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生活非常的平静,我在乡下找了一份文员的工作,上司是个谢顶的老头儿,不过他和他的老婆感情和睦,伉俪情深。
我每天看到他下班会给他老婆打电话,并且叮嘱她,晚上凉多穿点衣服。
这样平实朴质的爱情看上去细水长流,实则经得起岁月的推敲又有用打动人心的力量。
我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而且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充实。
早餐,我外婆送我出门,午餐她送到我的单位来,我们一起吃,晚餐后,我牵着她苍老的手出门散步。
我每天晚上睡觉前,她喜欢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脸庞,亲亲我的额头。
我回来的这段日子脸明显圆润了很多,她看得出来我在城里过的并不开心,她什么也不问,只是安静的陪着我。
我想,我这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我的外婆。
她给旁人一种很踏实的感觉,特别温暖。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在年关将至,下雨的某天清晨,我外婆出了车祸,我在单位上班,接到医院的电话我整个人傻掉了。
顷刻间,我觉得我的世界轰然坍塌。
我奔跑在滂沱的大雨中,赶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湿透了。
“柳素娥的家属是哪一位?”
医生打开急诊室的门在走廊外喊道。
“是我,她是我外婆。”我跑上前赶紧说道。
医生告诉我,我外婆需要动手术,脑出血严重,大概手术费用需要十五万左右。
我现在浑身上下加上蒋天御给我的那张银行卡里的钱,一共才二万五千块。
医生说越早手术对外婆越好。
我坐在医院的走廊上,这一次陷入了人生之中最大的困境,十五万对于一个小康家庭而言也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何况对于我一个未婚女孩以及独居老太太。
不行,我得救外婆。
可是,这么多钱得上哪里去筹呢?
在我忧伤成疾的一瞬间,我想到了陈阿姨。
我连夜买了一张车票赶到城里,老天特别的应景,我第一次去找她也是下雨天,第二次去找她还是下雨天。
我讨厌下雨天,我不想老天残酷无情的夺走我唯一的亲人。
来到总会,陈阿姨接我到休息室,并且与我长话短说。
“苏如,你怎么还敢回来?”她皱着眉头盯着我说道,“蒋少发话了,城里哪一家公司敢利用你就是和他作对。”
陈阿姨以为是想回来城里上班,可是现在的我需要的不是工作,而是钱。
我告诉她,外婆被车子撞了,肇事司机逃逸,现在继续十五万动手术的费用。
“苏如,我身上的散钱并不多,这里是二万你先拿走,不够的话我让总会的那些女孩凑一凑。”
陈阿姨非常讲义气,她帮我去找那些女孩筹钱。
没多久,她回来了,加上她帮我借来的那些一共凑足了五万,我身上有二万五千,离十五万的手术费还差很多。
我已是火烧燃眉,心急如焚,恨不得这一夜之间能够赚上十万二十万的。
可那是奢望。
“苏如,我真的尽力了。”陈阿姨无奈的道。
我坐在沙发上,双眼一片死灰。
我想起蒋天御在丽江时对我说过的一句话,
苏如,你别后悔,下次你想要回到我身边,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为了外婆,我想我跪下来求那个男人又有何妨?
想不到我这人生里还是要与他蒋天御缠绕在一起,纠缠在一起。
我知道,此时此刻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目前的心情。
人算不如天算。
我做了个深呼吸,抬起头看着眼前风华正茂的陈阿姨,“蒋天御最近有来总会吗?”
“你还真别说,他今晚倒是来了。”
陈阿姨说道。
“这里有漂亮的裙子吗?”我想是个男人都喜欢见到女人漂亮的模样,“我想去见见他。”
既然要求人,我也应该拿出该有的态度来。
陈阿姨从休息室里找出了一条和我身材相符的裙子,我换上后在镜子里审视自己,这条裙子设计非常简单,胸口的设计比较吸引男人的目光,是绑带式的,一旦缎带散开胸口就会暴露,黑色裙子让我的皮肤更显白里透红,妩媚动人。
我坐在镜子前化了淡妆,头发简单的编了一下,拾掇后整个人变得清爽,靓丽。
在陈阿姨的带领下我前往蒋天御的那间包厢,我知道一会儿进去我肯定会遭到嘲讽和讥笑,得罪那个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男人,这些是必须要受的小小苦楚。
我走进包厢,全场的人顿时安静了。
陈阿姨拉着我的手面朝大家笑着说道,“各位,她是我们这里新来的,大家可以叫她苏苏。”
她是努力在帮我找台阶下,比起我突兀的开口求蒋天御出手帮忙,她这样的开场白要自然许多,不会太尴尬。
今晚又有那个恶心的粗犷男在场,那个秦明士特别下流的说道,“陈姐又往我们这间包厢送新鲜水嫩的小美眉,我们跟着蒋少倒是占了不少便宜。”
他说完,那恶心的眼神往我身上瞄过来。
“叫苏苏是吧?”秦明士笑得一脸恶心的向我走来,“你这条裙子的设计不错,不如胸前的那根缎带解开,今晚我就在你胸口塞个十万块的支票,怎么样?”
