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勤勤很疲倦的靠在椅背上,道:昨晚跟你饮酒,你还亲口对我说,你当初是武考的状元,这你总不会忘吧,何况还有人证,带仵作。“
千山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湍急的漩涡里,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了,他只好静静的看着,仵作低着头也跪在堂前。
姜勤勤拉着长音继续说道:“李大人说他不会武功,仵作,你来说说看。”
仵作磕头作答:”小的跟李大人一块勘查尸体的伤痕时,李大人,李大人说,这种内力他也会使。“
李千山现在反而不怪仵作和杂役两个人,因为他看见仵作跪下时,脖颈下露出的一小片残裂的伤痕,他知道今天这事恐怕难以善终,索性问到底: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有什么理由杀了死者呢?”
“理由嘛,其实很简单,”姜刑官从怀里掏出那块方方正正的金边手帕来,笑着说:为了情。
围在门口的人群沸腾了,从被喊过来看京城差官断案,一直到姜勤勤拿出手帕来,由好奇,大笑,惊讶变成了鼎沸:真是李大人做的?
“不能吧,是不是搞错了,再看看,”
”不是说还有为情的的事吗?“
李千山侧身经过大门口向远处的天边眺望,今日的天气可真好,蓝蓝的天际边飘了几朵懒散的浓云,阳光辉映下,给几大团蓬松的棉絮团镀了一圈红,跟小时候在海边无忧无虑玩耍时见到的白云一个样,他才发现自己很可笑,可笑的都要抽自己几个大嘴巴,这么多年可都是白活了,每天浑浑噩噩全然忘记了还有那份快乐和自由,还有远在千里的父母也不知道怎样了,老爹啊,老娘啊,想起他们,千山的眼圈红了,有泪要盈眶,咬牙挺住,残酷现实还在,不能掉下来,二老啊,不孝子恐怕要辜负您俩的期望了。
沉默良久的他,沉沉的转过身,走到蒋勤勤身前站定,看着他那张一直笑眯眯的脸,道:既然说我为了情,也一定有理由和证据让我心服口服,是不是?”
姜勤勤这次却反常的叹气,没有笑:“当然有,传证人。”
千山淡淡的看着表演,一个女人从迎宾公子身后款款走了出来。
昨日傍晚夕阳正艳时,我还莫名的想起你了,呵呵。千山呆呆的看着走至跟前的净心公主,心里想着。
姜勤勤问跪倒的净心:“这手帕是谁的,”
净心恭敬回答:回大人的话,是民女净心的。“
咦?既然是你的,怎么跑到死者的身上,说”一声威喝,
净心的眼中噙满泪水,”这,这,这不能说。”
“那么死者是你杀得?”刑官逼问。
“不,民女没有杀他,”净心公主战战兢兢。
姜勤勤大喝一声:“那就从实招来,免得皮肉受苦。”
”是,“眼泪留了满脸的净心匍匐在地“这民女的随身之物,本是,本是赠于,。。赠于里长大人的,”
姜刑官又笑了,“净心,乖,细细说来给本官听个仔细,你说好不好?'那感觉就是跟缠绵难分的情人在商量闺中房事一般。
净心哭啼着看了一眼李千山,叫到:“对不住了,李大人,民女实在是挺不住,请您别怪明心”
千山看着这个美艳如妖的女人,笑着做了个请讲的手势,
明心道:李大人总来我们春香阁,做些消遣,这一来二去的,民女跟大人很是投缘,很快就,就在一起了,”说道这,净心公主白皙的脸上竟然升起两朵红晕。
围观众人都能看出净心的情真意切来,暗暗替她惋惜,净心的声音大了些:”后来,大人对我是一心一意,如胶似漆。他要民女等他攒够银两替我赎身,成百年之好,民女感他真情就以随身手帕相送,不过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年前腊月二十九,官长你也知道,民女这营生,是个迎来送往的活计,也该着出事,那个,那个死的客人喝的多了些,上的楼来跟民女纠缠不清,正赶上李大人前来寻我,撞个正着。当时李大人怒不可遏,揪着那人不放,作势欲打,是民女苦苦哀求,大人才放开那人,嘴里嚷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那人飞奔逃走,李大人在我房中歇息消气,过得一会就去楼下玩耍了。”这一番话娓娓道来,说的是有头有尾,有理有据,在场的所有人都敢肯定,就是里长为情杀人,再无二解。
千山忽然笑着对净心说了句:“你还爱我吗?”净心公主一震,抬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不知该说些什么。
姜勤勤欣慰的闭上眼睛,道:“李千山,李大人,服了吗?还有什么要说的?”
