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珂冷漠地看着李云萍嘤嘤哭泣,面上连回应都欠奉。
徐岩眉头皱的越发紧,暗自握成拳的大手青筋暴露,要不是念在李云萍是女孩家,他恨不得将人横甩出去一了百了。
夕阳渐沉,徐岩健硕的身躯挺立在门口,可是眼神对着云珂之时,却毫无威慑力。
眼下云珂也顾不得和他眉来眼去的,他自己不小心着了人家的道,她也犯不上帮衬。
终于李云萍的小幅度辩解告一段落,云珂嗤笑道:“妹妹的口才不去说书,我看是白白浪费了。你有闲工夫在这里磕牙,不如好好为自己找个婆家,说起来,你在这方面的本事,莫说我了,便是整个天元的女子都要望其项背。”
李云萍听到她的话,眼看离间不成,愕然了下,随后袖子一甩凌厉地回道:“不用二姐姐讽刺,我没有你有福气,错过了一个沈之安,还有个痴情将军守着,天下的男子都这么钟情于你,妹妹怎么敢在你面前尊大。”
这话就毫不顾忌了,她也委实敢大放厥词。
云珂一怔,尚没反应过来,便听一道冷然如冰的声音响起:“三姑娘伶牙俐齿,黑的也能说成白的,我夫人自然说不过你。”紧接着肩上一暖,徐岩扶着她有些摇晃的身子,低头望着她,眼神却澄澈如水。
“但也奉劝你一句,无影之事,以后还是莫说了,休说清儿已经嫁我,便是她尚未出阁,同府堂妹就这般污蔑,估计寻常人家也未必敢娶贵府的女子。”
一番话,说的李云萍脸色忽红忽白,哪里还想逞口舌之快,当即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我们回房吧,这里风向不好,莫让污气吹浊了,好好的人也要被染上臭味。”
李云萍眼睁睁看着两人亲密区间地回了房,登时冷冷地瞪视,屈辱,不甘,愤恨,嫉妒种种情绪充斥心田,眼眶一热,泪水扑簌簌掉下来,眨眼间妆都哭花了。
“三小姐,走吧,我们要关门了,还是你想跟着去将军府?不过你还是死了心吧,你去那,做丫鬟我都嫌弃脏了地!”翠喜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堆,最后不怕死地呸了口,当着她的面,“嘭”地关上门。
徐岩好一番安抚,云珂才止住悲伤的情绪。
她原本也没想哭的,不过想好好和李云萍算算账,没想到李云萍嘴巴那么恶毒。
“不要哭了,左右她也要嫁人,到时你再不见她便是。”徐岩何曾见过李云萍这样当人面便两面三刀的角色,他二婶也是背地里使刀子,所以开始并没提防。“是我大意了,你莫哭了。一会儿还要和岳父岳母辞别,切莫让他们再伤神了。”
云珂眼睛没多肿,可是想到父母还未大哥的事忧心,顿觉自己今儿是委实太脆弱了。思及李云萍的话,她不由得想和徐岩解释:“沈之安的事,你也知道,都是儿时的小孩子过家家,过去了就不必当真的。我、我不想你误会。”
说完,她却不再看他,咬着唇低头不说话。
听不到他的回应,她的心跳渐渐加快。空气里的静默也让人窒息。
徐岩搂着她,轻声又道:“以前的事,自是不提,你的为人我清楚,便如同你相信我,不去质问绿柳一般。我从来不相信姻缘天定,可是自从那年见你,后来母亲家信说去李府提亲,不知为何,我却只想娶你。”
今天他的话出奇的多,云珂听得出神,似乎他第一次这么明明白白的袒露心意。
而她,也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心。她以为自己嫁给他,后来迫于压力成为夫妻,都是她为了家人牺牲所致。可是她讨好他的家人,演变至真心相待,关心他的起居,甚至是不能称之为侍妾的名义上的通房丫鬟,都能让她情绪大变。可见,她也在一点点对他生出别样的感情,只是她不想深思,更不想承认。
话一说开,反而如释重负。
时间到了黄昏,徐岩见了岳父一面,便借口要和云珂去医馆为家人拿药,即刻离开。
回到徐府,云珂就弗如病了场,草草吃了晚饭便就寝。而徐岩反而去书房,叫上怀恩,秉烛夜谈。
怀恩听了原因,也来了兴致,不由勾唇笑道:“有生之年,看到将军冲冠一怒为夫人,也是难得。”
徐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喝了口茶道:“你若能胜任,我便不另派他人。”
“别,将军,虽然万分的大材小用,可是属下为了您和夫人的幸福,赴汤蹈火也甘愿。”
徐岩这才放心,起身回房。
最后不忘叮嘱他:“一定找沈通的幕僚,然后想办法透露给沈之安。”
徐怀恩当然知道这么做极为必要,可是从他不善此道的主子口里说出来,着实震惊,他家将军算计起人来,也是思虑周全的很。
是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徐岩率先醒来,可他今日休沐,也没起来,轻抚怀里人的秀发发呆。
昨儿似乎是他人生的惊天转折,他心爱的人回应了,他却不欣喜。只觉得自己连打击算计她的人,都要瞻前顾后,仔细筹谋,一时间有些对权势生起向往之心。
当他反复思考是否回京,是否站队新帝之时,门外却来了个不速之客,他厉眸划过恼意,但唇角却带着无奈的浅笑。
“嫂嫂还没起么,翠喜,我们一起去叫她好不好,都已经过了早膳时间了呀。”徐勤软软糯糯地商量。
翠喜十分为难,将人拦在院子里,将军也没起来,她只好趴在徐勤耳边说了实话。
当下徐勤不再吵嚷,乖巧地和翠芝在院子里当起了门神,可是尽管他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话还是一丝不露地传到了屋子里:“翠喜,大哥怎么也懒床?母亲说,女子偶尔为之没事的,男子汉要养家的,要做很多很多事的,怎么能贪图一时安逸呢?”
很是义正言辞,翠喜被问住了,想说两句打发过去,可徐勤不依不饶。
“团子,你是想念我外院的兵器房了么。”
下一刻,徐岩便出现在二人身边,他脚步恁地放轻,一时间谁也没察觉到。
翠喜立刻准备洗漱用具,被徐岩挥手:“让她再睡会。”
他却带着徐勤直接走了。
翠喜喃喃自语:“姑爷对姑娘,可是宠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