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我们所乘的船只估计已进入茫茫深海,船身颠簸的十分厉害。我们三人所被囚禁船舱既闷热又潮湿,根本无法入睡。老改倒是心大,躺在地板上睡得只打呼噜,卢卡斯教授默默地躺在那里,我知道他也没有睡着,不过之前的谈话后他就没有再说些什么。我知道在卢卡斯教授心中还是不相信我和老改。同样,我和老改也并不相信卢卡斯教授对我们说出了所有的真相,在他心中一定还隐瞒着什么。
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泡,我的脑子里乱糟糟地一团,回想着这连日来自己的经历,从得知九妖猫的天价到台湾拍卖会,再到此刻被人囚禁在这里,一切都源于自己的贪念。我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现在无法和外界联系,不知道时间长了会不会被人发现,父母、朋友发现与我失联后会不会报警,警方能不能发现我的踪迹。到时候自己又会是什么样子?脑子里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渔船在海上颠簸了大约三天左右的时间,阿彪带着两个马仔走进舱门,告诉我们到地方了。我和老改对视一眼,心说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们三个人被带出了船底舱室,登上了甲板。抬头一看已是晚上,天上闪烁着点点星光,一股咸湿的海风吹到了脸上夹杂腥臭,我此刻却感到十分的清新。老改呼道:“我的天啊,头一次感觉吹海风是原来是这么舒服,如果有机会我后半辈子真想住在海边了。”这时潮汕老板走到我们身前,听到老改的话笑道:“等做完这票事你们愿意在那里住都不是问题。”老改问道:“你是说这趟罗布泊之旅我们都能活下来?”潮汕老板道:“这就要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说完转头看向卢卡斯教授道:“既然这两个小兄弟知道了我们的目的地,想必教授已说出了一些事情。那么教授考虑的如何?”
卢卡斯教授死死地看着潮汕老板道:“汉娜在哪里?”潮汕老板笑道:“她现在绝对安全,这一点请您放心。当然她未来是否安全就全在于教授您的态度了。”卢卡斯教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沉默良久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潮汕老板大笑,很高兴地拍了拍卢卡斯教授的肩膀。告诉我们准备一下,马上就要下船了。老改问:“现在我们这是在哪里啊?”潮汕老板道:“广西。”
广西作为中国五个自治区之一聚集了大量的少数民族,除汉族外还分布了十一个少数民族聚集地,人口很是繁杂。我们当晚落脚的地方是一个附近的瑶族渔村。我知道瑶族一般都生活在热带雨林气候区,周围大多是山川林木,不想在这里竟然有一族瑶民是以捕鱼为生。我们所停靠的码头也只是一个停靠渔船的小码头,看不到有官方的巡逻船只。我心中盘算从台湾偷渡到广西,这其中一段的海路十分遥远,中间又有西沙这样的海防区,而这艘船大约只用了三天的时间便到达这里,简直有些不可思议,看样这潮汕佬所能运用的力量不可小觑。
看守我们的除了潮汕老板只有阿彪还有另外两个马仔,我看看了老改,眼神询问有没有机会逃脱得掉,老改淡淡地摇了摇头。的确,这三个人对我们很是警觉,而且手中都有枪,如果贸然逃脱弄不好就成了他们练枪的移动靶了,我只好先忍住心中的躁动,耐心等待时机的到来。
在渔村村口处,两个人迎了上来。其中一人不是很高,身材十分敦实,皮肤黝黑,梳着满头的脏辫看上去十分个性,不过一直板着脸显得冷冰冰的。另外一人身形略高,皮肤雪白的如透明一般,一看就知道是一个白化病人,就是老百姓们口中的阴天乐,此人满脸堆笑,看上去十分和气。老改对我道:“这潮汕佬不一般啊,手底下还有黑白无常呢。”我说:“你小声点,当心被人听到给你真的送地府去。”
那阴天乐走到潮汕老板身前笑道:“二爷您一路辛苦了。”潮汕老板微微点了点头问道:“准备的如何?”阴天乐道:“装备都已准备好了,明天出发,之后和娜姐他们会和。”潮汕老板点了点头,之后在两个人的引领下进了村子。
我们所住的是瑶族特有的棚居土楼,看上去和苗族的吊脚楼有几分相似,不过材料上多为砖瓦,看上去比吊脚楼更为牢固。我和老改被安排二层的一个房间之中,房间窗口十分狭小,仅能容孩童通过,我和老改要是想从这里逃脱那是异想天开了。
