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叫他们两个来到身边,交待了有关工作的事情,要求他们互相竞争,提升农场的活力与市场,并且看看谁有这样的本事。
残酷的竞争由此开始,德布从一开始便与查理为敌,横眉冷对的样子,他看查理什么都不顺眼,一直以主人的亲戚自居,遇到一些大的事情总会独断专行,从不让查理插手。这让查理十分愤怒,他决心以另外一种姿态报复德布。
机会终于来了,德布接手了一桩生意,要将农场里的桃子卖到外乡去,外乡的一个买卖人前来谈生意,德布照例自己接待,他们谈拢了价格,并且同意马上交货,德布通知查理进到屋里,向他传达号令,要求将五千公斤桃子马上装进外乡人的车厢里,这种体力活德布通常不会自己去干,查理觉得时机到来了。
他并没有将完整无缺的桃子放进外乡人的车厢里,而是放进去许多残次品,同时,在数量上,他下了功夫,并没有将完整的公斤数量送给外乡人。
外乡人于半个月后发来了索赔单子,说桃子质量差,要求包赔所有财产,乔伊斯也吃惊万分,他责怪德布不会办事,并且要求他为此承担全部责任,德布说是自己的疏漏,愿意前去协调,他只身前去英国北部附近协调外乡人去了。
农场成了查理名符其实的家。在德布离开的日子里,他真正发挥了一个主人所应有的权利与职责,他拼命工作,来弥补自己故意过错造成的损失,才半年时间,农场的生意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乔伊斯对查理的表现十分满意。
但是德布却从此销声匿迹了,查理懒得理他,便一心一意做自己的事情。
两年以后的某一天,乔伊斯病入膏肓,他将公证处的人叫到自己身边,让查理接手自己的财产,查理一瞬间从一个穷小子转变成了百万富翁。
乔伊斯在弥留之际,告诉查理应该去伦敦的某家医院里看一下德布先生,他因为去外乡协调那桩生意,在半路上摔断了腿。
查理觉得对不起他,不正当的竞争竟然带来了惨剧,在安排好乔伊斯的后事后,来到了伦敦,看到了在床上呻吟的德布。
在德布最后的一段人生岁月里,查理认真地服侍他,德布在病中生活得十分快乐,他对查理的家事十分感兴趣,曾经问过许多以前的旧事。当查理讲到自己的母亲生活如何凄惨时,德布居然掉下了眼泪,他叮嘱查理要珍惜拥有的岁月与年轻,不可意气用事,对人要坦诚,尤其是对自己的妻子一定真心实意。
德布就这样也离开了查理,查理将两位老人埋在一块儿,他恍如隔世般地觉得自己遇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人。
两年以后的某天,查理意外地收到了一份从伦敦寄来的信笺,是公证处发来的一份公函,当查理打开公函读完后,他泪如雨下:
那个叫德布的老人,居然是查理的亲生父亲,他和自己的老家人乔伊斯用一个温暖的谎言使得查理公开、公平和公正地继承了德布的财产,德布知道自己对不起查理和他的母亲,在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怎样去劝慰儿子都取不到任何效果后,他想到了这样一个既可以锻炼查理,又可以使得查理问心无愧、心甘情愿地继承财产的好办法。
查理来到两位老人的墓碑前,痛哭流涕,同时来到墓碑前面的还有一个女孩子,她的名字叫罗兰,是乔伊斯在世上唯一的女儿。
半年后的某一天,查理和罗兰重新为两位老人更换了墓碑,两块墓碑上面写着同样的称谓:父亲大人之墓。
不要让我的父亲听到枪声
二十多个手无寸铁的老人闯进了格鲁吉亚军队当中,他们十分痛苦地叫嚣着,面无血色,他们甚至停下脚步,去夺军队手中的枪支弹药,格军面对这样一群老人,不敢开枪,只能节节败退。
这一幕发生在2008年9月的南奥赛梯,这座村庄叫奥尔村,村中有一千多户居民,由于躲避格俄冲突,他们举家远迁,或者投奔自己远在异乡的亲戚,只有这二十多个住在敬老院里的老人无奈地留下来,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儿子叫霍斯,霍斯奉养着二十多个孤独无依的老人,平日里,他叫他们父亲,他们叫他儿子。
自从双方的军队进入小村后,这里失去了安宁。父亲们大多有病,一旦他们听到枪声后,他们就会选择歇斯底里的怒吼,他们会钻进双方的军队里,大声阻止他们的暴行,虽然他们的举动是无助的、无力的,但至少,他们渴望和平。
终于有一次,格军方长官生了气,他抓住一位老人的脖子,警告他说:让你的儿子接你回家,躲进防空洞里去,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记住。
霍斯将二十多个老人领回家里去,但敬老院太不安全了,双方的军队剑拔弩张着,随时会爆发新一轮的冲突。
霍斯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不让父亲们听到枪声,他用一些废弃的防弹玻璃将整个敬老院围了起来,敬老院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大街上随处都有抛弃的玻璃,因此,他的这一构想在三天后完成了。
