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蒋天御和伊绵绵都没有回来。
我并没有一觉睡到大天亮,主要是晚上没有人给我暖手暖脚暖脸,反倒有些不习惯。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会消减人的意志力,甚至让人变得脆弱,敏感,依赖。
天大亮的时候,我仍然躺在床上,大姨妈来临的第二天小腹有些微胀。
这种感觉特别不舒服。
按照昨晚蒋天御一宿没有回来的情况,我认定他今天就算去上班也应该是从蒋家大宅出发。
不过,他没有回来,楼上斜对面的客房倒是传来了动静。
伊绵绵回来的很及时。
我不打算出去,是想好了不想与她打照面。
这种阴阳怪气的小女孩少见我少闹心。
昨天的生日礼物,蒋天御准备的倒也不算别处心裁,到时候那只手机送的比较及时,让我不至于继续过山顶洞人的原始生活。
衣帽间的玫瑰花需要让佣人进来清理,我一会儿洗澡还得换衣服,想到这里,懊恼的只好掀开被子起床,套上蒋天御的睡袍打开卧室的门。
我出去,伊绵绵碰巧要下楼。
“怎么样?没有御哥哥睡在身边的滋味不好受吧?”她朝着我挑衅。
一大早这小女孩就给我找不痛快,我的心情无比的烦躁,本来大姨妈在就容易炸毛。
“我昨晚没有和他睡在一起,那不代表你昨晚能够和他睡在一起。”
我冷冷地道。
我的话刚说完自己都后悔了。
这不是明摆着顺了伊绵绵的心吗?
她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我看到她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冷笑,眼神轻蔑的睨着我,下楼前伊绵绵说了这样一句话,“苏如,不属于你的幸福,勉强霸占着也是要还的。”
苏如,不属于你的幸福,勉强霸占着也是要还的。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她这话难道是说,昨晚蒋天御……
我极力表现出情绪稳定,不慌不忙的样子,我知道这一次我倘若在乎,那么我就输了。
“我一直都没有拥有过他,因为他一直不属于任何人。”
我冷眼看着伊绵绵,淡漠的说道。
蒋天御虽然很优秀,可是他从来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他只爱他自己。
这么浅显的道理,假如伊绵绵看不通透的话,她以后的日子会很苦。
我之所以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内心即便患得患失,可那种心情是无关爱情。
我只是寂寞,独孤,我需要一个温暖的港湾,显然,目前的蒋天御只有温暖我身体的力量,他无法温暖我这颗满目疮痍的心。
伊绵绵没有想过,我会突然的云淡风轻,甚至没有与她大喊大叫。
我早就说过了,一旦我情绪处于激动的状态,到头来那个赢家就是她。
我们在走廊上没聊几句,她接到同事的电话,大概是准备好了,要她过去接一下,一块儿去上班之类的,我没有留下来继续听她说那些废话,而是去找佣人,帮忙处理衣帽间的玫瑰花。
早餐,我忙碌完毕后下楼使用,来到楼下餐厅,我看到蒋天御坐在那里。
“怎么,一夜没有睡你在身边,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认识了?”
他冷眸睨着我,调侃道。
这算是少有的现象,毕竟蒋天御这人不太习惯开玩笑,我能懂他这是在刻意营造和谐的气氛。
“最近要搬回蒋家一段时间对吗?”
我淡淡地道。
拉开椅子,我坐在了餐桌前。
蒋天御不意外我会猜到这件事。
“你要是留我,我就住离园,”他阴郁的冷眸睨着我,嗓音冷厉的道。
他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我凭什么身份留你?”我冷冷地反问道,“回去吧!韩芊芜需要你。”
我刚举起筷子,他修长的手指一抽,桌布一抖,一桌的早餐乒乒乓乓全部都摔在了地上。
我木然的坐在那里,搁在双腿上的双手在颤抖。
他生气的推开椅子从餐桌前起身,经过我身边,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戳着我的心窝。
“你这里怎么就一点也捂不热呢?苏如,你是我见过为数不多的白眼狼。”
蒋天御咬着牙,恶狠狠地道。
我听到他失望的语气,心突然疼了一下,这种感觉非常的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心疼?我凭什么要心疼?
他是我的谁,我又是他的谁?
我是一个和他签了生子协议的陌生女人,而他只是个能在我体内安置怀孕精子的男人,我们之间应该有爱情吗?可以有吗?