老改进屋之后一脑袋倒在床上叫了声舒服,我们这几日一直被困在船舱内,睡的地方既硬又潮湿,这下终于有了床垫自然是喜不自禁。看着老改那一脸安逸的样子我又忍不住打击他道:“别总想着舒服好受,我们现在是寄人篱下,不对!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潮汕佬万一突然不高兴了我们俩都得脑袋搬家,还是想一想怎么从这里跑出去吧。”
老改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缓缓坐起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我这些日子都有点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不过自我欺骗是没有用的,人总得面对现实。我们哥俩也真的是出门没看黄历,本想出来发个横财,没想到会被当成盗墓的土耗子抓到这里来。”说完老改习惯性地伸手到兜里去摸烟,随即想起我们身上的东西早就被拿走了,无奈之后吐了一口口水继续道:“现在我对这一切还是云里雾里的,你那煤雕球里的事情太多,我看那老牛仔也是一知半解。说实话我现在对这其中的一切都十分好奇,我真的很想知道一切,不过我更想逃跑,什么东西都没有生命更重要不是。不过,宪子我们俩现在所处的位置不一样。”
听了老改的话我沉默下来,老改的意思我懂。其实这整件事情都起源于我,要不是因为我老改这时候应该还在鲁园自由自在地出货挣钱呢,而此时却沦为了阶下囚。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那潮汕佬需要我和这九妖猫吊坠有什么用途,但想来还是与之后的罗布泊之旅有着密切关系。这也是我手中唯有的一点资本,老改不同,他手中既没有九妖猫吊坠也没有看过什么行程笔记,他之所以活到现在是因为潮汕佬需要我,而老改就是他手中的人质,如果我有什么异心的话那潮汕佬第一时间会杀了老改以此来震慑我,就像震慑卢卡斯教授那样,这也是为何老改全程之中都显得十分配合的原因。
我拍了拍老改的肩膀,没有言语,心中十分苦楚悲痛,老改笑着也拥了一下我的肩膀,示意我这都没什么。
突然间,外面传来已一阵嘈杂之声,听上去好像是用瑶族方言所唱的民歌,强调很是哀婉,隐隐传来哭声。我和老改好奇凑到窗前向外观看。可惜窗户太小,又是黑夜,外面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行,只是隐隐看见一行人各自举着火把或灯笼等照明用品,在山道上缓缓行进着,灯火所聚集的中心处我音乐可以看见几个年轻人抬着一口棺材。
夜晚十分,又在深山之中,这样的情景实在有些瘆人,老改缩了缩脖子问我:“这是死人出殡了吗?”我想了想道:“不像,没听说过死人要深夜出殡的,中西方都没有这样的规矩啊。这样很难看清黄泉路啊。”老改道:“,你这说法不靠谱,人家又不是汉族,根本不信什么阴间阳间,六道轮回呢。”我想了想,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道:“我知道了,这不是下葬啊,这是洗骨。”
在中国,每个民族都会有自己独特殉葬方式,比如说回族,人死后就会用白布缠身不用棺椁土葬,表明自己是虔诚的穆.斯林;老一代的蒙古族人死后,子孙会骑马或驾车拖着尸体,待尸体落地后离开,让尸体被野狼所噬食,这样灵魂才会回归腾格里;一些藏民也讲究天葬,将死者尸身置于天葬台,任其被苍鹰分食,得到死后的永生灵魂的净化。
从新石器时代开始中原地区出现了一种名为“二次葬”的独特方式,就是有人过世之后先不大葬,不留室内送于山中小葬,待几年后再舍肉取骨择吉位大葬。
其主要形式分三种:一是停棺检骨葬,尸体用棺材装殓,出殡后抬至村边的山坡处停放,再搭一个临时性的茅棚用于遮盖,等两三年后,尸身腐烂开棺检出尸骨,装入陶坛内择地下葬;二是浮厝检骨葬,其方式和停棺捡骨葬基本相同,只是不用茅棚遮盖,改用土块覆盖;三为深埋检骨葬,挖一个四尺深的土坑,将棺材埋入,数年后挖出棺材,检骨将其装入陶坛内另择吉穴埋葬。
这种习俗之后在汉人中逐渐消失,不过一些略微偏远的少数民族至今都在沿用。在瑶族也会采用这种下葬方式,而且还有进一步的风俗习惯就是洗骨。洗骨顾名思义就是将死人的骸骨从棺材中取出,用水洗涤,据说可去百秽。一般山民生病家人就会将先人的骸骨取出进行洗骨,为病人驱病。
老改听得频频点头,道:“还是这种方法科学啊,整个一个自然降解的火化嘛,最后还都用上了骨灰罐。”我说你嘴上有点把门的,给自己积些德。我嘴上虽说着,心里却有升起一丝不安,隐约想着我们这次的罗布泊之行会不会也与棺材发生些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