父亲们躲在这个太平空间里,枪声暂时远离,战争结束了吗?阿大依高兴地问着霍斯,霍斯撒着谎说道:是的,父亲,战争结束了,枪声已经远离我们的生活。
父亲们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他们开始了他们原有的幸福生活,几个老人在一起下棋,还有几位在那儿玩捉迷藏,霍斯则陪同几位父亲在那儿浇花,好一幅美丽的太平画卷。
时间没有过多久,一支俄国军队发现了这里的情景,当时,他们发现了这里不同寻常,竟然有人建起了一座玻璃式的建筑物,用枪打过去,竟然毫无作用。阿伊果斯基领着自己的军队杀入了敬老院门口,在俄军撞破大门的一刹那,枪声又一次传入了老人们的耳朵。霍斯愤怒地望着眼前的这支军队,他对阿伊果斯基说着:住在这儿的人都是我的父亲,请你尊重他们的幸福权利,不要破坏他们的生活。我们只是需要这些玻璃,它对我们十分重要。不可以,你们不能够得到他们,面对战争的残酷性,也许这些玻璃是可以保证老人们幸福生活的唯一工具了,希望你们能够成全我的孝心,我们都有父亲,我相信你的父亲此时也在家中等待着你,他只希望你能够平安归来。霍斯的话十分中肯,阿伊果斯基想了想后,他收回了军队,并且他下了命令给俄国军队:再行军时,绕过这座敬老院,不准向里面打枪。
霍斯于第二天下午又来到了格鲁吉亚的军队,当时他冒着被杀头的罪名。首领斜着眼睛看他,他讲明来意后,首领说道:这根本行不通,南奥赛梯已经是我们的领土,要知道,敬老院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们必须宣示主权,这一点,谁也挡不住。
如果你们想要攻破敬老院,首先要杀掉我,如果你们不杀掉我,让我平安回去,就不要让我的父亲听到枪声,否则,我会砸破你们的脑袋。霍斯在众人迟疑的目光下,竟然安全地离开了格方军队。军队里疯传着这个故事,格方的军队再次路过这座敬老院时,他们选择了绕行。
就这样,直至战争结束时,整个小村庄虽然被夷为平地,但这座敬老院却幸存了下来,有人在敬老院的门前发现了这样一个用俄语书写的标语:不要让我的父亲听到枪声。
相逢一“弱”泯恩仇
男孩子将父亲视为一辈子的仇人,在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里,母亲将对父亲的恨化成了点滴的言语浇灌着男孩子的心灵,细小的土壤里没有种下爱的种子,却萌生了仇恨的力量。
父亲抛妻弃子,与一个小女人跌入了爱河里,从此他们之间天各一方,咫尺天涯。
在十八年时间里,父亲甚至没有找过他们,母亲的身影从一支箭弯成了一张弓,孩子的仇恨也从一张弓变成一支箭。
母亲过世后,男孩子决意去寻找父亲,让他过不好,活着也是一种煎熬,这是母亲的遗愿。
辗转多时,男孩子终于知道了父亲的生活与方式,父亲出入了高端场合,手里端着高脚杯,怀里揣着大把的美元,锦衣玉食、灯红酒绿。
这样的强盛越发激发了男孩子的报复心,于是乎,微博上、网络上开始疯狂铺写他的旧事,有些是真实的,有些是杜撰的。不管如何,这些都像一支箭,凌厉地射向父亲,而父亲,却是自己爱的发源地。
通过另外一个途径,男孩子还知道了父亲的软肋,那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竟然与父亲貌合神离,在外面养了一个面首,男孩子知道这个消息后,仰天长笑,将这则消息散布天涯。
父亲不经意知道了这则消息,几经调查后,果然属实,他大打出手,却被对方伺机告了密,由于打得过重,父亲竟然入了狱。
半年时间出来后,公司无人经营,每况愈下,跟不上形势,终于一塌糊涂,他开始老态龙钟。
男孩子约了父亲,他想让父亲知道自己的罪过,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面前的这个男人眼睑松弛,狼狈不堪,毫无镁光灯前的潇洒自如,更无交际场上的风度翩翩,男孩子突然间发现,他老了,风光不再,繁花落尽,苍凉一片。
男孩子抬出去的手,却无法落下来,他好想替母亲出一口恶气,质问这个负心的男人一些肺腑之言,却没有相逢一弱,男孩的仇恨瞬间消失了。
几乎所有的父子之战,均以父亲的失败而告终,父亲垂垂老矣,论能力与儿子无法匹敌,论精力更是天渊之别,还未动手,便已经功败垂成,这是一种心甘情愿的失败,是一种忏悔,一种彻底的改变。
在亲人面前,父亲所有的坚守统统塌掉了,心脏病复发的父亲摔倒在尘埃里。儿子二话没说,抱起父亲直冲进手术室里疯狂地求助医生、护士、阿姨和叔叔,现在父亲是弱者,是一个需要同情的父亲,虽然他的亲情关系历经辗转,差点被西北风冲进云端,但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相通的血脉在发生作用。
儿子总比父亲长得高大,父亲老了,骨质松软,萎缩无力,在儿子的成熟面前,父亲的成熟不再金黄,只剩下喜悦、安慰,父亲有一天,也成了弱者。
而所有的爱恨情仇,在一个衰弱的父亲面前,都已经冰释了,这世上的恨,不可能永远纠缠,唯有爱永恒地存在于天地间。
所有的父亲都应该记住这样一个法则:在儿子的面前示弱。
因为相逢一“弱”泯了所有的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