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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绝唱

“轰”的一声响,天地间都摇晃起来。云雾弥漫间,一座大山轰然崩塌,无数碎片冲天而起,无数烟尘滚滚卷起,遮天蔽日。

烟尘中,一声长啸,飞出两人,骤然间下降,停在前方数里之地的平地上。因去势太急,导致烟尘如影随形般跟着他俩的身影,拉出两道烟尘长龙。随即,身后八道身影冲破烟尘,跟随而至。林啸与师傅背靠着背,浑身浴血,喘着粗气,狠狠地盯着围着他们的八个人。这些都是他师傅昔日的朋友,如今却杀气腾腾的围住了他们。更远处是漫天遍地的八人门子门徒,团团围住这师徒二人,将这方圆数百里之地堵得严严实实。这八人率众一路追杀,林啸与师傅一路抵抗一路逃亡近二十日,真元已经所剩无几,如今被围,更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八个人中一人踏前,身宽体胖,一张国字脸尤为突兀,白发白眉白须,一身白道袍与其交映着随风而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他一撩手中的拂尘掠过肩膀,另出一手,屈食指为礼,口称了一句“无量观!”接着对林啸师傅道:

“药尊者,你们真元所剩无几,不要再作无谓的抵抗了。我等跟随你而来并非为难于你,只要你交出面具,我等便放你们徒弟二人离去如何?”

“哈哈,我药疯子纵横仙界两千余年,莫不如三岁稚童吗?你这个胖老贼,还有你们七人,枉我药疯子与你们合称‘苍穹九子’近千年,如今觊觎我手中的传承,竟不顾情意,追杀至此,还花言巧语妄图蒙骗于我,真当我药疯子是笨蛋吗?”药疯子的大声怒斥,令这八人面色迅速阴沉下来。

“成王败寇,还啰嗦什么?”一个枯瘦如柴的黑衣老者走出来,“把他们都杀了,什么得不到?”

“哈哈哈哈,若是如此,你们八人早就联手置我师傅二人于死地了,哪还有我师徒二人在这喘气?”“师傅!我们跟他们拼了,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虽然林啸修为不及八人,但是屠灭这八人的门人走狗还是轻而易举的。“好徒弟!有师傅的脾气!哈哈哈哈,这帮老贼既忌惮我的幽冥火,又怕我毁了那传承,才不敢对我师徒二人下死手,哈哈哈哈,我药疯子一定要让他们付出点代价,否则休想全身而退!”

“药罐子,你……”枯瘦的黑衣老者大怒,“哼!付出代价?我现在就要你付出代价!先杀你徒弟,再来收拾你!”

黑衣老者话音刚落,右手便五指张开,作抓取状,口中念道:“黑煞毒爪!”随即,他右手前方不足一寸的地方便诡异地出现黑色漩涡。更为诡异的地方是,林啸前方一尺的地方,也出现一个黑色大漩涡。随之而来的是阴风瑟瑟,鬼魅嚎叫,一只大黑手带着紫色雾气穿透漩涡,朝着林啸呼啸而来。林啸眉头一紧,正要躲避,却发现全身僵在那,一时无法动弹。

“魍魉小道,也敢班门弄斧?”药疯子大吼一声,“去,幽冥火!”随即大袖一挥,一簇白色火焰便飞出,直接附在那黑色大手之上,静静的燃烧起来,几个呼吸间,火焰越烧越大,越烧越宽。

“啊!我的手……”黑衣老者疼得咧咧叫,立刻手忙脚乱的把手拉回来,此时,食指和中指以及黑漆漆一片,被烧断了,而且神魂也受创。黑衣老者大怒,眼中泛着寒光,咬牙切齿道:“药罐子,我要杀了你!”随即便取出法器,作势要攻。

“毒尊者,稍等片刻,此面具关系重大,不可鲁莽了事。”胖道士随即面向药疯子,“药尊者,你我认识上千年,老夫敬你是一代尊者,所以只有我八人前来,对你一番礼劝,切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否则我等下属何止百万,遍布于这千里之内,困住你只在须臾之间。”

“哈哈哈哈,胖老贼,你也敢嚷嚷百万?就凭这群蝼蚁无能之辈?你们拍着良心自己问问,你还懂礼?你们违背当年九人发下的誓言,视为不忠;欲残杀兄弟,视为不义;追杀于我徒弟这样一个晚辈,视为不仁;你等祖辈劝人向善,你们却心起贪婪,欲夺传承,视为不孝。此等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哈哈,还敢腆着脸说礼?”药疯子一顿嘲讽,八人气得脸色发青。

八人正怒气冲冲之时,林啸耳边传来师傅药疯子的千里传音:“徒儿,此次我师徒二人陷入绝境之地,只怕难以善了。只是苦了你,青春年华却要陪老头子一起死,怪只怪为师平时醉心炼丹,没有好好教导你。哎,罢了,为师哪怕拼了一死,也要帮你脱险。”

林啸顿时急了,他可是知道师傅对他照顾无微不至,修为、武技、神魂修炼、炼丹、阵法、符印等,甚至幽冥火种都炼化了一份给他,这样的师傅不好还有谁好?他正要说话,耳边又传来师傅的声音:

“等下我把面具交之于你,你立刻带上,不要问,不要说话,如果上古传承没错,只有面具能带你逃生。这是我的储物戒指印记,我将它存于你的灵台之中。徒儿,为师以后不能护你了。你独行于世间,万事变换,人心难测,只希望你能多磨练心性,坚守本性,保持初心,如此,为师心慰矣。”

说完,药疯子立刻对着八人训斥,又似总结道:“吾等九人起于草莽,始于微末,苦修参悟,而来两千一百余载,至今始有小成。然尔等即为尊者,飘飘乎已然自得也。衣必锦绣华袍;食必凡间之供养;住必玉宇琼楼,佳丽如云;行必声势浩大,万人景从,此道心崩坏之兆也。而今尔等逆势而为,行那龌龊抢夺之事,哈哈哈哈,道心已然崩坏矣!此后尔等修行难以寸进,吾死亦瞑目矣!”八人听完心里皆是一惊,他们的确是卡在此处境界已经很久了,不然也不会与结拜兄弟反目成仇,行那抢夺之事。如今被药疯子道出,一个两个都是恼羞成怒,更是坚定了必杀药疯子之心。

药疯子把一张面具取出来,交给了林啸。那是一张漆黑的面具,整张面具刀削斧砍,棱角分明,双眼紧闭,无眉,仿佛是匆匆而寥寥几笔勾勒而成,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幽黑油亮的光辉。林啸只看了一眼便双眼挪不开,沉迷了进去。

“快带上!”药疯子急促呼喊道。

听到这催促之声,林啸才恍然回过神来,连忙双手将面具往脸上放。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引力从面具中袭来,不止是脸,还有灵台中的神魂力,仿佛被撕扯般的吸入面具。随即而来的是一股钻心般的痛从脸上、从灵台升起,林啸一时觉得脑袋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又疼痛难当。

看到林啸带上面具,药疯子总算松了一口气,而其他八人则怒上心头。八人费了那么久了功夫,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抢了先机,任谁都不能咽下这口气。“大家一起上,把面具抢过来!”黑衣老者最为着急,第一个跳出来,随即脚下一团黑雾,几个呼吸间就到了林啸身旁。药疯子大袖一挥,幽冥火即出,冷冽泛白的火直射黑衣老者。黑衣老者吓得一个转身,随即已经退出了几十丈远。

“谁要过来?”药疯子双手一挥,作冲天状,无数的幽冥火从袖中升起,星星点点的布满了他的周围,越散越远,直到将数千里都囊括在内,才停下来。他双手一震,幽冥火所在的空间顿时凝固起来,八人加上林啸都被封锁在内。药疯子随即双手合一掐觉,口中念念有词:“以我之名,焚我残躯,祭炼幽冥,铸成大阵。”说完,他仰面朝天,双手向天张开,身上无数的血肉开始震动,并化为碎片飞升而起,紧接着那无数的幽冥火变得躁动起来,仿佛嗜血的怪兽般咆哮着横冲直撞,在近千里的范围内肆虐,一时间焦山火海,黑烟弥漫,到处泛着炙热的气息。这范围内的一切生灵逐渐都被这幽冥火吞噬,一时血肉横飞,惨叫声、呼喊声、求救声连绵不绝,整个场景仿佛修罗地狱般。

“这……这是药疯子的幽冥天杀阵!他疯了!他疯了!他要与我们同归于尽!”黑衣老者嚎叫起来,他比谁都怕这幽冥火,更是对这阵法忌惮尤深,所以知之甚熟,一时间也不顾身份大喊大叫。八人听闻,脸上骤变,急忙开启防御阵法、法器、丹药等等疯狂抵御,不求毫无损伤,只想不跟药疯子陪葬。

“啊哈哈哈哈,老疯子我更喜欢叫它作幽冥盛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兄弟两千余载,好聚好散,这场盛宴就为你们送行!”药疯子目露疯狂,身上的生机急速流逝,幽冥火更加狂暴肆虐,隐隐有鬼泣冥叫。八人下属已大半折损,所以无数的幽冥火相互聚拢,层层叠叠相互融合,幽冥火越聚越大,宛如一条苍穹白龙向着八人呼啸掠去,张开狰狞的大嘴,欲吞噬八人。

八人各自施展自己的绝学,对准白龙,竭力抵抗。

“阴阳生死印!”

“死亡毒雾!”

……

白龙和八人绝学碰撞在一起,随即“嘣”的一声爆炸,空中冲出了一股炽热的波浪,伴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爆炸的滚滚巨浪犹如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腾空而起,伴随着白色的火焰绽放,仿佛仙女散花般.蔓延数千里,一时地动山摇、空间破碎,白色火焰天遍地,山焦河绝,万物枯灭。“师傅!”林啸嘶喊一声,随即就被卷入了爆炸的巨浪之中。

“还是差了一点……”药疯子叹息了一句,望着这苍穹,似乎无限留恋。他身形逐渐消散,逐渐透明,最后消失在这天地苍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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