千山大笑:“很服气,很佩服,只是有一句话问你。”
姜勤勤睁开眼睛,点了点头。
李千山道:你究竟是人还是魔鬼?
姜刑官一声沉喝:拿下。话音才起,千山往外就走。
姜勤勤身后的随从如同四股黑旋风直扑过去。千山边走边解下大红披风,待得四人攻到,一个转身披风像一大片红云往四人头上罩去,四人猛的停住身形,口中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拘捕,”脚下却不停顿,像他两边散开,成东南西北四方围攻之势,把李千山围在当间。
围观的一见打了起来,都朝门外惊慌逃去,李千山一见罩不住,赶紧稳住身形,在原地缓缓转动,眼睛看着围攻自己的四个随从。
蒋勤勤笑道:“你这逆贼,平日里对朝廷心怀不满,满嘴都是逆叛之言,到了此时还不伏法吗,当真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看本差官怎么收拾你。”。
李千山哈哈大笑:”去你妈的狗官,有能耐就一块上来,看你李爷爷皱一下眉头都跟你姓。“
姜勤勤恼羞成怒,吩咐随从道:”别给我弄死了,本官让他知道说这一番话的代价。“
那几人从腰间掏出几条精钢打造的带爪长索来,个个在头上挥舞盘旋,东边的一人长索甩出,直奔千山的面门而来,千山瞅的真切,眼见就要攻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就往怀里扯,千山天生神力,这一扯竟把先攻的东方随从往前拽动一大步,他正暗自得意时,身后的一条铁索也悄然而至,卷向他的右腿,千山看似笨拙,可躲闪起来却甚是灵活,右腿朝前一踢,那长索抓了个空,他正暗自庆幸,左小腿的皮肉一紧,铁爪已经缠住他,爪尖深深镶进肉中鲜血淋漓,却是西边的随从已经得手,千山大惊,空出的右手赶紧去解长索,前面的那人这时出手了,又紧紧缠住才踢出还未收回的右脚踝,千山出汗了,右手不知道该解哪只腿上的束缚,开始攻他右腿的铁索如一条长蛇般已经控制住右手小臂,只剩他的左手没被抓住,还没等他要动作,长索一缓,铁爪虽在手中,可绳索已经在左手腕上缠了好几道,勒得死死地,至此,千山平生所学没等用上,四肢就被困住,再也动弹不得。
一直未发一言的迎宾公子闭上双目,似有不忍。
蒋勤勤高兴的拍手笑道:”我还当你有几斤几两呢,能在我这黑风四杀手中逃命,嘻嘻,“
他走到手臂腿上被扯的热血直淌的千山面前静静的说:”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李千山明白落在此人手里肯定生不如死,一股悲愤之气充盈胸腔,他大叫一声:”想的倒美,“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大力,拖着困住他的四人猛劲向大门口奔去。
吃惊的姜勤勤被吓了一跳,大声喊道:”小心,,别让狗贼逃了,“手里银光一闪,一枚薄如羽翼的小刀迅疾朝千山背影飞去。
靠一股非凡之力奔出春香阁大门的李千山还在大步向前行去,忽觉得左腿关节一软,竟是再也使不上力气,被扯得稳不住神的黑风四杀好容易才拉住如同蛮牛的李千山,暗暗松了口气。
李家有男名千山,抬头又望望蓝色的天空,一咬牙靠右腿稳稳的站直身子,拖着已经被姜勤勤飞刀割断腿筋的废腿,嘴里高歌“我欲长眠乘风去,怎奈都是伤心人。。。。一步步向前迈去,每一步都留下一溜血印子,大红披风在此刻又奇怪的飘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