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改的一席话算是给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我和汉娜精神都为之一振,虽然知道这有一定望梅止渴的成分,但还是欣然接受。在这种令人绝望境地给自己打一些精神鸦片也是好的。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块比较低洼的盆地,这里聚集了相对多的雨水。我对罗布泊这种沙漠荒原下雨感到惊奇,便问汉娜是怎么一回事。汉娜道:“并不是沙漠地带就不会下雨,沙漠地带的降雨量只是相对比内陆或者沿海地区少的许多,而且沙漠地区的水分蒸发量很大,就拿罗布泊来说,每年的蒸发量在三千毫米以上,远高于它每年的降水量。曾经有以为美国的气象学家预计罗布泊在本世纪处将会迎来一个新的丰水期,百年内罗布泊有可能恢复到以前繁荣的绿洲生机,不过也有很多业内人士持怀疑态度,认为罗布泊的生态平衡已彻底遭到破坏,除非再次发生史前大爆炸那样的事情是整个地球环境重新构造,否则无法恢复原态。”
老改不以为然道:“那帮学者一天就知道坐在屋里瞎搞理论,没有实践经历。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北大荒都被劳动人民改造成了北大仓,区区沙漠好好搞他几年绿化到时候一定能重获新生。”我说北大荒改造一定程度上也算是对自然的破坏,很大的一个湿地系统变成了产粮区,对空气净化、水分调节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老改一瞪眼睛道:“老郭,你怎么胳膊肘向外拐,调炮往里揍,说话一直向着别人。”
汉娜闻言噗嗤一乐,我说我是永远站在真理与正义这一方的,老改瘪嘴说你是站在女色那一方的。三人在下着夜雨的沙地中一边行走一边调侃,也算是一种别致的情调。这也是我们之前经历了太刺激的事情,要不用这种方式放松一下自己的神经非得发疯了不可。
走出一个小时左右,雨便停了下来,这雨本来下得就不大,停的也很快,想来明天太阳出来不会太久地上的水分就会完全被蒸发干净。
走了半天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我们的手电光在荒凉的沙地上凄惨的晃动着。雨水完全打透了我们的身上,夜风吹过感觉十分寒冷,身体不自主地哆嗦起来。老改嘴唇都变得青紫起来,颤声道:“老郭,那老头子实在耍我们吧。咱们走了这么半天也没遇到一个哨卡,人民子弟兵的身影究竟在哪啊?”
我把身体也缩成一团,可是还是无法抵御那种刺骨的寒冷,听老改问我,想了想道:“老刀把子骗我们这一点有点不太可能,要是没有哨卡兵防想来他也不会去钻坎儿井。谁也不会放着大好的路不走去下地里去。不过我们在地下那一顿乱闯也没有分清方向,现在弄不好都搞错行进方向了。”老改听我这么说差点没哭出来:“好不容易摆脱潮汕佬和那群兔子,说到底还是得死啊!看样我这百八十斤是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听这话实在太打压士气,正向说些什么。这时汉娜突然指着一方叫道:“你们看前面那是什么?”我和老改都以为是军队哨所呢,精神大振,连忙向汉娜所指望去,却看不见什么灯光或是建筑轮廓,只感觉好像是黑乎乎的一团什么东西呆在那里。
老改视力比我好一些,看了半天嘀咕道:“我看好像是一辆卡车。”
“不可能吧!”
老改也有点不自信,揉了揉眼睛仔细地看了看随后有些肯定道:“确实是辆卡车。”这个时候在这种地方出现一辆卡车所给人的震惊不比在百慕大三角遇到幽灵船所感到的震惊小。老改欣喜道:“不会是军用卡车抛锚了吧,咱们上前帮一把,之后就可以将我们带出这鬼地方了。”说完一马当先朝着那卡车的方向狂奔过去,我和汉娜紧跟其后。
跑出去一百余米,与那东西的距离愈来愈近,我也看清那确实是一辆军用卡车,不过车内并没有开启任何照明设备,驾驶室中黑漆漆的一片,这让我不禁心中一慌,一种很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等我们三个人跑到卡车近前的时候三个人都不禁愣在当场,一种绝望与无奈再次笼罩在我们身上。
眼前的这辆军用卡车早就废弃已久,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车身的背身颜色根根无法分辨。透过挡风玻璃都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形。轮胎早已干瘪,甚至部分胶皮都已烂没,生锈了的车轴深深地陷入进沙地之中,车身上散发着腐败的锈气。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继无言,这种希望过后的绝望最让人无法接受。
最后还是老改率先开口道:“真是牛打江山马做殿,后人不知前人哭啊。就是过了时的老解放也不能这么仍在这里吧。辛劳一辈子,没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地也让进个废品收购站啊。真是让人伤心。”说着还拍了拍满是尘土的车壳。
我上上下下将这辆卡车看了几遍,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却又有些说不出来。听老改那么一抱怨我接口道:“老改,你说的好像不对。这辆车不像是老解放。别的不说,但就这车头样式就不一样。”老改又看了看道:“不是老解放,那是吉斯150?”我对汽车知识不深,也就在认清市场现有常用车型的阶段,对这种老式的运输卡车实在没有研究过。
一旁的汉娜突然道:“我上初中的时候在博物曾经见过这种车型,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美国生产的道奇T234。”老改因为着凉打了个喷嚏道:“我读书不多,你可别骗我。道奇车我也见过,怎么没有那大公羊脑袋的车标啊。”
汉娜解释说:“这种车属于二战时期使用的运输车,而且那时汽车普及率很低,使用车标的概念也并不广泛。这二战的时候美国将这种车大量的援于亚洲与苏联,在中国使用的也很广泛。”老改皱了皱眉头道:“你是说这车是个快一百岁的老古董?”汉娜点了点头。
老改扭头看向我道:“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老车型,莫不成......”我此时已明白老改想表达的意思,这辆卡车很可能是当年斯文赫定考察罗布泊时所遗留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