我就差七万五千块,可是他一口开价十万,我的目光朝着蒋天御看去,他的眼神异常冰冷,视线由始至终没有投到我的身上。
我没有想到这男人的话不是随便说说的。
一个月前还和我在丽江的客栈里温存,一个月后冷漠的像陌生人。
我看着秦明士,又咬了咬牙,我上前走了几步,接着跪在蒋天御面前。
“蒋少,我错了,求您高抬贵手。”
我放软了态度跪在蒋天御面前。
我没有哭也没有觉得委屈,为了我命悬一线的外婆,我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亲情是无价的,她对我爱也是无价的。
陈阿姨有些看不下去,但是她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求蒋天御原谅,求他救我外婆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
与其让秦明士糟蹋,我宁愿把自己献给蒋天御。
整个包厢变得非常安静,
蒋天御阴鸷的冷眸斜睨着我,唇形好看的薄唇向上扯起,他磁性的嗓音透着彻骨的寒意,冷冷地道,“把桌上所有的酒全部喝光,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
他的要求非常简单,简单到令我感到意外。
我从地上站起来,走上前打开那瓶开封的威士忌瓶盖,仰起头喝了起来,很多人在一旁起哄。
公司偶尔会有聚餐,这些年来我的酒量也练出了一些,并不是一滴就醉,可是蒋天御他们放在茶几上的酒,没有开封的威士忌还有整整两瓶,我今晚就算是喝到胃出血也要把这些喝下去。
我得救我的外婆。
一旁的男男女女起哄声越来越热烈,我已经喝光了那瓶威士忌,我感觉身体像是大火在烧,特别难受。
紧接着,我跑出包厢跑到洗手间去呕吐。
“呕……”
我趴在马桶边,吐的泪水横流,只差没有把胃给吐出来。
吐着吐着,我眼里的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原来,被心爱的男人践踏自尊心,是一件非常煎熬,非常痛苦的事。
当我再次回到包厢时,里面空无一人,陈阿姨告诉我蒋天御刚出去不久,我脚步蹒跚的追了出去,当我追出去的时候,看到他当街和一个女孩抱在一起拥吻。
我的心竟有撕裂一般的痛,痛的我无法呼吸。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地面上仍旧湿漉漉的。
我的脑子里想象不到这是什么情况。
等我追上前,蒋天御要那个女孩先离开,她朝着街边走去,是欧克开的车停在那边,
原来,我不在的日子里,已经有人代替我的位置,陪在了蒋天御的身边。
这应该是另一个代替我给他生孩子的工具。
我站在那里,整个人痛彻心扉,我穿着无袖的裙子在冷冽的寒风中站着,抖的像筛子。
“苏如,我给过你三次机会,你一次也没有抓住。”他幽冷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我,嗓音冷厉的道,“我说过的,你别后悔,下次你想要回到我身边,我会让你跪下来求我。”
我喝了一大瓶威士忌,又加上吹了冷风,脑袋晕晕沉沉的。
蒋天御说的话,已经听得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很冷,我的心很痛,我也很后悔。
“如果在我离开的第一天你联系我,我们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可是现在……”
我的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在蒋天御面前,我已经顾不得当街的人来人往,我只知道我要救我外婆。
“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说话的时候小手要去拉扯胸前的缎带。
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我的手,他深邃如海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我,阴戾的嗓音从薄唇间一字一字的迸出口,“你即便是脱光了爬上我的床,我也不会再要你。”
你即便是脱光了爬上我的床,我也不会再要你。
寒风刮在我的脸上犹如刺刀在割,生疼生疼的。
我突然挥开蒋天御的手,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站起来,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刻,陈阿姨跑出来她把我的手机递过来。
“苏如,医院里来了电话,说你的外婆……”
我快速抓过陈阿姨递过来的电话,这一刻我与蒋天御擦天而过。
我朝总会里面走,他朝总会外面走。
那一夜的结局,我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