蒋天御收回手指,他怒气冲冲地从我身边离去,那一刻,我整个人仿若被推入了冰河之中,人凉个透彻,我依然坐在一片狼藉的餐厅里,听到庭院的汽车声远去,那一刻我如释重负,可是内心隐隐透彻痛楚。
我在乎了,我居然在乎蒋天御了。
呵……女人真够可笑。
居然就这样心甘情愿的成为了爱情俘虏,这算什么?
我摇摇晃晃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脚步有些踉跄,佣人要上前来扶我,我伸出手推开了她的搀扶。
“不用。”我拒绝佣人的好意。
蒋天御走了,我把蒋天御赶走了。
那天我在楼上的卧室里整整躺了一天,没有午餐,没有晚餐,我只有无尽的痛,每呼吸一口气感到痛苦不已。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只知道我喜欢他摸我的身体,我喜欢他亲吻我的样子,我喜欢他每一次像个变态一样狠狠地,凶猛的撞进我的身体里。
原来,爱会让人犯贱,爱会让人沦陷。
那天夜里,我一直听刘若英的那首后来,心在一点一点的撕裂。
我以为我对柯凡渣男是爱情,曾经的我差点就误入了婚姻的围城,直到他的出轨成全了我与蒋天御这段畸形的感情,而我与他也在这日久生情中产生了不必要的情愫。
我输了,我投降,我爱上了。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我躺在他每晚都和我做的这张大床上,此时的我竟是泪眼满面。
我内心深处有一股恨,犹如洪荒,凶猛至极,似乎要将我摧毁,殆尽。
那一夜我变得非常憔悴,犹如昙花,凋谢,飘零成碎。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首先做的就是打开了手机,发现里面没有任何一通电话,也没有任何的短信息,我没想到这一次蒋天御走的如此决绝。
我似乎伤了他的心。
这段日子以来,我对他的态度确实不怎么样。
他用手用肚子给我暖脚,他会下楼给我倒水,他会在我来大姨妈的时候给我准备干净的内裤和卫生棉,他会……
清晨,我坐在床边,想到他为我做过的那些事,我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泪水一下子从眼眶里肆虐滑落。
爱,让人变得脆弱,不堪一击,不思进取,失去理智。
我竟然爱上了……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完后走进浴室,出来的时候心情尽管还有失落和难过,我想到T和我约定交插画的时间,我坐在了电脑前。
暂时,我需要抛弃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好好进入专业的工作状态。
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不那么压抑,也不会感到整个人像要窒息。
佣人见我开着卧室的门,进来问我午餐想吃什么,我要她照常就行,尽量多做几道蒋天御喜欢吃的菜。
我不确定他到底会不会回来,只是我想就这样准备着,万一他回来了也好有备无患。
午餐,我一个人用的,蒋天御没有回来。
晚餐,我一个人用的,蒋天御没有回来。
我似乎想好了他这是要和我冷战到底的意思。
说来也奇怪,最近蒋天御不在离园,连伊绵绵都跟着消失不见了。
又是难熬的一夜,我这次学乖了,没有睡觉,而是通宵达旦的画插画,我明白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心是最正确的做法。
我突然想到柯凡渣男还我的那串钥匙,这也就是说在蒋天御没有回来离园的这些日子,我完全可以回到那边去住。
可是,我怕。
我怕与他擦肩而过。
那天晚上,我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好在卧室的暖气充足,否则肯定冻感冒。
醒来是凌晨四五点,我开始变得空闲,变得无所事事。
我端着一杯热茶站在飘窗前,双眼望着庭院的景致,我的心依然是苍凉,冰冷。
我等的人他没有回来。
我依然不敢离开离园,守着这座宅子,我坐在客厅耍手机微博,我看到一句话。
用年轻的岁数做着八十岁老人家做的事。
对啊,我死守着这座离园有什么用?我不敢发信息给蒋天御,更不敢质问他在哪里,干什么,和谁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
我应该走出去,我应该融入他的生活,我应该出现在他的视野,我应该让他知道,我不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装饰品,想要了就来找,不想要了就抛弃。
我走到衣帽间,换了一套我认为他会喜欢的服装,又走到浴室化了个淡妆,长发编了个辫子盘在脑后。
这时,我的脑海突然涌现两句诗。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不愿意做那随风而逝的一缕春风,我要做让蒋天御记在心间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