时为你治疗疯病。”
她身子一颤,惊起内心里更大的怒怨。
“你还想囚禁我到什么时候?”她扑上去,隔着两个台阶的高低,她的头只到他的腰部位置,双手紧紧拽着他的衣摆,坚定的昂起头,誓要与他彻底划清界线。
“我说你疯了。听不懂吗?”
“我没疯,疯的人是你!是你!你心虚,你害怕。”
“我怕什么?。”他挑起嘴角扬起一抹阴桀的笑容,“你有证据翻案吗?你斗得过我吗?离开我你连生存都成问题,你拿什么让我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嗯?”
他双手掐着她的肩膀用力的晃,企图将这个一直把自己锁在复仇牢笼的里女人晃醒。让她睁大眼好好看看,他给她的是爱,还是囚禁?
“没有!”令卓尔咬着唇,委屈的眼泪再次大颗大颗往下掉。她惊觉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所以,拿什么跟他对抗?
“对。没有!”
他无情的否决她,似乎将她的自尊也一并踩在了脚下,狠狠的辗碎。
令卓尔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充盈了胸腔。两只手被他无用力掰开。眼睁睁看着他撞开她的身体下楼,给了她一个阴冷的脊背。
他就这样走过她的身边,最后一句话是对她的否定。她一直想让他一无所有,到最后,一无所有的反而是她自己。
连同,她认为的爱!
“步君承!”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卑微的她再次抓住她的袖子,但她并没有回头。
双唇张开几次,才鼓足最后那一点勇气,问出口也最后想要答案的问题。
“你,爱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