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门合一后,在掌权者的提议下,纷纷更改了各自的名称,分别为:天门、地门、玄清门、玄德门、玄笃门、玄胤门、玄冲门、玄离门,以及玄九门。
由名称就可以看出九门间的强弱亲疏。天地为首,其余七门便是他们的附属,其中又以玄九门最为凄惨,他们甚至得不到一个正经的字来作为新的派名。
之后,天门成功掌握太阿之柄,名正言顺的独占了茅山,将其余各门分派到全国各地,名曰扩充茅山派的势力。
当时玄九门被分配到的驻地,便是如今阮宝和卓清宁居住的这座小山,它有个响亮的名字,叫“叮当岭”……
卓善仁每每提及这些典故,总忍不了掬一把辛酸泪,但哭着哭着,又忍不住怪笑:“天门多了不起唷,瞧瞧现在是个什么鸟样?旅游胜地!哈哈哈!”
卓善仁早年曾经到其余七门的驻地探访,但无一例外,那些昔日的所谓名门大派,要么变成了“xx休闲山庄”,要么干脆连山都被铲平,盖起了摩天楼。
倒是他们这叮当岭,被玄九门的先代们坚持保护了下来,哪怕穷得吃糠咽菜,也不曾将山交出去。
只是传承到今天,也难逃式微的命运。整个玄九门如今只剩阮宝和卓清宁两人,阮宝接替卓善仁成为掌门,卓清宁则是大长老。
只有一个掌门和一个大长老的门派,说出去指不定笑掉多少人的大牙!可在灵气稀薄的现代都市,要收一个有资质成为驱魔道士的弟子,比登月还难。更何况,寻常人家哪里肯将孩子交给一个不知所谓的“道士”当徒弟?
阮宝穿过洒满清辉的院落,推开主楼的门,鼻端立即闯入熟悉的饭菜香。
卓清宁停好车后也进门来,一边换鞋一边说:“吃饱了吗?要不要吃夜宵?”
“不吃了。”阮宝摇摇头,见卓清宁趿拉着拖鞋走向饭厅,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卓清宁狐疑地回头看她一眼,她马上咧嘴说:“我帮你洗碗。”
卓清宁挑眉,“也好,我正巧有事要跟你说。”
两人各端了两只盘子进厨房,卓清宁指挥着阮宝将青菜倒掉,再将可以留存的荤菜用保鲜膜包好,放进冰箱。
“学校的案子,处理好了?”卓清宁没让她动手洗碗,只让她在一旁接盘子。
阮宝将傍晚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卓清宁微微松了口气。其实知道她的法力早已深不可测,普通的厉鬼连她一根头发丝都伤不到,可他总是放心不下。
“被附身的那个叫什么名字?”他问,“我接了个委托,我们明天要出远门,归期不定,可能会顾不上替他收尾。”
“他叫俞柏,我问过了,他自己可以解决。”阮宝笑眯眯地说。
“姓俞?”卓清宁微讶,“如果是那个俞,确实不用我们操心。桑城俞家,还没什么人敢动,鬼就不一定了。”
阮宝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正待提问,卓清宁又说:“明天早上6点要起床,今晚早点睡。待会记得拣两套换洗的衣服,我已经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请了假。”
“喔,”阮宝乖乖答应,“要去哪里?”
“金陵。”
阮宝心头一跳。
卓清宁神色亦有些凝重,“这次的事件稍微有些棘手,我本想查清楚再让你出面,不过事情闹得挺大,对方又催得紧,只能带你一起去了。”
“我今天看到新闻,说金陵有人挖出了玄奘的头骨。”阮宝试探着说。如果真是这件事出了什么岔子,那的确会闹大,毕竟现在全国人民都在关注那枚神秘的头骨。
“我们要查的案子确实跟这个有关。吴先生家里,这星期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卓清宁点头说。
阮宝回想起电视里,吴先生那双布满血色的眼睛,眉头渐渐蹙起。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考虑,你现在想也不会有结果,多准备些符咒,有备无患。现在,快去睡觉。”卓清宁搓搓她的眉心,押着她上楼去。
阮宝洗完澡,坐在床上用手机看了一会新闻。网络上的消息与她在拉面馆里看到的大同小异,并没有关于吴先生家中出现三名死者的报道,想必是被封锁了。
浏览无果,她设定好闹钟,关了手机。
刚躺下准备睡觉,就听到廊上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是卓清宁,在检查家中摆设。这个家里,任何一样家具和装饰,都是经过精妙的推算而安置的。
阮宝每晚就在这重重阵法的中心安睡。因此,每晚临睡前将它们一一检查确认,是卓清宁二十多年来从未改变过的习惯。
阮宝翻了个身,忽然跳下床,光着脚拉开门。
“哥!”她叫了一声。
卓清宁走过来,给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已经是大人了。”阮宝没头没脑地说。
“所以?”
阮宝深吸一口气,“你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固定住的,不会跑,不用每天都检查。”
“反正也就五分钟的事情。”卓清宁无所谓地说,“这跟你是不是大人有毛线关系?”
阮宝语塞,顿了顿,才说道:“哥,以后再碰到那样的事,我同样可以自己处理好。”
这回轮到卓清宁无言。半晌,他托着下巴审视阮宝,“迟来的叛逆期?看来我得去翻育儿经了……”
“卓清宁!”阮宝气得在他手背上一拧。
卓清宁不痛不痒地“啊”了一声,还将手举到灯下,装模作样地吹了吹,“还说不是叛逆期?不但直呼你哥的名字,还敢掐我,啧,都红了。”
阮宝气鼓鼓地瞪他,使劲瞪他,卓清宁则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回望她。
最终,她耷拉下肩膀,关了房门爬回床上,闭眼。
门外一直没有响起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阮宝随即感到身边一沉。
卓清宁摸摸她的脑袋,在黑暗中幽幽的叹了口气。
“阿宝,你是个乖孩子。我可以答应你,不再过多干涉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量力而行,绝不逞能,保护好自己最要紧。”他低声说。
阮宝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眉开眼笑:
“好!”